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婚不孕》单木

15、十五章

　　“小看我了吧？”孟建萍把跟何玉清说的那招告诉他后，又说：“你心里那点想法我都一清二楚，你想要孩子是真，不想让你老婆升职也是真。这我能理解，男人嘛，除去吃软饭的有几个愿意老婆强过自己一大截，她升经理就已经压你一头了，再升总监往后你在家里在人前还怎么挺得起胸来？”
　　“你哪那么多废话，她升职我高兴，我跟什么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装，你就给我装！咱俩一个娘肚子里一前一后爬出来的我还能不清楚你？你宁可忍受你们局里的那些谣言也不愿澄清事实是为什么？还不就是怕人家知道你老婆职位高比你混得好，怕人家笑你在家里做不了主什么都得听你老婆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是看你是我亲弟弟的份上我才不爱给你出主意，我跟你说啊，这女人除去特别心狠毒辣者之外，大多数一旦怀上孩子就不会舍得打掉。你要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最后风平浪静，她顶多就是当时跟你闹闹，你也可以死咬着不认啊？”
　　“我至于背着她搞小动作吗？我若一定让她生，她能不给我生？我跟你说，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爱老婆的男人。而且，男人就算怕老婆那也是有几大好处的。第一，怕老婆的男人在家可以少抽烟，利于长寿；第二，聚会少，省钱；第三，怕老婆的男人都擅长察言观色，细心谨慎，反应也迅速，利于求职；第四，没有家庭暴力，减少离婚率，利于社会稳定；第五……”
　　“还有五呢。”不等她说完孟建萍就忍无可忍的在桌下狠踹他一脚，“把钥匙拿来！”
　　春日暖阳透过玻璃窗漫进咖啡馆，空气中流淌着一曲舒缓的爵士乐，苏碧婷和Linda坐在临街靠窗的角落里，彼此都不言语。一个低眉默默用匙搅着杯里的咖啡，似沉浸在优美的音乐声中；一个则不安地绞着十指，眼里除去焦灼还有些许不耐。
　　“Bertha。”片刻后，Linda打破沉默，看着苏碧婷一脸哀求地说：“念在我跟你两年多从未有过差错的份上，拜托你这次一定帮帮我！”
　　苏碧婷缓缓扬起视线，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这不仅是你也是我包括公司上下全体职员都应尽的职责。你不能以自己没出过差错为筹码，向我或是向公司提出任何要求，懂吗？”
　　“对不起，是我说话欠考虑，我急糊涂了，你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这两晚我都愁得没睡好觉，Bertha，我求你无论如何帮帮我，帮我在Derek那美言几句，要是这次升不了职我就彻底完蛋了！”
　　“你以为我在Derek那帮你说几句就能扭转乾坤？那天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越是关键时刻行事越要小心谨慎，越要夹紧尾巴。因为尘埃未落前一切都会有变数，平时我看你挺聪明的，你怎能在升职的节骨眼上当着Derek的面耍花枪，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我哪知道那洋老头这么古怪，要知道我是舍命帮他挡酒啊？他倒好，当场揭发我让我下不来台。那些客户都说了没事，他反而不依不饶。要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宁可喝吐血也不会把酒倒掉！”
　　上周五苏碧婷把差事让给Linda，结果Linda不胜酒力，席间偷偷把酒倒掉换成水。Derek看见后大发雷霆，并由此给她上纲上线把事件高度上升到她的职业道德上来，当场黑着脸给她下了定论：说一个弄虚作假不诚实的人绝对也不会是一个好员工。
　　“这世上要有后悔药我天天拿来当饭吃。”Linda又说。
　　“事情已经发生你后悔有什么用。”
　　“所以Bertha你就帮帮我吧，不管有用没用你帮我去跟Derek说说，好不好，啊？我真快急死了，不瞒你说，我男友他妈妈瞧不起外地人，一直不同意我俩交往。我把升职的事告诉我男友后他马上跟他妈妈说了，他妈妈这才勉强松口。你说这次我要升不了职还不得成为他们家的笑话？说不定我跟我男友都得告吹。Bertha，我求求你了。”她忽抓住苏碧婷右手，“你就帮我一把，你去跟Derek说，说我在你手下工作一直都很出色，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啊？”
　　“这忙我帮不了你。”苏碧婷抽回手，Derek的脾气禀性她很清楚，他已给Linda盖棺下了定论，岂是她能轻易推翻的？她若去说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因为Derek历来反感公司职员私底下说事，周五她并没有出席，她跑去说不摆明告诉Derek她和Linda私下议过此事么？
　　再者，Linda是她一手栽培提拨起来的，说不定在用人这个问题上Derek都已对她持有怀疑，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能主动跑去往枪口上撞？
　　看眼Linda ，苏碧婷说：“为今之计，你只有自己帮自己，明天你自己去找他。别的什么都不要说，直接检讨承认错误，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Linda眼里掠过一丝绝望。
　　“你真不帮我？”她喃喃说。
　　“我说了，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要不要信，随你。”苏碧婷抬腕看下表，“我要走了，我老公还在他爸妈家等我过去。”
　　“Bertha！”Linda咬咬唇，欲言又止。她本想说：要不是你让我替你去，我怎么会倒这血霉！不过她终没把这话说出来。
　　苏碧婷婷拍拍她肩膀，暗叹口气，说：“听我的，明天去找Derek按我说的做，这是你目前唯一可行的路。至于成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总之，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求不来。我走了，明天见。”
　　从咖啡馆出来苏碧婷招辆的士往公婆家而去。
　　“咦，你这是给谁送饭？”到那后她在等电梯时碰见拎着保温饭盒下来的孟建萍。
　　“给谁？哼，除了我爸我姆妈我还能给谁送饭？苏碧婷，做人不好只想着自己，我们家老爷子想抱孙都快想疯掉了。啊哟，算侬结棍（注：结棍，上海话厉害的意思），侬就当发发善心，让我们家老爷子今年抱上孙吧！”
　　孟建萍在苏碧婷面前说话向来就爱掺杂一句半句上海话，以此彰显她身为上海人凌驾于苏碧婷之上的优越性。苏碧婷和孟建波谈恋爱那会她比她妈还要反对得激烈些。
　　“你爸和你姆妈他们怎……”
　　“啊哟，什么我爸我姆妈？苏碧婷，侬要不愿叫他们爸妈，叫公公婆婆总可以的吧？”
　　苏碧婷瞥她一眼，松开卡住的电梯门，闪身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