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账簿管理日记》二乔

36、忽悠

　　天道之下，救助万物即是救助自身。这个道理贾府众人未必懂得，但一条光明大道已经展现在大家面前。吸取了贾政上次的经验，自家身先士卒是必须的，但最后想要大获丰收，却绕不开朝廷的推广。

　　既然要上奏，就得拿出理由来，可是一时半会儿这环保理论贾府自己都还没吃透呢，又不想为此耽搁赚功德。结果绯玉胆大包天，出了个损招道：“荒山出在京城，京城内有真龙，真龙么……有龙气和龙脉不是？”

　　卧槽，这个主意太凶残，贾珍等都震惊了，就连一向淡定的贾演大爷也被镇住了。虽然这跟前阵子糊弄贾母的托梦编故事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可一般人谁敢拿皇家开涮？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啊，大不敬的帽子顶头就给扣上来。

　　不过勉强克服了不适之后，这办法从理论上说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一定要谨慎！这是三人的共识。

　　而谨慎的第一步，就是扯出一个像样的蛋来。于是，接下去几天贾政等人都跟母鸡孵蛋似的整日抱着地图写写画画，力图参悟出点什么来。结果还真被看出了一点门道。

　　“你们看，从这片荒山起蜿蜒向下，跟附近水系一起看，像条龙是不是？”贾政很严肃地指点着地图比划道。

　　贾珍为难地望着地图，努力地想看出那条“龙”，可惜脑补的能力竟然输给了贾政。他只好问道：“那龙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嗯……”贾政严肃地抚着胡须，专心致志，半天不见下文。

　　这回要忽悠的可不是一般人，必须合情合理地解答出包含为什么、怎么样等多个问题，从而使人信服。秦可卿此时一拍大腿道：“能看出这一点就够了，风水堪舆的事情，还得交给合适的人做。”

　　人选是现成的，正是京城清虚观中的张道士，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爷的替身，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掌管着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贾珍等人请他一同参详，当然关于功德一事隐瞒不提，只说自己最近从舆图上发现京城出现了一条破碎的龙脉。

　　张道士不但有些本事，且在人情事理上最通达的，只看他斡旋于众权贵之间如鱼得水的模样就知道。得知此事，他当即便郑重其事地表示要请图回去参详，并且要亲自走一趟，堪舆风水。之后一段时间，张道士更是仔细询问了荒山位于何处，如何发现的龙脉，以及各种琐碎详情。因贾政不擅此道，都由贾珍出面应对，三回两次的，他大概猜出了张道士的心思。

　　贾珍如此解释道：“我等蒙受皇恩，获一门二公之荣耀，却尸位素餐多年。而今既然遇事，又怎可避退，当为今上分忧。”

　　张道士听了自是感服，连连赞叹。这话的潜台词是，贾府沉寂已久，如今正是表忠心、刷存在感的大好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只是他毕竟是老油条，又怎会被两三句话打动，如此这般反复问了许多次，在仔细比对了风险与收获之后，张道士终于有了准话。当然，其中自然也是碍于贾府的权势，且此事他不参与，贾府未必就缺了他，可将来若问起来，他又势必脱不了干系。

　　过得几日，张道士终于登门给出了答复：“确有其事！”说着，他打开舆图道，“永宁三面环山，乃是京城西北龙气之屏障。而今却草木荒疏，生机凋零，实属不详之兆。我朝祖龙脉起于关外，京城龙气应当隐而不现，如今却乍然外露，是龙气外泄之象，当警之醒之。”

　　饶是贾珍二人早有预备，也没想到张道士竟能扯得如此头头是道，还圆上了关外祖龙脉。后来据困于内宅的贾演大爷回忆，当初开国时似有那么一说，提出这论调的人算起来还是张道士的师祖。果然是一脉相承，贾珍等人连自己都开始相信这是真的了。

　　骗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当贾珍等人自己都相信了这套说辞的时候，就离成功不远了。而且张道士的专业功底深厚，更加增添了说服力，圣上在百忙之余，给予了充分的重视。

　　说起来，这也是贾珍头一桩在圣上面前露脸的差事，他老子贾敬连宁国公的爵位都不想要了，成日只想着炼丹成仙，自没有功夫管教。抛弃了骨肉亲情，无视了荣华富贵，到头来终成一场空。当初进了地府，最失望痛苦的不是别人，正是贾敬。如此想来，贾珍不免五味陈杂。

　　贾家这天外一笔，却引起许多人侧目。此时恰逢缮国公诰命亡故，贾珍代表宁国府送殡，各路亲朋故旧尽皆出席。席后，忠靖侯史鼎便拉着贾珍端详了一番，笑道：“世侄瘦了许多，反而显得精神了。”言语中竟颇有嘉奖之意。

　　贾珍面上笑着与他寒暄了一番，心中却开始狐疑。这史鼎素来心高气傲，手中又握着实权，跟贾府的关系也就是看在贾老太君的面上罢了，这回怎的如此亲近？

　　此时南安郡王亦款步行来，史鼎和贾珍皆欲以官礼相见，却被他拖住阻道：“都是世交，何必如此见外。”接着他又朝贾珍笑道，“办差事好啊，于国于家皆有益，有你们在，何愁家业不兴旺。”

　　说起家业，几人又闲话了几句，只是到底是人家办白事，不好过分欢声笑语，举止皆需注意分寸，因此没说几句就散了。

　　回去的一路上，贾珍品度着，总觉得对方的笑容意味深长，很是耐人寻味。他将此事说与贾政知晓，却不料贾政亦道：“今日正巧遇见理国公，也对我说了几句，原本没多想，叫你一提，倒真有些不寻常。”

　　担忧归担忧，正经差事还得办好，上回东府买下的荒山只是其中的一隅，整块荒土大得很，连绵不断。真要治理起来，一则动静太大，二则钱物人手都是问题，现在得了朝廷允许，做事方便很多，功德滚滚将不再是梦想！

　　激动之余，贾政忽然记起姑苏林如海当日之语，“当日太祖仿舜六下江南，声势煊赫，使银钱如流水，淌空了大半个国库……”

　　国库空虚，如果只是为了体恤下民搭个暖棚这样的小事，恩准了并不奇怪，可永宁附近的荒山规模不小，朝廷一次性拨了这许多钱款，使得户部堂官老赵都起了怨言，似乎有些不该？

　　外头的忙碌先撇去不提，单说荣国府内院，在绯玉连日来坚持不懈的功德灌注下，此时终于有了变化。

作者有话说

　　有些晚了，抱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