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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醒 ...

  •   身上有重量传来,而且重量在不断增加。

      是什么?越来越重,压迫着我的胸口,让我渐觉窒息,我一皱眉,醒了。

      入目是漆黑的一片,身下一片冰凉,我伸手探去,触及的是不平整的,硬硬的东西。我细心感觉着,指腹轻轻摩挲,忽然有毛糙细签子刺入指甲缝里。我一面想着我究竟身处何处,另一方面上方不断加诸的重量压得我愈发喘不过气来。

      模模糊糊中,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好像是两人的对话?

      “真可怜。”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是啊,不知道是哪儿的姑娘,年纪轻轻,竟在河里溺了水。哎”应是个中年妇女。

      “她的家人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是先前那个年轻女子。

      外面有那么一会沉默,又听得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埋了这可怜的姑娘,希望她下辈子别再这么不幸了。”

      我猛然惊醒,身体剧颤。下一秒,我疯了似的拼命挣扎起来,想大声喊出来,奈何嗓子里憋着什么,无法喊得明白。我心慌不已,脚也使足了劲一阵乱踢,猛一扑腾,竟呕出好多水出来,我咳了好几声,顿时能出声了:“住手!住手!我还没死!”

      “什么声音?”年轻的声音透着紧张。

      我奋力想要坐起来,裹身的硬物松开了些,覆在我身上的泥土散落下去,我大口吸着气,接着喊:“千万别埋!我还活着,还活着!”

      “苏妹呀,你看,在动,在动是吗?”中年妇女的声音发着颤。

      “啊!真真的在动!妈呀,是诈尸了!”年轻女子声音尖利。

      我翻了个身,裹身的硬物一下子散开,突然见了光明。我怔愣了一会,欣喜地坐起身来。

      “啊啊啊!快跑啊!”

      两人尖叫着,一下子逃远了。

      我此时顾不得其他,吃力地撑起身体,又喘了几口气。十指收拢,真切地触碰到松软的泥土,我缓缓抬起了头,天色有些昏暗,分不清是黎明还是傍晚。我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站起身,勾着腰摸到坑边,回头看向自己刚刚躺过的位置,泥土半掩着一张草席,心里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不敢相信。

      “啊,你看,她,她爬出来了!”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说话声,说话的人满含恐惧。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竟瞧着了两张脸,隐约看到是蹙着眉头的。六目相对,她们明显地颤了一下。

      “请问”我朝她们迈出了一步子。

      “她,她过来了,怎么办?”其中一张小脸开始晃动。

      “这是哪儿”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两人却剧烈的抖动起来,尖叫着惊恐不已地飞奔逃走了。

      我愣住,心里想着许是我这幅样子吓着她们了:本来都准备下葬的人突然又从坑里爬出来已死之人等等!我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反问我自己:“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究竟为什么被人发现,还差点被埋掉!”

      我顿时感到很苦恼,头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打量自己的着装:里头白底碎花长裙长及脚踝,外罩雪白短袍。双手抱臂,手中触到的是干的,而衣底皮肤却感到又凉又湿,很不舒服。我思量着,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抬眼看见左前方那片树林,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从那儿逃走的,那后面应该有人家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朝哪儿走过去。树林并不太茂密,但还是掩去很多的天光,光线更暗了,我走来走去都看不清里面的地形,体力又似乎有些跟不上,只得找棵大树坐下来依靠着休息。

      口好渴

      再睁开眼时,天色却明亮了不少,树林里一切都变得明白起来,我的眼前出现一条路,两旁草木较稀疏,明显是惯常有人走的,我便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到树林尽头时,路变宽了,眼前豁然开朗。

      村庄。

      我来时的那条路原来是直接通往两座茅屋背后,再由一个巷子通往村中的大道。茅屋前有两个梳着小辫的小姑娘在玩什么,扭头还看到一个梳着童髻的男孩子乐呵呵的跑过来,嫩生生的喊道:”大姐!花花姐!叫你们回家吃饭呢!”两个小姑娘停止了玩乐,站起身来,跟着小男孩离开。三个小孩子跑进背后那个院子,男孩子回身把木栅栏关起来,随着一个女孩子进了屋子,另一个女孩子则进了另一个屋子。看来这两家邻居关系不错。

      我顺着村里的主道上向里走去,狭长的村落坐落着十几个茅屋,错落分布着,门扉都敞着,屋子里传出人们的谈话声,夹杂着欢笑声。有些男人扛着锄头陆陆续续的回到各个屋子。

      这是有两个汉子并排着着肩回了村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其中那个宽背粗髯的男人说:“冬天快到了,田里的农活要加紧哟!”

      另一个则是个矮小精壮的男人,他回着话:“刘大,今年冬天来得早,嫂子大着肚子,可要注意防寒啊。”那宽背粗髯的男人便不停点头答是。

      他们一路走过来也没注意到我,各自进了自己的家门。我继续走我的路,一路慢慢走着,直走到了村子最里头。前方有个小院子,院前用木栅栏围着,栅栏外有几棵高大的树,看起来也有些年岁。树下是一口井,井边还放着一个木桶。我看着那口井,顿时觉得嗓子干得难受,正与走过去,却忽然闻得人声。

      “今早的事......”

      “别说了,真够吓人的,明明没了呼吸,居然又爬起来了!”说话者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

      右边大树后走出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们的声音我也认得。两人提着木桶来到井边继续攀谈,全然没有注意到我。我决定上前问个明白,径直朝前走过去:“二位”

      闻言,二人齐齐转过头来望着我,脸色陡变,手里的桶落到地上。年轻姑娘尖叫一声,瞪大双眼躲到中年妇女身后:“她,她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我们索命的?”抓着中年妇人的手抖个不停。

      那中年妇人也是一颤,却到底胆子要大些,忙道:“别过来啊,不是我们害了你!”

      我脚步略停,又继续走过去,两人脸色泛白,后退几步,停在树干前无路可退,那姑娘竟“哇”一声大哭起来:“不要!饶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我停下脚步,轻轻摇头,道:“这是大白天啊,我怎么会是鬼?”

      姑娘刹住了哭声,妇人眼中恢复了几丝冷静,却布满疑惑,问道:“怎么可能?我们亲眼见着你从坟里爬出来。”

      那姑娘又说:“你当时明明没气的,而且全身冰冷!”

      我无奈地摇摇头:“可你们看,我现在站在青天白日下,地上影子分明。你们还可以来摸摸我的手,不是冷的。”说着伸出我的手。

      妇人迟疑又迟疑,终是慢慢走过来,抬起一只手一点一点伸过来,触了触我的手。“咦,”她惊叹一声,握住我的手指,“真是暖的!”说罢回头朝姑娘笑笑,似乎松了好大口气。

      年轻姑娘本来还站在那边拉扯着妇人的袖子,听到这话,也是吃了一惊,过来摸了我的手,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还不好意思的对我笑笑。

      两人把我引进屋子,跟我讲述今早发生的事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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