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序章 深渊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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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我们的不完美，这份信念才弥足珍贵。
寒冷在渗透，不断地，从各个方向，像植物的根须一样在骨头里蔓延生长。
外面下着大雪，不，也许不是大雪。西里斯·布莱克看了一眼窗外，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詹姆的房子好像被孤立了，是食死徒的阴谋吗？
他挠了挠头发。
不对，这应该是赤胆忠心咒的作用——可今天他们聚在一起不正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吗？西里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觉得理所当然。
真奇怪，他又挠了挠头。头发里不会长了虱子吧，简直太痒了。
“嘿，大脚板，站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男人走过来，面目不清，但西里斯确定他是詹姆。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多了两张沙发，还有几个人坐在上面——月亮脸、虫尾巴和抱着哈利的莉莉。西里斯没来由地隐约感觉到危机，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詹姆从后面推了一下他的背，手像囚室的地面一样又冷又硬。那还是人手吗？
隐约听到有人在楼上唱歌。
“一羽之鸟，聚齐一堂，
物以类聚，猪也这样；
耗子有自己的选择，
而我也有我的方向。”
似乎是很古老的童谣。
家门口广场上的麻瓜小孩们念过，他也跟着念，后来就被母亲打了一巴掌。这不是愉快的记忆，所以还记得很清楚。
西里斯忐忑地向前。
“坐下吧，坐下吧。”某个声音说。
于是西里斯僵硬地坐下了。他一会儿感觉到和老友们会面产生的欣喜，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像在参加幽灵的聚会——尽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朋友，但是每当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却反而看不清他们的脸，越是努力越不行。
他不记得了。
西里斯回想啊，回想……努力地几乎要把自己的头皮抠下来，可是没能从头盖骨附近捞到任何东西。
“我们要花生和饼干。”詹姆说，“给他们新鲜的，我们吃发霉的，越霉越好。”
莉莉把哈利放在茶几上，跑掉了。
“我绝对不吃发霉的！”有人尖叫，大概是虫尾巴。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介意试试。”月亮脸说。
“嘿，你连发霉的也不敢吃！”西里斯嘲笑虫尾巴。他好像做过很多次了，很熟练，手指指着对方的鼻子。
尖尖的鼻子，小眼睛，头发经常梳不好，总是佝偻着背，双手绞在一起。
他记得他。
只有他一个。
莉莉端着两个盘子跑出来。
一个绿，一个黄，就像沙滩和树林，界限分明。
詹姆抓了一大把发霉的花生，嚼也不嚼就咽下去。莉莉也一样。
“哈利太可爱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爱他。”他含糊不清地说，“大脚板，你是教父——教父相当于两个爸爸，你知道吗？”
“不是说一个吗？”莱姆斯问。
西里斯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也许是莉莉说的——麻瓜有两个父亲，一个是生父，一个是教父，所以他挺羡慕麻瓜的。
他想当一个教父。
这样就有双倍的孩子了。
他缠着詹姆，要当哈利的教父——他可以教他们打魁地奇，甚至两家的孩子组一个队伍去挑战不中用的查理火炮队；教他们变成动物，大孩子可以背着小孩子，两个大一点儿的骑在詹姆身上，而他自己背着倒数第二，嘴里叼着最小的……他们在田野上奔跑，偷偷地啃掉附近麻瓜们种的卷心菜，直到晚饭的时候才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家。老远就能闻到炖肉的香味，莉莉肯定会在门口等着他们，而且会好奇詹姆为什么没吃他们带的咸肉三明治……当天文课最好的莱姆斯发现有彗星或者流星雨要来的时候，他们就在夜里爬起来，睡眼惺松地跑到没有光的空旷之处，带上望远镜和野营帐篷观察星星，顺便生一堆火烤自己抓来的兔子。
“爸爸的朋友也是半个爸爸——你任重道远，月亮脸。你们两个都是，我要给你们加加封号！哈利有两个半爸爸！”詹姆高兴地笑着，口中说着近似胡言乱语的话。
大家都笑了，西里斯也跟着笑。
为什么这段记忆没有被夺走呢？
西里斯突然想起来，他其实没有一次叼着哈利在田野里奔跑，也没有一次和哈利一起看彗星。他是个不合格的教父。
没有人比他更不合格。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莉莉接下来说的话：“因为世界太危险了，孩子必须有两个父亲。如果教子的双亲不幸死亡，教父母有责任去照顾教子。”
西里斯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他这个教父没能照顾哈利一天。
而詹姆和莉莉早已经死了。
他从沙发上滑下来，手指深深地扎进头发里。
几乎无法呼吸。
梦里的詹姆站起来，拉着莉莉的手。他们抱起哈利，亲吻他，然后裹好襁褓，推开门把他放在门前。
“我们要睡觉了。晚安，大脚板、月亮脸，还有哈利。记得我们的请求，好吗？”
西里斯扼着自己的手腕，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要记得。
一定要记得。
不能像其它东西一样忘掉！
詹姆，莉莉。
莱姆斯向他们道别，从正门离开。而彼得紧张地沿着墙跑掉了。
波特夫妻挽着手掀开墙角的棺材，直挺挺地躺在里面。
房间里只剩下西里斯一个人。
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西里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真是跪着的。
监狱走廊上的黑影依旧飘来飘去——这不是个好梦，所以它们才不屑一顾。
但是段好记忆，至少西里斯这么认为。即使它伤感到足以令人流泪，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隔壁的莱斯特兰奇们一定荒芜得像一片沙漠，即使有人死在面前他们也绝不可能挤出一滴泪水。
它提醒人还有什么需要去做。
西里斯靠在墙壁上，把手上捏着的跳蚤狠狠地用嘴咬破——他也许永远都见不到哈利了。
他唯一的、双倍的儿子。
以及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诺言。
整个后半夜，他的脑子被自责和悔恨的念头灌满，肋骨下面有一头名为自我惩罚的野兽在嘶吼，让他最好快点去死，甚至掩盖了寒冷和饥饿。这份念头让他不自主地紧抓着胸膛，仿佛把内脏掏出来能感觉好受些。
是啊，一个摄魂怪的吻有什么不好。
那就快点儿啊！
——直到早晨，魔法部部长，一个奶油堆砌的胖子捏着一份预言家日报走到他面前。
上面的照片里有尖尖的鼻子，小眼睛。
他记得他。
即使他和一只老鼠无比相似。
彼得·佩迪鲁。
那份正在咆哮的自责念头被一块更大的石头砸碎，变成血和肉，化为肥料。
某种更强烈的愿望开始像杰克的豌豆藤一样，迅速地破土生长。
两天后的夜里，西里斯变成了一条大狗。
他试着扭曲、压缩每一根骨头从缝隙里挤出去，如同婴儿的出生。
黑暗的尽头是光。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序章 深渊之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