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少爷》笙子

36、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中午，唐宁接到电话，他走到监护室门外，对方声音急促：“唐医生你在哪？公司好多同事都突然病了，你快回来看看呀！”
　　电话刚一放下，沈明希的人影就出现在眼前。唐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一直都在医院？”
　　叶梵没有回答，只盯着病房门说：“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进去看着。更何况他还没醒，我一个没经验的也能顾得过来。”
　　说完，叶梵径直推门而入，唐宁迟疑之际电话又响了，是郭如风。
　　“唐宁，我马上去医院跟你换班，你赶紧回公司一趟。”
　　唐宁知道事态严重，可看到沈明希坦然自若地走进病房，心下顿时有几分明了。他对电话那头说：“你不用来了，我这边找了个护工。现在崇飞不在，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全交给你，你也不能两边都操心。好了先不说了，我这就回公司。”
　　放下电话，唐宁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个人，过了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将门带上。

　　叶梵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病床中那张毫无血色惨白的面孔。几个小时前，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在公寓楼下见到他的那一刻说实话叶梵是惊讶的，他只不过是出门散心顺便买了点水果，回去就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他竟一脸焦虑地在等自己回来。这是叶梵投进沈明希这具身躯后，从来没见过沈崇飞如此不同的神情和态度。他与先前判若两人，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人只有在害怕失去的时候，才会变得紧张，患得患失，才会鼓足勇气，不惜一切，也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叶梵不知道沈崇飞最后那句重新开始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若是在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幡然醒悟，对沈明希来说已经太晚，对他叶梵来说，是多余完全没有必要的。
　　兜里的手机这时候传来震动，叶梵走到窗边，回头望了一眼一丝不动的病床，慢慢将电话接通。那边传来陈涛兴奋又好奇的声音：“沈董你进去了吗？”
　　叶梵收回视线，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大树叉，像个有生命的个体，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光彩。
　　叶梵点头：“唐宁回去了。不过你怎么做的？”
　　陈涛窃喜：“很简单啊，一个医生的本职工作只有救死扶伤，我只不过在他们中午点的外卖里多加了一点儿料，叫他们多跑几趟厕所罢了。不过你放心啊，我下手有分寸的，顶多开点止泻药吃一剂就好了。”
　　叶梵想说什么，可事以至此多说也无用，便扯开话题：“这几天公司的事，就……”
　　“你就放心吧！公司有我和盛副总呢。我们就当你出差去了，这几天没特别重要的事也不会打扰你的！”
　　陈涛的确是个得力的干将，即能助解忧愁又能独挑大梁。叶梵放下手机，望着窗外发了好一阵的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儿，出于愧疚吗？可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答。为什么方丽云突然被警察带走，为什么那两名男子要跑去自首，他们不是被龙敬天带走关起来了吗？难道这一切都是龙敬天在帮自己报仇解恨吗？可显然不是，龙敬天对他来说，完完全全只是个陌生人，甚至自己和雷浩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那人周身那股强大敌对的寒气。能让那样一个自负盛气凌人的人甘愿做这一切与他无关的事，叶梵想来想去，也只有躺在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了。
　　叶梵若有所思之际，他没有注意到床边的那只手，突然好像有意识般微微动弹了一下。然而也只是短暂的一下，瞬间恢复如初，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梵再次走到床边，望着他那对浓密的长睫毛，像两把大雨刷子，盖住了他眼中的戾气，也挡住了他往日那股高高在上的冷漠气息。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普通人，普通到扔到大街上都没有人认出来，普通到，让叶梵暂时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就想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陪他苏醒，陪他重见光明。
　　然手指却触摸到手腕中那道丑陋的伤疤，鲜活的事实摆在面前，叶梵再不能自欺欺人。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裂痕，就算愈合了也回不到当初。
　　门在这个时候咚咚地响了两下，叶梵微微转头，就见那个人推门而入。
　　是方青宇。
　　他站在门口，也不意外叶梵的存在。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停在床边。眼睛始终注视着床头，话却对着床边说：“我来看看他，你不介意吧？”
　　他也许是在为叶梵当初那句“各过各的，相安无事”在解释此次过来的理由，可叶梵没有蠢到不分主次。他打算站起来：“你陪他吧，我去外面待一会儿。”
　　肩膀却被他按住，叶梵皱眉，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方青宇只一下便抽回手，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叶梵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曾经我的确有误会过你，但无论是不是出于你的真心，事到如今我和你的缘分已尽，以后无论是兄弟也好，朋友也罢，我们也不过是形同陌路。”
　　“其实，我想说的是，命运既然把你带回他的身边，我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也无后顾之忧了。”
　　叶梵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也不想深究他话中深意。
　　方青宇还继续说着：“沈崇飞外表虽然强悍，看似个难以接近，做事杀伐果断的狠主，可一旦他愿意对谁好，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叶梵觉得他没事找事：“你不用当着我的面来证明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坚固伟大。”叶梵实在忍无可忍，他猛地站起来就朝外走。
　　方青宇在背后叫住他，声音凄凉：“小梵，你值得更好的，我相信崇飞。”
　　话音未落，房门砰的一声无情地关上。方青宇手中的拳头紧了又松，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支撑着自己的信念。
　　谁也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但我已没有资格与你并肩而立。
　　“换药了。”
　　五分钟后护士进门换盐水，方青宇站起来让位。叶梵从外面进来，双手抱胸斜靠着门框，朝里面那小护士问了一句：“他得什么时候醒啊？”
　　小护士一回头，眼睛都亮了，笑盈盈地说：“不好意思啊小哥哥，这得问下主治陈医生，要不你等会，我这边弄好帮你去问问病人的情况呀？”
　　叶梵心想你不知道那也没必要再问医生了，最终结果不还是一样留院观察。便潇洒地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就这儿候着吧。”
　　小护士换好药水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害羞地后退了一步。叶梵顿时错身让道，抱歉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挡着你了。”
　　那小护士脸刷得红了，娇娇羞羞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个，你要不要喝咖啡？我那儿有，给你泡一杯可以吗？”
　　叶梵看了眼里面的情况，觉得自己也是个多余的，便跟着那护士一块儿走了，自来熟地说：“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去吧。”
　　等方青宇离开病房出来的时候，门口长椅中的叶梵搅动着喝了一半的咖啡站起来，一语不发，与他擦身而过。病房门再一次关上，将他俩彻底隔开。
　　方青宇默不作声，安静地走了。
　　殊途不同归，彼此成陌人。

　　叶梵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天里他待得快长毛了。期间医生过来检查说建议对病人进行脑部刺激，叶梵问什么意思，医生说就是让你多和他说话啊，什么都可以，最好就是病人最在意的事或者人。
　　叶梵乖巧地答应了，结果等医生护士一走，他照样跟个闷葫芦一样对着窗外发呆，偶尔看看手机新闻，偶尔和陈涛发发微信来交流工作中的细节。每次陈涛都回得很慢，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让叶梵总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结果等了半天就收到陈涛的回复，他说：沈董你很无聊吗？怎么不见你伤心难过呢，那不是你哥吗？
　　叶梵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结果刚好砸到某人那个特殊部位。叶梵倒是没注意，一屁股站起来就朝门外走，走了没几步房门被敲响。先前那个小护士笑盈盈地出现在面前。
　　她手中拎着一袋打包袋，笑嘻嘻地说：“明希哥，吃晚饭啦！”
　　三天里叶梵和这个小护士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吃饭，中饭午饭就连早饭也没有落下。不过每次他们都在门外走廊边的茶几上解决，但今天叶梵阴晴不定，突然就不想走了，干脆把她拉进来。
　　他往窗边的休息桌走去，边走边说：“你过来吧，今天就这儿吃。”
　　那小护士受宠若惊，赶紧一路小跑：“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吵到你哥？”
　　“吃个饭而已，再说他也听不到。”
　　叶梵打开袋子，将一盒米饭递过去，那小护士顿时乐得跟朵花似的，忙害羞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以前都是她主动递饭递筷子之类的，今天就好像跟中了彩票似的。
　　叶梵扒了几口饭，望了一眼病床，忽然又问：“这昏迷的人醒没醒，怎样才能看出来啊？”
　　“啊？”小护士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蒙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想了想只能这么理解，“如果他大脑恢复了意识，自己就会睁眼醒过来的。”
　　叶梵也觉得自己无中生有明知故问，于是不再继续话题。
　　“明希哥，吃五花肉。”那小护士夹了一筷子油腻腻的五花肉放到叶梵碗中，叶梵说了句谢谢就一口吞了。结果还没吞完整呢，那小护士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醒了！你哥醒了！”
　　叶梵被油渍呛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他平复过来，一抬头望过去，就看到那个面容憔悴，但眼神足以杀伤一切的病患者，已经坐起了半个身子，正直直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叶梵被他这个姿势吓了一跳，那小护士已经跑到门口：“我去叫陈医生啊！”
　　小护士一溜烟没人了，叶梵这才想起自己留在这儿的用途。他倒了杯温水过去，摆在他的床头柜上。
　　“喝吧。”
　　毫无任何色彩，就像对方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一样。沈崇飞眉头紧皱，眼神凛冽，如果不是那张惨白干裂的嘴唇，叶梵真想不到他被自己桶了一刀还昏迷了三天四夜，可他的精神头显然已经恢复了大半。
　　“喝吧。”叶梵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把水递到了他的嘴边。沈崇飞啥表情也没有，就着他握杯的姿势将水慢慢地喝了进去。
　　叶梵只当他没有力气，喂他一杯水也就不计较了。
　　结果沈崇飞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对他的怀疑，毫无保留，像要剥开他的面皮看进他的血肉里。
　　“你从来都不吃肉，无论多少，闻到气味都要恶心好一阵。我以为你性格大变，是因为那次割腕心里受了刺激。结果后来慢慢地你让我陌生，更让我好奇，我好奇一个在我面前连个大喘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人，竟然有朝一日能把水果刀桶进我的心口。”
　　叶梵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他对峙与怀疑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许久，叶梵才放松身体，把凳子勾到自己腿边，缓缓坐下。
　　他以不输于对方那股压抑逼人的气势，反问：“你好奇我的改变，对吗？你试探我，怀疑我，可你不敢确定，也不能确定，因为这个世上没有鬼魂，更没有神仙，你最多只能笃定是我精神失常，人格分裂。而如果不是我下手比你早一步，或许方丽云也没有机会把我绑走，龙敬天也没有机会出场，因为你已经知道方丽云并没有死，而且会重蹈半年前的历史，对并购他们公司的人也就是我，做出不轨的行为。所以你在被我捅进那一刀的时候，是想叫我小心方丽云，显然你已经知道，她对于我我对于她之间，有着某种不合常理的关系。而那种关系，绝不可能发生在沈明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