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云》似水琉璃夜

4、为爱痴狂的狐

　　“你不过是块顽石成仙，没在人间留恋过，当然看不到人间的花红柳绿，也体会不到人间的美好曼妙。”浮生却有些不以为然，只见他轻抚垂在肩前的银发，神情有着隐然的自傲：“凡尘俗世，藏污纳垢，岂会让本尊动心？”不会动心吗？若云隐在暗处看着浮生，不知待你见过人间的繁华昌盛之后，会不会还是如此地斩钉截铁？“恐怕，你从未有过心吧。”小唯的笑容里隐含着挑衅。“本尊是神，要人心那种没用的东西有何用？而你一个狐妖，为了人，丧失了自尊，要这心又有何用？”“尊严，呵，我不需要。”女子的脸上满是不屑：“我只要和我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一世，一年，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死而无憾。对了，大人，”小唯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一直都呆在这寒冰地狱之中，恐怕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人间极乐，男欢女爱吧？呵呵呵，可怜，真可怜。”浮生还没说话，冰蛇却是忍不住了：“逆狐，你竟敢对主人胡言乱语！”“让她说，”浮生制止了冰蛇：“本尊倒想听听，从她这张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小唯坐了起来：“你修炼千万年，图的是什么？你既无心，也不会动情，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与恨。如果你没有为爱恨付出过，你所谓的修行是什么？还不是困在这寒冰地狱里。即使你修行千万年，还不是和那些无知无觉的蝼蚁一样，在浪费时间而已。”

　　浮生面色不变：“好一张巧舌油滑的嘴。”“大人，我这张嘴可是迷倒了不少人，”，女子浅笑盈盈中带着浓浓的魅惑，玉手轻轻抚过如水蜜桃般的樱桃小嘴：“大人，想不想尝一尝？”说完作势就要吻上浮生。刚刚还对小唯的话无动于衷的浮生，一见小唯的举动就瞬间祭出玉箫，一个气罩把小唯包裹起来，里面雷电肆虐，小唯浮在半空痛苦地呻吟。“挣”的一声，浮生体内的神力顿时紊乱，气罩瞬时破碎开来，小唯又一次摔在冰面上，这一次却是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浮生的目光从若云的藏身处掠过，面上却仍是一片冰寒：“想自寻死路，没那么容易。”又对冰蛇吩咐道：“冰蛇，看好她，别让她寻死。”“是。”冰蛇低头应道。小唯闭了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浮生却是向着若云走去。

　　浮生来到若云身后的时候，若云正在用云锦仔细擦拭着琴弦，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她捧着的是华丽易碎的珍宝。“你为何要帮她？”这是浮生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就互不相识，若云却不顾自己的体内的槽糕状况硬是打断了浮生的施法，想必现在体内的状况更糟了吧。若云微微一笑：“同为女人，能帮一把的就帮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终究是叫女子那番话给影响了，有天机加身者，必定福泽深厚。她帮她这一把，来日若能引得天道稍稍手下留情，她也就赚到了。浮生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话里的真假，许久才悠悠地道：“你不像是个妖。”没等到若云的回答，浮生已经离开。听到他这句话，若云放下了擦拭琴弦的手，幽幽地叹息：“我也从未说过我是妖。”

　　浮生一走，女子便显现出来，“你太胡来了，你明知道你现在动用不得力量，竟还一连出手两次！”女子的脸上满满都是不赞同。“冰蛇那次倒是不碍，反倒是浮生，他神力太强，我勉强为之，被伤了心脉。”若云惨然一笑：“看来，又得花些时间养伤了。”“你还是想出去？”“我不相信他们会背叛。”女子看出了若云的决心，沉默了半响，才出声道：“我可以输些神力给你。”“不用，”若云制止了她伸过来的手：“你为我遮掩气息，推演天机已经耗费了你太多神力，再为我输送神力只怕到时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非但帮不了我，还会把你自己也搭进去。”“那你就这样看着？寒冰地狱只是延缓你堕落成妖的脚步，并不能完全解除你身上的妖气，你现在又受了伤，只怕已经稳定的妖丹又要作乱了。”“那我也没办法，只能等。”若云冷静地分析着：“等我完全平静下来，再弹奏百灵曲，将伤势压下去。”“看来只能这样了。”女子无奈地道。若云体内的妖丹繁复驳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云心静，这些妖丹也如同无物，若云心烦意乱，则暴动不堪。所以在寒冰地狱的这段时光，若云一直不间断地弹琴，不是为了陶冶性情，而是通过弹奏红尘曲这个能够强制提升心境的曲子，将那些妖丹压制下去。

　　“你说他们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呢？”若云抚摸着琴弦，神色温柔。“你不是说你相信他们不会背叛吗？”那又何必问呢？“那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如果不这么说，我担心说服不了自己。”若云自顾自地说着，女子沉默地听着，她知道，现在的若云只需要一个倾听者。也是，被背叛了两次，心底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芥蒂。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如果不把她带到这个世界，她也不过是再次轮回转世，而现在，却是将那个失败的人生延续到这个世界来。“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押送到这里？”若云问一直沉默的女子，“听说她贪恋人间欢爱，私自将修炼千年的妖灵授予凡人，偷以活人之心续命，有违妖界禁忌。”女子将她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原来如此，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千年修炼却也抵不过情之一字，不过她可比我倒霉多了，最起码当初是我自己选择来到寒冰地狱的。”可是，若不是错信他人，你今天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女子很明智地没将这句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