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之柳怪》夏维

3、第二章

　　别人口中的描述远不及亲眼见到那样令人震撼，若非亲眼所见，程以皓绝不会相信这样的年代会有如此惨烈的凶杀现场。

　　一具具裸露的尸体堆积成了小山的模样，底下是源源不断流出的浓黑血水，残缺的肢体浸泡在其中，内脏随处都是，有的还算完整，更多的却是破碎不堪，单单是这些的话，看惯了丧尸片子的程以皓捂住鼻子还勉强可以忍受，可是那一张张失去活力的脸上，竟然全部都挂着僵硬的笑，就好像是某个人在他们死后将那一张张脸上的肌肉挤弄成这模样。

　　“呕——呕——”隔着那尸山百米的距离，前来处理现场的警员们一个两个都弯着腰剧烈呕吐起来，各种各样的食物残渣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子馊水的味道，混着浓郁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之中。

　　程以皓吞了吞口水，紧紧闭着嘴唇，勉励掩下呕吐的冲动，整个人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个放松就当众出丑。

　　“其实你不用忍得这么辛苦，吐一吐很正常。”身旁的乔泉重重拍打在他的背上，这一下让喉咙里的东西险些喷射出来，他转过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别担心，哥哥我一直都很善解人意，不会轻易嘲笑你的。”第二下击打拍在背上，乔泉的那张笑脸十分灿烂。

　　不知发生了什么，脚下的土地忽然震动了起来，前方的尸山因着晃动哗的一下瘫倒，一些头颅或是骨节咕噜噜地朝这边滚来，更是有一颗脑袋停靠在了他的脚边，面部朝上，那诡异无比的笑陡然冲击着他的视线。

　　“呕……”再也无法忍住那强烈的感受，刚刚吃进去的早餐渣滓全部喷洒在了地上，混杂着一股酸水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

　　“哈哈哈哈……”乔泉乐不可支地捧着肚子大笑起来，随即强忍住笑意揽着程以皓的后劲，抖着双肩“安慰”道，“咳咳，其实你也不用太懊恼，你看，他们全部都吐了，所以只有不吐的人才不正常。哥哥我这里有一妙计，保管你用了就可以不受这些味道影响，想不想学一手？”

　　在苦胆水都给吐出来以后，程以皓只觉得浑身无力，懒得去搭理幸灾乐祸的乔神棍，直接送了个白眼给对方。

　　“哎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乔泉乐完了对着他眼前捏起指诀，淡淡的灵力充斥在指尖，凭空画出了一个小型阵型，一股暖流迎面而来扑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隐！”轻声一喝后，乔泉放下了右手，同时程以皓也感觉到那些让他无法忍受的味道明显消失了，有些诧异地望向了身旁的这人，按照这小子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出手相助。

　　“虽说这样的惨案很有可能是鬼怪作为，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凶手是人类的可能，我不擅长搜寻那些乱七八糟的线索，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那边的房子里看看。”乔泉指了指小区最左边的楼房说道，“这里完全感受不到隐晦气息，倒是那边让我感受到一丝奇怪的力量，可能是凶手残留下来的气息。”

　　程以皓还不太会用自身的灵气去感受那些灵异类的东西，随着乔泉所指的方向望去，完全感觉不到丝毫异常，不过听对方这么一说，他也明白了今天这位神棍好心的原因，应该是让自己能够心无旁骛地查找线索。

　　其实，这个人只要不那么喜欢调戏自己，也是一个不错的结交对象。

　　在自己的工作上面，程以皓一直是百分之百的精力投入，用不着乔泉多说，解决了嗅觉上的问题后，他将小女孩塞给了王峰照顾，径自越过一块块残肢，来到了还未完全倒塌的尸山前。员警大多都在外围拉警戒线，此时最繁忙的是法医科的同事们，一眼瞧见了熟悉的小郑，他朝着对方招了招手，问道：“死因是什么查出来了吗？”

　　小郑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上沾着尸体上的血水，在跑到他这边之前特意摘掉手套，用消毒水洗了好几遍，脸上的口罩也放了下来，停在了十来步远的地方，回答道：“粗步估计，这些人应该都是吓死的。”

　　“吓死的？”程以皓诧异地叫了出来，看着这满地的凄凉，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种近乎可笑的死法。

　　小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详细来说，应该是先被凶器割伤身体，从血液的颜色以及伤口情况来看，他们是还在活着的时候受到这些残害。不过凶手的手法很漂亮，这些伤口都不会致死，就连四肢的分解也是在这些人活着的时候进行的，分解的同时凶手很注意伤口处的止血，不会让他们失血过多而死。正是这样的残忍对待让他们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体内肾上腺大量分泌儿苯酚胺，刺激心跳急速加快，以致于心脏负荷无法承担导致心跳骤停死亡。”

　　凶手实在是太过凶残，听闻到这种残忍手法，程以皓皱起了眉头，若凶手是人只能说这个人已经丧心病狂了。

　　“凶器是什么东西？”他继续问道。

　　“应该像是水果刀之类的尖利的铁器，伤口细长，刀锋口不会太宽大，入体的深度大约是3-4厘米。”

　　“既然是吓死的，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这些笑，而不是惊恐的表情？”程以皓指着其中一个头颅问道。

　　小郑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应该是你们特查科调查的范围以内吧，或许那些什么妖魔鬼怪可以在人死后制造出这个状况出来。我的任务只是验尸而已。”

　　明白不能得到其他线索了，程以皓谢过小郑的配合，亲自踏入到尸山里面，从法医同事那里要来了手套，蹲下身仔细翻开每一具尸首，那上面的伤痕十分杂乱，看不出有什么规矩，他暂且排除了凶手的完美性格，身旁有人将尸首一具具往车上拖去，上面的尸体渐渐减少，露出了最底下的那具女尸。

　　唯一一个不同于其他尸体的女尸——她拥有完整的躯体，头颅四肢仍在，肚皮和胸膛也没有被残忍的划开，脸上不再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诡异笑容，而是意外的幸福表情，就好像临死前见到的是最美好的事物。

　　更让他惊奇的是，这具女尸的身体上完全找不到半点伤痕，如果不是伸出手确认了颈动脉搏动的确消失，他甚至以为对方仅仅是睡着了。

　　“妈妈——”在女尸被惊讶的法医们抬起来的时候，一直未出声的小女孩忽然大叫了起来，紧紧拽着书包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喂，小心！”见到小女孩被路途中的尸体绊倒，程以皓连忙跑上前扶住对方小小的身体，两人刚刚接触的刹那，从女尸身上忽然发出了一抹异常耀眼的光芒，迅速地朝四周蔓延开去，刺得他只能闭上双眼。

　　强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等到感觉那抹光线消失以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却不料偌大条街道，竟然只剩下自己和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