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番外/1985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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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那是他们最初的欲望。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知道麦子会有什么样的香气，猫和狗吵架是怎样的声音，新鲜的水果味道如何？
抱着这样渴求的他们，开始搜集一切与那个世界信息有关的东西。
书籍、杂志、录影带……
然而，知道得越多，玛奇越冷淡，飞坦越暴躁，库洛洛越沉默。
他们来自那个世界，却被那个世界所背叛遗弃，连存在的证明都被抹得干净。
那他们到底算什么？幽灵吗？不不不，他们连幽灵都算不上！
“我和你管怎样还有生日和名字被一起丢过来，可是飞坦连出生证明都没有！”幼小的玛奇望到不远处发了狂似的与四五个大人在打架的飞坦，似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库洛洛听。
当时的库洛洛，只是把玩着那盒带子，靠在废汽车旁保持缄默。
“——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经过数年，小孩子已成长为少年，有礼问向甫加入流星街不久的新人小鬼，“你之前呆的那个世界，有意思吗？”
每当库洛洛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张得特别大，年仅12岁的少年还没成熟到脸上无时无刻不露一点情绪。然而就是在这样一双因感兴趣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深处，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你的问题主观性太强，这个我可没法答。”万里眯着眼睛，回答得慢吞吞。
“算了，反正我也打算自己亲自去看看的。”面对搪塞，少年满不在乎地笑笑，放弃追问，回身继续收拾行李。
搬到C区的日子里，小鬼随着窝金和信长狐假虎威地到处去挑事，偶尔也跟着库洛洛出去找前辈喝茶顺便磨练实力，再顺藤摸瓜地确认并找出下位对手的行踪。
总之，整个C区被他们玩得鸡飞狗跳、无不人人自危，最后惹得管理层不得不出面咳嗽几声“都是流星街住民大家要搞好邻里关系啊！”这才稍微收敛些。
“该死的咱们干嘛要受他们约束啊？老子这些天都闲得快发霉了！”三天里只出去找茬打了五架以示收敛的窝金实在郁闷，于是跑到万里的住处聊天兼吐苦水。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的茬？”小鬼正按照书上的讲解在摆弄电路板，听到抱怨，咬牙转向窝金抽筋地笑。
天知道这些日子里他被这两个混球软磨硬泡地打了多少架，浑身的骨头差点没散架！
流星街是他们这群人在世上的唯一栖身之所，正因为这样，狂傲如窝金尽管在嘴上抱怨不停，多少却也有所顾忌。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所牵扯，总会失去某些自由呢！
“反正你的实力也正因为这样才能突飞猛进，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在窝金笑得无赖的时候，库洛洛抱着一堆东西走近，“你要的信号塔和键盘——我的书呢？”
“在这里。”万里将书抛给库洛洛，问：“听说你又打算搬去D区了？”
“窝金说的？是这样没错。”接过书本，少年翻了翻里面的内容，随后看向万里：“这次玛奇和飞坦他们都会搬去D区，你怎么打算的？”
“唔……我在这里住得挺舒服的就不过去了。”看到废电脑在自己手中成功复活，小鬼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反正咱们也没离多远，我这里更有电脑可以联系D区那边，在哪里都没差啦！”
“可是我和信长舍不得你啊！”大个子窝在角落里小狗样看他。
“——你们两个给我有多远死多远！”万里当场被寒得毛毛虫满身爬，昨天刚被玛奇缝好的伤口差点裂成喷泉。
来到流星街已有六个多月，长时间的接触让小鬼很清楚自己与库洛洛他们之间所追求事物的差别，所以才会留在C区与大家分道扬镳。
库洛洛他们遵循着最初的欲望，早晚会到流星街外的世界闯荡，在欲望中寻求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
而他嘛，大概也会离开这里，毕竟外边的世界比较好玩，而且还有戒尼可赚！
“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想到熟人即将远行，万里不由喃喃低语。
“我们身上都有流星街的羁绊，总会再见面。”黑发少年正在电脑前大感兴趣地打开信号塔登陆网站，听到小鬼的感慨，笑笑而答。
流星街的垃圾山一如既往地不断消失和出现，代替四季更迭昭示时间的流逝。
未来的蜘蛛们近来在流星街混得可谓风生水起、声名远扬，与之相伴的是实力的不断提高、对手的日益稀少。
“老子要闷死了！”大块头躺在废汽车上仰天大吼，最近出去闲晃时不是没人和他打就是被他一巴掌拍飞的情况显然让战斗狂人郁闷无比。
“吵死了！谁不是一样！”信长坐在汽车下，正在为爱刀做精心保养。“最近E区的那些家伙见到我们不是躲就是逃，再这么下去我的刀都要锈掉了！”
是时候换地方住了！
这句话虽然两人都没说出口，却是心照不宣。
只是整条流星街已经被他们从最西面住到最东面，再换就只能换到街外住——街外那个遗弃他们、也被他们所遗弃的世界！
“说起来，万里那小子出去已经有半个月，差不多该回来了吧！”爱刀保养完毕，信长竖起寒光冷冷的刀刃，眯眼欣赏，似随口道。
“虽然我没搞明白戒尼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赚的，不过那小子每次从外面回来后，和他打架越来越过瘾倒是真的！”窝金闻言兴奋坐起，想象着自己与小鬼互殴的场面，只觉得分外手痒。
与笑得猥琐的两个战斗狂仅有一座垃圾山之隔，黑发少年兴味盎然地翻着被人当礼物带回来的崭新书本，问旁边的小鬼：“你不去和他们打招呼？”
万里抽抽眼角，“不了，我明天再来。”
拜托，他刚回来好不好，最想做的是睡觉不是被殴个半死！
以和平主义者自诩实则只是想避免衣物磨损好省下戒尼的某人，最后还是没能逃得被殴的下场。
在他回来的第二天，库洛洛觉得自己为小鬼隐瞒的时间已经足够抵偿他带回的书籍，于是似无意向窝金提起有人出外做生意已经回来的事情，跟着流星街便有谣传说两只野兽眼冒绿光从E区一路飙到C区。
——库洛洛那个混蛋！
万里偏头闪过信长砍来的长刀，却因躲闪不及而被窝金一拳闷到小腹时，咬牙切齿地在心中不断腹诽那个昨天面不改色收下贿赂却毫不犹豫卖掉自己的家伙！
“喂喂喂！单挑啊单挑！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自尊啊？”小鬼侧身再躲过重拳，强烈抗议群殴的卑劣恶行。
信长嗤笑一声，挥刀再砍！“就你小子最狡猾，每次和你打都会结束得莫名其妙，听说你找出那把长剑的能力了？快用出来看看！”
——玛奇妹妹你一点都不向着我！
万里闻言差点飚泪，他这次外出修行找到长剑能力的事和谁都没说，就那个冷冰冰又直觉超准的玛奇猜到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人尽皆知了！
“没办法了！”眼见瞒无可瞒，小鬼啧出一声以剑身抵住信长的刀势，顺势向上绞杀，拼着挨上一刀的代价刺中信长手腕，随即跃空而起躲过窝金砸来的拳头。
窝金一拳砸空旋即打出第二拳，被万里迅速挡住，手中剑尖抖动划过大个子的脸颊，带起一线鲜血。
鲜血与痛感激起窝金的杀气，他愉悦大叫着挥拳再打算攻向万里，却被同伴的声音顿住攻势。“——万里，这是什么东西？”大个子回头，看到信长正举起他那带伤的手腕，伤口处如植物吐芽般蔓延出黑色花纹，并不断向胳膊上方扩展，“嘿，这个就是你的能力？”信长好奇问道。
“如果我现在只逃不打的话，你们绝对会死哟！”万里晃晃长剑，吊儿郎当的笑，“那花纹会不断伸展，直到蔓延至心脏的位置……”
“到心脏后会怎样？”脸颊处也滋生出黑色花纹的窝金挑眉好奇道。
“不要让我回答那么难为情的问题——会死掉啊！”
听到答案，大个子和小辫子愕然相视，看到对方胳膊上和脸上的滑稽花纹又开始互相嘲笑，“你的能力相当不错呢！这个得怎么弄掉？”笑够了，大个子问小鬼。
“你们两个去扁库洛洛一顿就会没事了！”
“——我看是扁你一顿就会没事吧！”
“啊，刚刚开玩笑的。”
万里耸耸肩抛掉长剑，离了念能力者本体的长剑瞬间消散，随长剑一起消散的，还有信长和窝金身上的花纹。“看，就是这么简单。”
大个子摸摸脸颊，笑了起来。他厚实的手掌落在万里脑袋上一顿乱揉：“小鬼，干得棒极了！”居然找到这么棒的能力！
“我觉得这应该归功于我们训练有方。”信长摸着下巴开始邀功。
小鬼哼了声，放弃脑袋在窝金手掌下的挣扎。
不久后的某日，当万里再次外出归来，为库洛洛送去捎来的东西时，被少年叫住：“万里，我们打算要离开这里了，你一起来么？”
这一天终于到了么？
万里眨眨眼，看少年的纯黑色眼眸，侧头。“库洛洛，你明知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他喜欢创造财富，喜欢挖空心思让对方心甘情愿付出大把戒尼的成就感，喜欢将资金投入股市偶尔在洛梅尔家公司里小捣乱一通的恶作剧感——反正只要自己做的不过格，雅各就不会追究！
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并不认为库洛洛和窝金他们会喜欢自己这样的生活方式。
兴趣不同注定行动会有所不同。
万里眯着眼睛笑了出来，慢吞吞道：“库洛洛你也该清楚，我喜欢玩绕圈子的游戏！”
“果然这样，我只是问问罢了。”对于意料中的答案，黑发少年不在意的笑笑，“不过仍然觉得很遗憾就是了。”
1985年悄然消逝。
岔路的道口，1986年来临。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番外/1985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