《大越琴师》毓苍山

33、真相

　　我和无影刚走到城门口，就有衙门里的人过来通传说已经找到苏姑娘了。我大喜过望，连忙叫上无影赶回梁府。

　　踏入梁府大门，齐思快步迎上来，说道：“秦大哥你们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和无影去了趟城外，始终没找到人，就想先回来看看。还好真的把苏妹找到了！”

　　齐思轻叹一口气：“衙门里的弟兄都回去了，今天大家都幸苦了。秦大哥，你们也进来歇歇吧。”

　　我进得大厅，却没看到苏妹，问道：“苏妹呢？”

　　　“我们把城里都翻遍了，最后派了衙门里的捕快贴着城门搜罗，最后在东边的城门根上找到了她，我们要带她回去，她也不肯，是把她敲晕了才扛回来的。”齐思告诉我。

　　我闻言一凛：“都被吓傻了？”

　　齐思说：“她在屋里，秦大哥要不要去瞧瞧？”

　　我答应下来，无影也跟着我一同进了苏妹的房间。估计把她敲晕那力道不小，苏妹还躺在床上没醒。我内心纠结，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问，无影在我旁边，我也不方便开口。

　　踌躇之间，苏妹渐渐醒转，还有些茫然的样子。须臾，眼珠转了转，看到我们，惊得抓起被子坐起来惶然无措地望着我们——但也只是望着我们，比我想象的发狂奔走的情形好多了，至少还算得上冷静。

　　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斟酌着说话。

　　“苏姑娘.......”我咬咬牙，“苏妹，其实......”

　　没想到她听到这里惊得一颤，眼睛迅速就红了，眼看泪水就要掉下来，我连忙补救道：“苏妹，我们是认识的！”

　　她闻言又愣住。

　　我深吸一口气，掐头去尾，试探性地问道：“你救过我......在河边，我晕倒了，你和刘嫂还差点埋了我，还记得吗？”

　　她先是怔怔地望着我，随后眼睛慢慢睁大，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

　　我及时制止：“你记得就行，我现在在这里，你不要害怕。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苏妹抽了一口气，嘴巴一个劲地哆嗦，她指着我道：“你......你......”

　　我看着她，心脏提起来......

　　她仍是指着我：“你......”

　　心脏提到嗓门处......

　　她站起来，尖叫道：“怎么会——”她低下头，有些惶惑的模样，又看着我，冲口而出，“你的模样......你不是女人吗？”

　　终究还是说出我最担心的事。

　　梁氏兄妹听到尖叫冲进屋内，一脸惊疑地立在门旁。无影倒是静静地站在身后，没有质问我半句。但我知道此事是瞒不住了。我捏了捏拳头，长叹一口气，决心和他们解释清楚。

　　“齐思，齐莫，无影公子，此事说来有些惭愧，我女扮男装实在有难言之隐，望你们包涵......”转过目光看向苏妹，苏妹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望着苏妹道：“我的确是从承业郡下来的。”

　　苏妹安静地听着。

　　我接着讲：“一个月前，我从承业郡下来，路途中遇到了一个村庄的人，他们告诉我不久前凭空出了一批悍匪，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被洗劫了。我原本没想那么多，但是后来看到远在尝州城的你，我才联想起来，你也在承业郡附近，你们村......”

　　我盯着苏妹的眼睛，她果然情绪激动起来，哭泣着说：“一个月前，我们村突然闯进一批强盗，他们烧杀抢劫，我们村里人都四散逃命，我和刘嫂走丢了，后来我被人贩卖到了这儿的一间酒楼，要我做苦力，几乎不给我饭吃，我要逃他们就把我抓回来关在柴房......”

　　我听得哽咽，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背后齐思惊道：“什么！承业郡出了这样的大事？”

　　我道：“边关冲突不断，赤胡的人潜进边境了也不一定。我在路上也遇到了一群人......”

　　齐莫问道：“姑娘可有什么眉目？”

　　我蹙紧了眉，沉声道：“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越国的人，而且他们身上带着杀伐之气。”

　　自始至终没发言的无影此时却上前一步问我话：“你是承业郡的人？”

　　我迟疑地回了声“嗯”。

　　他说：“镇北将军龙胤怀运筹帷幄，决断千里，且有得力搭档流水琴师在侧，怎会连有人偷潜入境内都不知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一言惊醒了我！

　　出事，能出什么事？能让龙胤怀分心的事能有什么，一定是和流水相关的，但我也不可能想到具体的情况，想也无用......罢了！

　　我怅然地走出屋子，无影跟着我走出门外，我只当不知道，径自往自己住的房间走去。直到推门进屋，径直走遍榻边坐了，隔了一会有下人来敲门叫我过去用餐，我推说身体不适，呆在房间里，一直坐到天黑透，下人打了水进来，我洗漱完毕便倒塌上睡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

　　醒来后有侍女敲门说送了一套衣服过来，我打开门让她进来，看见她手里捧的衣裳，青翠浅碧，是一套襦裙。

　　“代我向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说声谢谢。”

　　“姑娘赶紧换上吧，奴婢先下去了。”

　　我关上门，回到屋内，抱着手里的衣裳轻叹一口气，放到床榻上理顺了，一件一件穿上身。我迈进大厅的时候，人都到齐了。

　　梁老爷梁夫人坐在居中上席，梁老爷抚着胡须叹道：“没想到小秦还是个姑娘。”梁夫人随着笑道：“小秦姑娘倒是很勇敢得很。”

　　我走到座位上坐下，对面是齐思齐莫，两人对我微微一笑，齐思笑完后还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唇道：“秦......姐姐，我还以为你是男人呢。”

　　我淡淡一笑，道：“该重新自我介绍了——我姓秦，名涵菲，水旁涵，芳菲的菲。”

　　此次用餐过后，便该散了，我请求梁老爷梁夫人收留苏妹，直到她找到亲人，便可离开。梁老爷梁夫人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我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无影给我买的那套衣服，现在也没有再换上的必要。

　　齐思齐莫都来送我，我回身对他们笑道：“改日我再来尝州时，定会来找你们。”

　　齐莫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我亦抱拳回礼道：“后会有期。”

　　齐思望着我道：“涵菲姐，以后有空便来我家做客。”

　　我说好，转身踏入街道。

　　无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见了我摸着下巴打量一番，笑得一连邪气：“哦，不错不
　　错，你这样穿挺好看的。”

　　我蹙眉问道：“你往哪儿去？”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我淡漠着一张脸不说话，余光察觉他在盯着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反问我：“你往哪儿去？”

　　我看着南方，道：“我往南边走，也许去......永平吧。”

　　他闻言眼睛一亮，抖开扇子，道：“那正好，我们同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