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决》华山云

58、借兵

　　这一天，诸葛乾坤带着几个人以及五千人马齐聚九阳国城下。这支队伍并不庞大，但是看起来却够微风，似乎可以征服世界上所有的军队。这支队伍简陋得甚至连一面旗帜都没有，但昂首阔步的模样已经完全可以给她们自己打出一面旗帜来。诸葛乾坤满意地回头看了看这支军队，令其中一人将箭裹上写有字地布帛射入城头。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从城中分列出两支队伍，高举着旗帜，敲锣打鼓，鼓吹着号角排在大路两旁。诸葛乾坤不由叹了口气，退后几步，静立等待。等长长的队伍排列出来，一支支仪仗尾随其后，经过了一系列又一系列的繁琐，最后那个皇上终于出现了。她看见诸葛乾坤，不由得愣住了。

　　诸葛乾坤无奈地叩见了。皇上亲自迎上前去，双手将她扶起，说道：“我只听说你在九阳国干得不错，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然这么……”寒碜这两个字，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诸葛乾坤站起身之后苦笑道：“微臣只想开个城门觐见罢了，也未曾想到过要有这么大的排场。你看，微臣连一杆旗都没有做。”皇上看了一眼诸葛乾坤身后的将士们，摇了摇头说：“那这就是鄂将军你的不对了。将士们劳苦功高，又岂能轻易亏待？”她一挥手大声喊道：“跟随鄂将军出征的所有将士，官升三级，俸禄加倍，今日朕亲自安排下酒席为各位将士们接风！”

　　身后一片欢呼叫好之声。诸葛乾坤微微侧目，眼角有意无意地扫向身后全身素裹的雪玉。雪玉带着面纱，八风不动地静静站立，面纱上连一丝丝的波纹都没有，不知道其所想何事。

　　皇上突然又看向诸葛乾坤，貌似无意地问了句：“爱卿这次劳途远征，据说收获不小，也不知究竟带回了什么战利品不曾？”诸葛乾坤微微一笑，俯首在地大声说道：“微臣这次回朝正有一件大事希望皇上准许。”皇上轻皱眉头：“哦？”诸葛乾坤说：“微臣希望向皇上清兵，驱虎狼之师，横渡大江，攻打万当！”

　　饶是皇上已经在很努力地稳住心神，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么快？你不是说要在万当国边境上杀杀贼寇以壮大九阳国的力量吗？怎么只打了几个小小的胜仗，竟然就起了如此这般的野心？”诸葛乾坤说：“正因为微臣在万当国待过一段时间，探查了继续民情政治，感觉到此时万当国国内混乱，主持大局的诸葛乾坤又被贬黜，朝内无人，朝外动荡，正是发兵的好时机，因此才斗胆向皇上乞请用兵。”皇上盯着诸葛乾坤良久不语，最后对天长叹一声说：“鄂将军，你今年多大年岁？”

　　诸葛乾坤不解地说道：“微臣今年二十有八。”皇上笑着点了点头：“尚且不到而立之年。”诸葛乾坤一头雾水，却也只好俯首听着。

　　皇上微笑着，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当年带兵攻打万当国的刘振山又有多大年岁？”诸葛乾坤已隐隐感觉到她要说什么了，只在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乖乖回答：“听说当年刘将军带兵出征之时已经四十出头。”皇上说：“不错。四十出头也算是年轻有为。你可知道，刘振山带兵有多少年了？”诸葛乾坤只好继续回答：“这个微臣倒是不知。”她未曾和刘振山打过什么持久战，以前跟随先帝作战之时也未曾听过她的名号，想来也不会有太长的时间。但是她到底有几年的经验，确实猜不出来。皇上点点头说：“这个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她带兵不过区区二年，是九阳国开国之后最新培养的才俊。”诸葛乾坤暗想若是这样，那刘振山也确实是个人才。因为在对垒之时她曾经孤身探敌营，对于刘振山的兵营布局心中了了。皇上继续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她研究攻打万当国的对策研究了多久？”

　　皇上这句话问出来，诸葛乾坤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雪玉以及一直不曾报出名字的黑衣人同时激烈起来的情绪。她心中疑窦顿生，只是尽力地保持着面上不动声色。

　　皇上叹息一声说道：“那刘振山其实是九阳国人，可自从万当国建国，她就未曾回过家。她只在那里培植亲信，潜养死士，绘画地图，多年了。一直到万当国大丧，她认为机会来了，于是请兵攻打，说得也是斩钉截铁，似乎拿下万当国不过是举手之劳。结果呢？朕想你应该非常清楚。”诸葛乾坤说：“但是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皇上面带微笑：“又有什么不一样？你是否想说上次带兵的是诸葛乾坤，而如今诸葛乾坤早已经隐姓埋名不露行藏？”她叹息一声：“朕却不敢再冒这个险。万当国那十二三岁的小皇帝短短几个命令就把诸葛乾坤给削去兵权罢黜归田，要么她也不是什么好惹之辈，要么就是她和诸葛乾坤之间有了什么样的约定。你又如何敢保证在国难当头之时不会再次卷土重来？爱卿或许以为自己在那里打了几场胜仗有了些许功绩就能够在彼国耀武扬威，殊不知当年的刘振山也曾经一举拿下五座城池，却又以更不可思议的速度丢了脑袋。朕可不希望明日见到爱卿的头颅高悬。”

　　皇上在说话的时候，诸葛乾坤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插嘴，差点忍不住自报身份，但最终还是差那么一点点，话已经蹦到舌尖了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站直了身子，注视着皇上，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四个字：“皇上英明。”被称赞的感觉总是很好的，所以皇上闲得很高兴的样子，上前拉着诸葛乾坤的胳膊说道：“鄂将军一路风尘，一定劳累非常，今日就先回去好好歇歇。”诸葛乾坤叹口气说：“皇上，微臣这次回来，还给皇上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道皇上可曾喜欢？”皇上愣了一愣，接着笑道：“爱卿准备的礼物，朕当然欢喜，只不知……”诸葛乾坤说：“这件礼物，以前曾经是属于皇上的，可是后来丢失了，微臣只不过是又为皇上寻回了而已。”

　　皇上默然不语良久。她表面上看来一点表情都没有，但诸葛乾坤知道她是在心里暗暗努力思索，努力回想自己到底丢失过什么东西。可惜身为一国之君，拥有的东西已经太多，丢失一件两件实在太过平常，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诸葛乾坤也不要她再想下去，接着道：“只是这件宝贝在民间流落已久，恐怕已不再有当初那么无暇洁净，不知皇上可会嫌弃？不过微臣保证，这件东西一定是至宝，皇上曾经爱若生命。”皇上脸上一阵悲痛之感，叹息道：“若如此说，朕丢失的至宝恐怕只有朕的雪妃了。除了他，就算这江山，也抵不过朕的一条性命。”诸葛乾坤说：“如此说来，只要他能回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皇上依然喜欢？”

　　皇上的目光已经慢慢聚焦到了全身素裹的雪玉身上。她带着轻微的不敢置信，颤声问道：“难道，难道……”雪玉后退一步，敛衽跪下，轻声出语：“臣已非昔日无暇白璧，皇上若是……”话未说完便已噤声，因为皇上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将他紧紧拥进怀里。

　　“回来，回来就好，你不必说，朕也不问，永远不问。”皇上只在雪玉耳边轻轻地，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

　　雪玉剩下的只有轻叹。如果从背后望去，可能会察觉他的双肩微微抽|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终于放开雪玉，转向诸葛乾坤：“你将朕的雪妃送了回来，朕感激万分。你不管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朕一定满足。”她想了想，立刻又补充说道：“至于带兵之事，朕实在是担心你……”诸葛乾坤笑道：“皇上不必再说，微臣心里都明白。”

　　“皇上。”雪玉伏在皇上的肩膀上，轻语低喃：“臣可以保证鄂将军此次出征一定大获全胜。”皇上笑了一声：“朕很想相信你，但要朕相信这句话，除非你能保证诸葛乾坤绝不出现。”雪玉说：“这个不敢说。我只知道诸葛乾坤一定出现，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皇上却猛然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诸葛乾坤。

　　诸葛乾坤叹口气：“男人就是嘴快。”皇上哈哈大笑：“朕准许你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