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遇见就不要错过》张默宸

25、chapter25

　　昏暗的天地仿佛在搅动着一杯巧克力饮料，整个视野里都充斥着一种浑沌与冰冷。乌云厚重，一层层地叠加起来，压迫着人们的视线与呼吸。风像是漫天的剑雨，唰唰剪切着树木的轮廓，仿佛是一只青筋暴露的手，指节紧绷用力，扭曲着天地的脊梁。
　　“气象部门发布台风预警警报，沿海渔船回港，暴雨红色预警……”
　　在台风即将登陆的情况下，国际机场的航班被迫延迟，许多乘客滞留在此。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像是一座已经死去的空城般寂静，唯独狂风的鬼哭狼嚎声，是这里唯一的动景。
　　青鸟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天气预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的天空如同傍晚一般昏暗，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它将一个抱枕拽过来，然后垫到头下，一个人胡乱地按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最后它泄气了，自己一个人瞎嘟囔，“唉，活得久了就是不好，看什么都觉得无聊。”
　　一道闪电像是魔物巨大的爪子，狠狠地劈下来，趴在沙发上换了无数个姿势的青鸟心里突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里滋生出来，然后迅速扩散到全身每一个细胞。
　　它跑过去用嘴拉开窗帘，倾盆大雨伴随着闪电轰然而下，像是积攒已久的愤怒之火，从地心处喷薄而出，准备吞没一切生灵。
　　“这雨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它有点忧愁地想着，前几天好不容易逮找了苏默的小尾巴，兴冲冲地来来找部长，哪知道那个原本常年呆在一处基本不出门的部长连着几天都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最令它暴走的就是，去逍遥就逍遥吧，居然还不带上它！！
　　从温泉之家中出来后，将晚摸了摸自己正在抗议的胃，拉住像是女神一样的血涟，乐呵呵地提议，“我们去吃自助吧？”
　　“自助是什么？”血涟的表情像是刚刚走出活死人墓的小龙女，天真的疑惑。
　　将晚咳嗽了一下，她的表情有点僵硬，彻底无语，看来在人间这么多年，血涟生活地就像是一杯白开水，她想了一下，直接从百度上搜索到了标准的定义，“自助餐，有时亦称冷餐会，它是目前国际上所通行的一种非正式的西式宴会。在大型的商务活动中尤为多见。它的具体做法是，不预备正餐……”她正念得如火如荼，突然感觉到不对，“这个定义根本就没解释到什么，唉，算了，”她彻底放弃了学究派的做法，直接将手机塞回包里，“我给你说吧，就是你付过钱，然后可以随便吃随便喝，想吃多少都没关系。”
　　她的手臂还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大圆，血涟看着她热血的演说，有点不敢置信，“如果真是那样，老板岂不是要赔光了？”
　　“……”
　　“按照你说的，那就是想怎样就怎样，如果我想把所有的东西带回家里可以吗？”
　　将晚摇头，“不可以。”她看了一眼像是小孩子遇到难题一样苦苦思索的血涟，直接一把拉住她就往电梯走去，像是一个忧心后辈谆谆教诲的长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去一次就知道了，看来我真应该给你普及一下这个世界的知识，就你这个一片空白对任何事情都无所知的样子，真不知道是怎样才能完好无损地呆在这里而且还没被发现身份的？”
　　血涟今天没有化妆，她的肌肤白皙无暇，下巴与颈侧交汇出如同天空一样美丽的线条，长发散在身后，有一种冷酷与柔美交织的女性气质，而她今天又是一身颇有帅气和个性的打扮，这些复杂的元素在她的身上找不出一丝违和感，反而令她添了几分直率和天真。
　　总而言之，把血涟带在身边，简直就像是随身携带了一个目光收发器。
　　一察觉到有人看她，血涟重新戴上帽子，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她赶紧和将晚一起走了上去。
　　这家自助餐厅的装饰是典型的中国风，雕栏画栋，宛如古代宫廷，头顶是精致的宫灯，笼络着干净温柔的光芒，如同千年来不曾熄灭的思念之火。
　　血涟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一时间她望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有些发愣，像是在不敢相信，她迟疑地拿着盘子，很认真很认真地问将晚，“你确定我们可以随便吃吗？”
　　将晚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百分之一万的确定。”
　　血涟放下心来，她的笑容像是落日一般璀璨，不施脂粉的脸庞在灯光下有种平易近人的美丽，不再像往日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锋芒，瞳眸漆黑，比夜色更为深浓。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将晚目瞪口呆。
　　她一口气端了十几个五花肉的盘子，又拿了几个卖相看起来不错的肉，两只手上摞满了盘子，像是杂技演员一般健步如飞，放到座位上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到海鲜区，分别拿了虾鱼螃蟹，而且还在隔壁糕点师目瞪口呆中直接端走了一个完整的蛋糕，再次回到座位之后又快速离开，分别取了蘑菇之类的菜。知道桌子上像是小山一样摞满了东西之后，血涟才停下来，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血涟依然像是贵族一样保持着冷漠高贵的表情，她如同是从山川之中走出的山魅精灵，所做的一切皆由心而为，毫不做作。
　　将晚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么多，咱们两个吃得完吗？”
　　血涟已经开始烤肉了，她的手指优美纤长，看了一脸担心的将晚，“这些还不够我吃呢，一会这些吃完了我再去端点，水果和饮料就留到最后吧。”
　　将晚感叹了一声，“哇，你才是吃自助餐最好的人选，不仅可以吃够本，还可以让服务员的脸都青紫了。”
　　血涟用勺子搅拌着调料，同时烤肉夹子还不停翻腾着，像是即将出征的将军立下‘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誓言，“我会让他们的脸变黑的。”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似乎要穿透整个大地，如同是一个固执的故事。土壤浑厚的双眸中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对了，你认识部长么？前几天他还向我问起你。”袅袅香气中，血涟夹给她一个大虾，一边剥着虾壳问道。
　　将晚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夜尽啊，我不……”
　　她刚要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但脑海中却划过上次雨天时的场景，他的眼睛仿佛是金色的云层，飘渺地无法捉摸，而在那一切之后，却是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不记得我了吗？
　　……
　　仿佛回声一样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扩散，她脑中细微的神经却突然紧张起来，过了几秒，她迟疑地回答，“我……应该不认识他。”
　　“这句话很有歧义。”血涟抬头，“部长说你们是老朋友了，还跟我要了你的住址，”她微微蹙眉，“难道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
　　将晚无奈了，她专心致志地翻烤着五花肉，“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娱乐圈这么久你也变得八卦了。”
　　“别转移话题。”血涟的眼神很认真又很严肃，像是一个正在进行精密试验的科学家，“我是为你好，现在两族的嫌隙这么深，你跟部长是不可能的。”
　　将晚放下夹子，呼了一口气，也同样严肃地说道，“血涟，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你确定？”
　　“我确定我从没失忆过，我只不过前几天才刚认识他而已。”被审问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将晚都快没食欲了。
　　血涟放下心，将一块蘸了酱料的烤肉递到她面前，“张嘴，啊——”将晚非常配合张开嘴巴，血涟像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看着她满意地配音，“嗯，好吃，真好吃。”
　　将晚眼角抽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直接捂住嘴巴哼哧哼哧地笑起来，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你干嘛？”血涟看着笑得神经质的将晚。
　　将晚好不容易将食物咽了下去，抽出纸巾，笑意未止，“刚才一瞬间感觉……我们两个好像在演偶像剧，就是那种…..你知道的——特别矫情的青春偶像剧……”
　　“……”
　　“对了，电影拍得怎么样？那天我去探班的时候感觉很豪华啊，你们对票房预计过没？”
　　血涟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严肃地像是一个老学究，“说真的，你是不是去偷偷当娱记了，怎么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那些记者了？”
　　将晚摇摇手指，顿觉委屈，“我还不是关心一下……”她拿着签子吃水果，“这几年我基本没看过电影，对了，咱们国家电影的最高票房是哪部影片？你推荐一下，我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应该是《少林寺》吧。”
　　“票房多少？”将晚很关心这个。
　　“过亿。”
　　“切，过亿就了不起了，我还以为有多高呢。”将晚很不以为然。
　　“你先听我说完，”血涟放下筷子，对她的急性子很无语，“这个是上世纪的影片，那时候一毛钱一张电影票创下了上亿票房。”
　　“这么厉害！”将晚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掰着手指头计算，“现在的影票一般都是60，这要换成现在……”她有点艰难地说道，“不就是600亿……！！”
　　“差不多吧。”
　　将晚快凌乱了，“不行，我要平复一下呼吸，这个震撼太大了。”
　　巨大的夜色像是魔域一般包围过来，雨声哗哗，将晚今天彻底见识到了血涟超凡100%的战斗力，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实在吃不下了，而血涟却像是女神一样从位置上站起，又去自取了许多食物。
　　“血涟，不用这么拼命的。”将晚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吃多了不舒服再去医院就划不来了。”
　　血涟真挚地看她，“我胃里还有很多地方呢。”
　　“……”
　　在将晚目瞪口呆的目光里，血涟如同大漠里准备贮藏能量的骆驼，面不改色地风卷残云，她的战斗力实在是太过惊人，惊动了餐厅的服务员，那些一直微笑的亲切的服务员偷偷地看着血涟，脸色几乎铁青。
　　血涟一边吃还一边拿出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
　　血涟头也不抬地回答，兀自唰唰地写得飞快，“我在记录自己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写完后她将速记本递给将晚，上面是清秀的古文字，条理清晰地写着种类重量，她看了一会，“你干嘛写这个？”
　　“开心啊。”
　　将晚忍不住笑了，“你是开心了，我向上天祈祷这家自助餐的经理别有心脏病，不然一定会被你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