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叛逆期的八田美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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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实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看着八田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转身慢悠悠地走回树荫下。天气渐渐热起来，这会儿早有同班的女生已经占据了优质纳凉位，看到莲实手里的雪糕袋眼睛都发光了！她们都是刚才看到莲实从八田手里接袋子的，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星星眼了，“哇，居然有人送爱心冰！刚才那是晓酱的什么人？”
“长得还蛮可爱的，”另一个女生评价道，“不过看起来年纪好小，应该是莲实的弟弟吧？”
莲实噗嗤笑出声，秉着环保精神一边给所有人分雪糕（以避免用雪糕水洗澡的悲惨命运）一边说：“不是弟弟，是……”由于不习惯措辞忍不住顿了顿，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续道：“……正在交往。只比我小一岁，在本部念中三……”
“骗人的吧！”最开始说话的女生瞪圆了眼睛，“明明看起来就像中一生……呃！”她肩膀被旁边的人暗示性地撞了一下，赶快捂住嘴巴象征性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没想到晓酱喜欢的是这种可爱的类型……”
“啊哈哈，不然你觉得我会喜欢哪种类型？”
“当然是成熟的精英帅哥类型啦！比如源学长那样的~”
莲实在女生们的调侃声中露出无奈的表情。
说到底，和什么类型的都没关系，八田就是八田……
不对，好像还真是有点关系，以前她是不是想过“八田很像弟弟”这种事？……
那边女孩子们还在继续这个话题，其中一个善意地揶揄莲实：“还真让人羡慕啊晓酱，国中就在一起，等他升到高中部就又可以天天黏在一起喽。”
说到这个，莲实被点醒了似的变了副忧国忧民脸，“这可提醒我了。就算是直升高中本部也有基本的分数线，这家伙的考试成绩可说不准。”
这话说的没错，要不是之前遇到了莲实、又被森川以运动会和足球队名额要挟，恐怕八田整个国中期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一天。莲实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这位小爷谈谈这件事的，念头一起突然又觉得自己俨然有成为啰嗦大姐姐的架势，登时又小小的心惊肉跳了一下——还是先问问对方的志愿好了。
话头就这样停在嘴边，一直到放学后，莲实等了半小时都没收到八田回复她的一起回家的简讯。她站在校门口小小的失落了一下，转念又想明明关系没转变以前根本就不会因为放学没见到人而失落，于是第二次心惊肉跳，后知后觉地摸到了一丢丢“正在和可爱少年姐弟恋”的实感。
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救命，以前根本都不会用孤零零这种形容词），八田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抱歉，没看到简讯。你到家了吗？*
莲实心情复杂地回复道：*到家了，谢谢关心。本来想一起回家的时候顺便问你的，小八田今年年底准备直升本部的高中吗？*
很快就收到了八田言简意赅的回复。
*麻烦，没想过。*
字里行间都是不耐。
紧接着又一条简讯过来。
*小八田是什么恶心吧啦的称呼！！*
莲实握着终端机看了一会儿，直到终端自动锁屏，光滑的屏幕上倒映出她不自觉微笑着的脸，才回过神来。
就在她险险准备把终端放到一边时，突然又有一条简讯来。
*明天下午一起回家*
这一次句尾连标点都没有，整条简讯都透出一股诡异纠结的未完成氛围。
莲实看着这条简讯，无声地笑起来。
……
第二天下午，不良大爷八田如约而至，只是这次脸上又添了新伤。莲实打量着他头脸上的OK绷，“辛苦了八田选手，刚刚夺取了世界男子越野滑板锦标赛冠军，为日本争光了呢。”
八田给噎了一下，咕哝道：“没有那种奇怪的比赛。”一边把莲实手里的书包拽过去挂在单车上。
青春期少年总有一百种神奇的弄伤自己的方法，莲实也没指望问出八田的危险小爱好，“我有东西存在我家旁边的私人寄物仓库，坐公车回去吧？”
由于经济压力，莲实已经搬出了那幢房租相对昂贵的单身公寓，住在显人介绍的便宜新居里，离学校的路程远了足足三倍。
八田之前已经送过她回家一次，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指指后座：“我载你。”话说完就看到前学生会长一脸惊为天人的表情看着他，登时后背发毛：“你那什么眼神！？”
莲实哈哈哈起来：“‘虽说扶着车座也没关系，但是万一不小心和八田组长有了肢体接触，会不会出车祸啊’的眼神。”
“啰——啰嗦！”八田忍无可忍地红了脸，转身一蹬车子，“上来！”
莲实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小跑几步坐上后座，当然，完全没有两手扶着车座的意思——一手抓着车座维持平衡，另手不客气地把魔爪伸向八田的腰——
结果自行车果真猛地一歪，这下莲实是真的无法维持平衡，反射性两手抱住了前面魂魄不稳的少年！
好在运动神经战胜了内心的大地震（？），八田重新稳住了自行车，这时就听见脑后飘来一句带着笑意的气死人发言：“救命啊~”
话音落下，后背就又是一热。八田在高温中濒死地回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座的女子高中生确定是要谋杀他无疑，扒着他的腰之余得寸进尺地把脸颊也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还不忘继续语言上继续侵犯他承受力薄弱的脑神经：“啊哈哈，在摔破膝盖之前来个爱的拥抱。”
“……”八田很想马上跳下车远离后座的魔鬼，但理智上他还是握紧了车把手，以免真的摔破后座女魔鬼的膝盖。
于莲实而言，嘴巴里的调侃和脑子里的念头早就拉开了正反两极的距离，全副注意力其实完全都集中在了手心和脸颊的触感上。
不愧是骨头做的十五岁，八田的后背硬邦邦的铬人，体温却格外高。腰眼这种多少应该有点肉的地方也同样不友好，能摸到的都是紧实的瘦肉，再联想到少年的力气，倒也算是合理……
微风吹拂在脸颊上，她透过视野中分分合合的碎发看着八田红透的耳根，倏地心脏仿佛泡在一汪温水里，漾出一丝慵懒的愉悦和喜爱。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莲实所说的寄物仓库。八田跳下车，回头看莲实时刚好余光瞥见她亮起的终端屏幕。定睛一看，简直不可置信：“你现在就开始看大学了？！”
“要尽早准备嘛。”莲实在屏幕上点了点，终端上的空气中具现出几方投影，几声长音后象征着可投递邮件的一片剪影闪烁着消失，“投递成功”的字样取而代之。
八田看清受讯方的前缀，声音上扬了一个调，“东京艺术大学？”
“是钢琴啊。”莲实笑眯眯地解释，“需要未来的钢琴音乐大师莲实晓女士给你签名吗？”
八田终于想起莲实这个他平时根本没怎么关心过的隐藏技能设定，于是好奇心压过了吐槽欲，双手环在脑后凑过来看她的终端，“Elite居然还有艺考的志愿，画风完全不对啊。”
“不然呢？”
“商科名校，政治要人之类的。”
“没那种事，”莲实乐呵呵的说，“我啊，将来也打算从事音乐相关的工作，比如做个音乐教师或是钢琴私教之类的。”
八田挑起一根眉，难得地露出了平时在莲实面前甚少出现的、带了点不怀好意的表情：“你？老师什么的……”
“真过分，你那是什么口气？忘了莲实大师匠指导你保住运动会名额的大恩了吗？”莲实毫不在意地逗他，“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会教人的。”
八田“嘁”了一声，“帮人补习和做钢琴老师是两码事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并肩走到了寄物仓库里属于莲实的仓储区（一边斗嘴一边完成了前台登记），莲实掏出寄物卡在感应器上划了一下，面前的隔断应声而开。
仓储格里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中间矗立着的白色三角钢琴。
打眼看到这架熟悉的钢琴，八田懵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莲实寄存的居然是这个大家伙，刚要问，不防她先起头说了另一句信息量爆炸的话：“我的得意弟子拿下的奖项，说是全日本境内同龄选手里最多的也不为过。”
然后在八田的惊讶眼神里补充了一句：“就是我弟弟啊。”
“什……你有弟弟？”
“是啊，我弟弟的钢琴可是我教的。”莲实语气随意地说着，一边在书包里掏掏摸摸，拽出手套，拉开透明琴罩，开始擦拭钢琴、检查琴键。抬眼看到八田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追加解释道：“他和我妈常年在国外，就连我都很难见上他一面。这架钢琴还是我们俩小时候父母给的礼物，从小用到大，我们俩可是从小就约定好了要一起要走这条路……你确定不要提前找我签个名？”她百忙之中带着笑抬起头，看到八田变得有些古怪的神情，顿住话头，“怎么了？”
八田的表情略微复杂，“没，第一次听你说家里的事。”
这一点上两人确实不太一样，八田是家里的长男、家庭环境简单又温馨，莲实常年驻扎在他家，早就对他这方面了解得七七八八，倒是她自己，对于八田来说估计跟从田地里凭空长出来的（？）也没什么两样，父母家人之类的都是空气。
莲实挑挑眉，“这是什么话，之前我可是很认真的抱怨过我爸的。”
八田原本复杂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单纯的无语。
莲实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话说回来，终于加深了对学姐的了解了呢。这也算是通往美满婚姻的第一步吧？”
这下八田的脸红得失去了所有表情，“你你你你你这个人！！！”
莲实只是笑，给检查完毕的钢琴套上琴罩，等八田恶狠狠地嘴炮完，突然拉回话题又问：“八田将来想做什么？”
八田从她温和的表情里读出一点点少见的正经 ，这才不情不愿地回答：“谁知道呢？”说着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看着莲实忙活，闭起嘴巴沉默起来。
莲实读了读空气，若有所思地蹲下身慢腾腾地给琴罩扣扣子。八田原本斜着眼看她，见状瞬间像被电了一下似的跳起来，脸微红地低声吼：“裙子！”
她捏住裙角往下拉了拉，一脸狡黠地看着他。“就算没有长久的打算，升学什么的总算是近在眼前吧？”
八田愣了一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移开目光。半晌，才心不在焉地问她：“你知道‘红色怪物’吗？”
对于少年口中陌生的名词，莲实回以一个疑问的眼神。
八田似乎不想过多解释，没头没尾地续道：“……一成不变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非要说未来的话，大概就是不用每天都死板地重复同一件事，而是能做一些和以前不同的事，或者是了不起的事——那样的未来吧。”
莲实怔住。
“不过，”八田回过头，看到她的表情，语气懒懒的。“这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升上高中之后希望能有什么改变吧……反正家里有个天天念着你好好读书的老妈，不照做的话肯定是要又哭又闹的。”
“……”闻言，莲实的表情重新生动起来，“哎呀，为了和学姐过着拉不拉不的高中生活，终于决定开始好好努力了吗？”
“你这家伙真的够了……！！！”
——大概在那个时候，未来似乎确实在朝着已经被决定好的方向运行。
然而当未来最终将截然不同的答卷摆在面前时，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彼时的莲实晓大概并未曾想过，自己会在一年后抱着一堆重重的练习册，站在考场外的飘雪里，在终端上看到那样一条出乎意料的简讯。
以八田确定地在那天许下的升高中的“宏愿”为开始，大半年来她陪八田拼死复习，到了临考时过往累积的练习册重得能压死人，因为说好了考完后就把习题全都烧掉，他还提前从乡下亲戚那里搬了个古早火盆到她家。怀里的练习册上还堆着一袋用来烧火盆的木炭，是她准备在他从考场出来的时候用来给他“花式应援”的。
直到看到那条他发来的简讯，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扑面的寒风有点冷，而怀里的习题册格外沉，压麻了小臂。
*From 八田：*
*我遇到了一个人，可以带我走上我想要的路了！*
*不对，应该是一些人……不管了，总而言之，我打算放弃高中，不去考试了。*
他没有来考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临时改变了决定。从前两人斗嘴时“高中部学弟学姐”的场景再也不会如期而至，他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叛逆期的八田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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