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之闹鬼》夏维

37、第三十六章

　　出动的手在听到喊声后猛然停住，乔泉直接望向了李哲，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人脸上得意而扭曲的笑容，脑海里想起了女鬼死去的那一幕，多少有些明白对方心底的那些小打算。

　　“阿皓果然说出来了啊。”李哲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享受着自己这个伟大计划带来的喜悦，笑眯眯地说道，“表哥，现在你要怎么办呢？要是不杀掉雅琪的话，她可是会杀掉你的。你的这个凭依术应该指出不了多久吧，让我仔细想想看，那个时限好像是一刻钟，换成常用的计算方法，就是十五分钟，对不对？”

　　“看来你对乔家颇为了解，到底是什么人告诉了你这些？”乔泉没有放松对卢雅琪的挟制，看似并没有在意李哲说的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李哲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捧着肚子笑了好一阵，直到喘不过气来时才稍稍停了下来，说道：“乔泉，我可是非常地想要杀掉你，又怎么会回答你这个无聊的问题？不过，如果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求饶，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让你能够死得明白。”

　　事情终究是陷入到了胶着状态，在喊出那句话的时候，程以皓便预料到了这种状态，这是李哲设下的陷阱，故意将计划说出来，从而使得自己这方落入到为难的境地，因为，无论是怎样的选择都会对自己不利，对方想要看到的便是这样的让人内心纠结的场景吧。

　　心里头有过直接从李哲身上下手的想法，可是他到底不懂灵异这些方面的东西，所谓的蛊虫是怎样的存在，那个阵法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全部都无从得知，贸然行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从乔泉变身开始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了十分钟的时间，换句话说，他目前有五分钟的时间思考对策。

　　“真是太美丽了，乔泉！”李哲不可自制地耸着肩狂笑，眸子里已然弥满了极度的兴奋，瞳孔中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了乔泉不得不收起攻势，只能缩着脑袋一次次躲开奋身而起的卢雅琪的攻击，“你这张脸果然适合浮现这种表情，这种一边愤恨一边拼命忍耐的模样，真让我忍不住想要直接撕毁！”

　　从李哲身上下手显然不行，那个不知名的阵法发动的关键应该是在卢雅琪身上，解决的方法就只能从对方那里找到，灵使和主人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他并不清楚，姑且认为是纯粹的主仆，一般来说，仆人绝对忠臣才能够使得这种关系长久维持下去，若是仆人发起了背叛，这层关系便不复存在，那么李哲的这个计划就会断送在卢雅琪手上。

　　只不过，卢雅琪明显是心甘情愿被李哲驱使，就连被那样对待都毫无怨悔，想要让她背叛，恐怕并不可能。

　　对了，记得曾经听过一个传说，巫蛊的起源地在古时的苗疆一带，那里的女子性情偏激，在遇到喜欢的男人时，会在对方身上下蛊，从而使得男人无法自拔的爱上自己，绝不会出现背叛的现象，否则男人必死无疑。

　　在那些学生出车祸时，卢雅琪还是刘凯的女朋友，并且听说那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然后仅仅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她便移情到了李哲身上，并且有着那样疯狂的爱，怎么想都觉得匪夷可思，那样文静大方的女孩，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忘记前男友并对现男友这般痴情。

　　从一开始他便觉得卢雅琪对李哲的这份爱过于畸形，根本无法让人理解，或许这份爱并非真实存在，这样一来，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乔泉，有没有什么蛊可以让一个人产生爱上某个人的假象？”他对着乔泉的背影喊道。

　　乔泉在听到这声询问后忽然停了下来，任由卢雅琪的爪子抓破自己的前胸，随即挥动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从手掌心处迸发出强烈的火焰，沿着被握紧的地方朝卢雅琪身上蔓延过去。

　　“我一直都不喜欢巫蛊这类东西，不过很可惜我身边有一个家伙从小就喜欢研究这玩意儿，天天耳濡目染，我也稍微知道了一些，那些蛊的种类什么的我并不清楚，不过怎么把蛊虫祛除出来，我可是有一招必杀技。”

　　就在他刚刚说完的时候，卢雅琪身上所有穴道之处突然喷出了黑色的雾气，而她本身也抽搐起来，身上的皮肤不断地隆起，凹陷，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般，双眼瞪地堪比铜铃，张开了嘴发出一声又一声尖啸。

　　随后，卢雅琪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实体化的怨气变得淡薄起来，就连她的身子也渐渐趋向于灵体类的透明，娇小的身躯蜷缩在地上，不断地发出呜咽。

　　乔泉的凭依术也到了时间，身上兽化的地方缓缓恢复正常，耳朵、尾巴缩了回去，利爪也成了普通人类的手，竖立起来的火红头发也变成了软趴趴的黑发，一缕缕发丝垂落在耳边，唯一让人无法目睹的一点是——这家伙不着丝缕，裸奔了。

　　“这个办法是麻烦了一点，不过五分钟刚刚好，阿皓弟弟喊得可真及时，给你一个赞赏。”说完，他大大咧咧转过身面对程以皓，闭上一只眼送上了一根大拇指。

　　在同伴喊出来时，乔泉很快就知道李哲想要用女鬼时的那一招，利用灵使死亡之际散发的怨气将蛊虫种植到自己身上，从而到达目的，在想到这一点时，他便立刻选择乔凌曾经教过自己的驱蛊方法，可惜的是，这个教过自己的人选择了离去。

　　程以皓的额角跳了跳，尤其是看见视野里乔泉那根颇有些威风之气的东西，越发感到强烈的羞愤感，真的不想承认，这家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他脱下外衣随手扔到乔泉身上，忍着揍人的冲动说道：“把你那根东西罩起来！这种时候竟然还会发情！”

　　乔泉哦了一声，指着自己得意的大家伙，冲着程以皓调侃道：“你说这个啊，我也没办法，这可是凭依术的后遗症，毕竟狐狸可是生性□□的生物。没想到阿皓弟弟竟然害羞了，莫非还是一只小处男？”

　　处男！？程以皓立时满头黑线，强烈怒火喷射而出的瞬间，他忘记了不远处那位需要抓捕归案的嫌疑犯，满眼都是乔泉促狭的笑容，原本有些脱力的身体猛然充满了活力，捏着拳头全力奔了过去，大吼了出来：“你才是处男！你全家都是处男！”

　　“你说的没错，我的家族里只要是男的都是处男，当然包括我了。”乔泉利落地跳到一旁，指着自己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的回答让程以皓一愣，顿时停下了攻势，转过头差异地望着乔泉。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和燕子交往了这么久，竟然没被破身，果然是一个可爱的纯情小弟弟啊。”

　　接下来的这一句话立即燃烧起那满腔的怒火，只不过这一次理智回来了，身为警察的职责决不允许自己在抓捕嫌疑犯的时候做出内讧的举动，他一次又一次深呼吸着，直到剧烈跳动的心稍稍平缓下来，无视掉眼前的这张脸，转而看向了正一遍又一遍说着不可能三个字的李哲。

　　“为什么你会驱蛊之术，那个人明明告诉过我，你从小就讨厌这类东西，而且乔家家规禁止学习这类邪术，你不应该会这些的！”李哲大吼出来，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和预想的根本不同，一个又一个意外让他的计划一点点破坏，和那个人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卢雅琪内体的蛊被彻底拔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无法拥有灵力的自己不可能战胜乔泉，他豢养的这些蛊虫已经差不多使用干净了，为了制造出一个可以杀掉乔泉的战斗工具，这一下真的是完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还有，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乔家人？”虽然无法从李哲身上感受到乔家那股独特的灵力波动，可是他却隐约察觉到一丝血缘的牵绊，眼前失落的年轻男子，的确有可能流着乔家的血脉。

　　“乔家人？”李哲自嘲地说道，“要是能够选择，我希望自己和所谓的乔家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明明没有享受到乔家男人该有的那份力量，我还得忍受那些残酷的命运！三十五岁，从我记事开始，老太婆就一直强调，我活不过三十五岁，就是因为体内这份肮脏的血液！”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从来都不出现，和自己相处的只有一个疯了一辈子的老太婆，每一天都得忍受那个疯婆子对于乔家的诅咒，一遍又一遍诅咒着乔家的湮灭，然后一次次地捏住自己的耳朵，诉说着乔家人必需接受的命运。

　　乔家女人一生只是为了传承血脉，选择灵力强大的男人结合后生下孩子，由于这些孩子必需冠以乔姓并养育在本家，自古以来她们不能被夫家接受，只能带着孩子离开。

　　乔家男人的一生奉献给这块土地，天生拥有强大的灵力以及独特的御灵术，必需对抗各种妖魔鬼怪，守卫着和平，却只有三十五年的寿命，无法和女人结合孕育后代。

　　“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无法好好的去爱一个人，同时也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怨灵妖怪缠上，每天都得忍受那些东西的骚扰，却没有能力驱赶它们。”李哲痛苦地跪倒在地，诉说着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酸楚，“还得天天遭受到疯婆子的打骂虐待，只因为我有着乔家人的血，我已经受够这种生活了！”

　　“一切都是乔家的错！如果没有乔家，我应该和普通人一样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拥有幸福快乐的童年，也能够拥有温柔动人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女，可是，这些全部都是无法拥有！只因为这个该死的乔家血脉！”

　　无法忘记在这里生活的十年岁月，疯婆子永无止境地谩骂和殴打，无法和普通的同龄人一样去学校，只能被困在这片小小的树林里面，活在没有尽头的憎恨之中。

　　“乔家的男人无法生育后代，你说你的外公是乔家人，那你又是如何出生的？”乔泉仍旧无法确信李哲和自己的血缘关系。

　　李哲忽然恢复了平静，不再露出憎恨与痛楚，这一刻很像程以皓第一见过的那个普通的大学生，他垂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那个人告诉我，我母亲的出生是一个奇迹。疯婆子是千年难见的天生灵体，一出生便带有天生的灵力，这一点和乔家人很相似，正是如此，她才会成功的诞下孩子。”

　　为什么会说出这些，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这些东西在心底埋了太久，大概一直都想要倾诉出来，只是找不到那个可以倾诉的人罢了。

　　“那个疯婆子喜欢说自己的那些经历，从她那些断断续续地诉说当中，我也大致了解到一些。那个乔铭是疯婆子的救命恩人，当年她的一家被女鬼锦惠报复，刚好被路过的乔铭发现，并救下了她这个唯一的幸存者。”

　　“疯婆子被救出去时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大概是因为天生灵体的关系，被乔铭亲自抚养长大，并学会了一些小法术。在相处的过程中，她爱上了将自己养大的男人，并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这份爱，只是，乔铭救下她时已经满了二十，将她养育了十四年后就只剩下了一年的寿命。”
　　“那个男人，拒绝了疯婆子的爱，并且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她。疯婆子用尽了一切办法在乔铭寿终前一个月找到了他，并不择手段和乔铭发生了□□关系，可是当乔铭清醒之后，依旧决绝地选择抛弃她，不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里见到疯婆子。”

　　程以皓和乔泉都没有打断李哲的述说，两个人选择暂时充当一名倾听者，倾听着一个因爱而疯狂的女人的故事。

　　“疯婆子再一次失去了乔铭的踪迹，她在寻找过一段时间后选择了放弃，为了顺利生下孩子她不得不早早地嫁给了当地一个商人的儿子。如果在那里的生活美满，或许她不会疯掉，可惜的是，那家人发现了她肚子的孩子是其他男人，将她绑上了火刑架。”

　　“她为了孩子拼命逃了出去，然而，在那个年代，一个没有夫家的大肚子女人被人视作不祥之物，所有的人都厌恶她，嫌弃她，甚至将她当做污秽的妖魔辱骂。这些经历，把她逼得近乎发疯，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乔铭身上，并且施展了报复计划。”

　　“疯婆子花费了几乎大半辈子的时间查出了当年乔铭的身份，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年老力衰，没有能力和乔家抗衡，便把报复的计划放在了后代身上，我的母亲受不了她的逼迫，在生下我后选择了自尽。她为了报复收集过许多修道之术，无论是白道还是□□，因此，在我刚记事起，便逼迫我学习那些东西，包括巫蛊之术、阵法之类的东西。”

　　一切已经明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只不过是因一个女人的恨而起，生在那样的年代，遇到那些事是她的不幸，然而，将这份不幸带给自己亲生的孩子身上，便是这个女人的过错。

　　程以皓在意李哲口里几次出现的那个人，不禁开口问道：“你的复仇计划并非是你外婆当年定下的那个，况且你对于乔泉的事情十分清楚，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以及你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人？”李哲抱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他是……”

　　这句话李哲最终没有说出来，站在这里的几人都沉浸在故事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树林里出现了外来者，一股黑暗的冲击波从他们的侧面飞来，目标正指处在两人中间的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