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剑道祖师》逝水莫哀

23、百无一忌

　　钟无忌向着季酌一摆手，道：“我既在此，只与顾小道兄说上几句话。季老祖不妨自去。这位太虚剑门骆长老也是大忙人，请便，不必相陪。”
　　百无老祖钟无忌成道远在苏云骞之前，然而他号称百无一忌，又对剑仙看得入眼，便将自己与顾怀璟算作一辈。至于季酌，横竖与他无甚关系，是季老祖也好季孙子也罢，没什么要紧的。
　　季酌颇有几分五味陈杂，也不说话，向钟无忌拱一拱手，算是告退，骆兴飞似未将钟无忌言下讥讽听在耳中，微微一笑大袖一抬，也一拱手，各自驾驭法宝离去。
　　钟无忌哈哈一笑，转向顾怀璟道：“你这徒弟骨头硬，本事也不错，难得。”
　　顾怀璟一转身，侧目看他，冷哂道：“钟兄是在真仙界寻不着人较量，特意到这中州界来，拿我门下弟子寻个开心么？”
　　钟无忌登时只觉全身一冷，眉眼一塌摸摸鼻子，道：“苏真人不告而别，可见真仙界确也无趣得紧。”整容正色，“此事是我无状，告罪便是。”言罢双手抱拳抬至眉间，深深一揖，直起身放下手来，仍是一丝混不吝笑容挂在脸上，道：“我原道你云游四方，他人莫知踪迹，直至玉衡子陨落，才知晓你就在天河剑宗内。”
　　顾怀璟只注目于他，神色不动，道：“荣幸之极。”
　　钟无忌上下打量顾怀璟一番，神色一整，正色道：“当日你不告而别，前后因果，我想要问个明白，如今见着苏真人行状，却也有了三分明了，钟某人佩服得紧。”见顾怀璟神色微微一奇，他白眼以对，仰首望去，十万大山林木枝叶茂密，湛湛青天却一丝也无，复又低头悻然道：“我在九州下界没什么晚辈后人，几分牵扯，却是有的。”
　　修门皆知，百无老祖钟无忌成道经历甚奇。他原是九州界一谋士，姓钟名济，生于乱世，辅佐主君于大业，好容易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他自许功成，当身退，辞官归隐。那主君坐了天下，自要效历朝开国圣主，行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未过多久，犬戎来犯，守土猛士早叫君王屠戮一空。没奈何，君王备下厚礼，又寻到先生归隐处，问计于他。
　　钟济听罢主君来意，哈哈大笑。他原本也是个狂傲放诞的性子，主君不以为忤，请教愈恭，却教钟济一挥手止住，寒声道：“我原本自负有些神通本事，要助君王大业一统，济世安民，传一段儒门佳话，谁料临了临了，到底大梦一场，可见区区儒生，原也是百无一用。钟某人再不才，也不愿为锦缎一裹，便做了案上牺牲，倒不如浮槎于海，做个无君父、无国法、无来历的狂子！”言罢便擎出兵刃，取了那君王首级，自大军合围中从容遁去，又弃世修真，号称无忌，果然做了个愤世嫉俗目无纲常礼法的狂子，乃至修破大道，飞升仙界。

　　钟无忌不愿多在这一点上掰扯，转开话题道：“你离开真仙界后，玄玑老道以太乙数推算过一回，却算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那老儿只说是变故重重，多有牵扯，再或是九天之上有些子人动了手脚，却不是他的手段能够算得出的了。他虽如此说，我却总想来问一问你。”
　　顾怀璟道：“莫约十个甲子，修罗便要突破封印，攻入三界。” 钟无忌一双眼神色陡然锐利，盯在他脸上。顾怀璟沉吟半晌，方才又道，“我确然领受灵犀一道。此事说来甚为骇人，前后因果，我却无法明言。”
　　钟无忌道：“苏真人是不能说呢，还是不愿说？”
　　顾怀璟不语，低头盯着手中长剑，思忖半晌，缓缓抬头直视他双目，道：“我既不愿，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钟无忌双目如电，只牢牢盯着他双眼，过了半晌，忽地哈哈一笑，道：“若是一桩为难事，我便不问。”笑容微敛，道，“陆元长那小子神魂俱灭之前，来见过你？”
　　顾怀璟点头。
　　钟无忌道：“那小子的做法我虽不取，却也觉得羡慕。”左右一看，见前方不远处一处林中空地，空地上一块四方大石，长宽丈许，看着还算顺眼，便指了一指，也不管顾怀璟，人影一闪，已坐在石上。
　　十万大山林木茂密，这等林中空地多半是因妖兽之故，不过钟无忌既然在此，百兽辟易，四周寂然。顾怀璟慢慢走过去，跃上大石，抱膝而坐，仰首望去，果然见得小小一片青天湛然，不觉莞尔，耳中却忽听钟无忌道：“苏真人，姓钟的且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这九州三界中的规矩，甚是欺负人？”
　　顾怀璟心中微微一跳，低头沉思，却不说话。钟无忌也不再追问于他，自顾自道：“不知苏真人可知乱世？”言罢却哈哈一笑，道，“白问了……嘿嘿，生民弃于野，白骨蔽平原，乱世人命，不如狗。”
　　“我原道太平盛世总比凋敝乱世快活，殊不知朝堂之上人心算计，倒比真刀白刃的拼杀还要凶险三分。我又道做了神仙，总比做个凡人来的快活，谁料修为低了，总要遭人嘲笑欺凌，修为高了，天地诸多限制，倒好似身在个笼子里，总是不得自在。”
　　顾怀璟哂道：“如钟兄这般，做个佯狂避世之人，却是自在么？”
　　钟无忌嗤了一声，胡乱摆摆手：“既是佯狂，如何避得掉，不必再提此节。陆庚倒似是个真狂，要争赢这座天，争不赢便死了……那倒也没什么，我却总是好奇，这青天之上，到底有着什么？”微微一顿，又道，“我入真仙界也有三千年。我入之时，真仙界寥寥数人，苏真人来时，真仙界人多了，当初的人却一个不少，再未有人突破过真仙以上的境界。我想得一个真自在，却总觉得差了一点……我便是在想，真仙之上，还有一重境界，真仙界那重天上，还有一重天。”他默然片刻，摇摇头，悻然道，“我却怎样也想不透这重境界如何才能突破了。”
　　顾怀璟默然片刻，忽道：“陆玉衡寂灭之前，曾向我提过四字，‘天道算计’。”

　　顾怀璟自然是知道的，真仙之上确有一重境界。这重境界，创世，立法则，化生万物，真仙之上，真神境界。这重境界九州三界之内，往回看，只一人，九州三界创世之人；往后看，有一人，梁宣。
　　真仙之上还有一重境界，察觉这点的真仙并不在少数。陆庚察觉了，钟无忌察觉了，真仙界内斗战第一的剑仙苏云骞，自然也察觉到了自身所悟的逍遥之道这重题目，并没有被真正解完。剑仙的剑道是有所缺失的……苏云骞剑道一分为六，天河剑宗六大剑道，参宿剑道剑意不全，便是最好的佐证。
　　然而，穷尽千年，这些真仙到底也没有寻出真正的“道”来……
　　这一重原因，顾怀璟是知道的。
　　这些真仙所悟的道，都是这九州三界法则之中的，梁宣前世、九州创世天神所创立，都是天道，真正道，然而与整个三界法则相比起来……坐井观天，盲人摸象吧？
　　人间有真仙，妖族有妖圣。妖精在修道之上倒是得天独厚，强者为尊，并无特别道理，生性狠戾，不服天地，光是就着这份领悟而言，却是最接近“混沌”的，论及“道理”的境界，倒是不一定在九州三界设立的“法则”之下。然而九州三界创世至此，妖族妖域内，并非未曾有妖精成圣，却从未有妖精真正寻出这一重“道”，修成妖神，破界而去。
　　这一重原因，顾怀璟也解释得出。
　　九州三界原与修罗界相通。修罗貌美性恶，所过之处生灵不留，自上古创世真神以大神通封印修罗界以来，三界方得万物生衍，至今多少年？妖精本就修炼艰难，纵是自上古而来，修成妖圣，无尽寿命，能汇聚的天星之力有多少？再转化一重，成为自身妖元，力量尚不足以破除那重“道”。
　　若是还有三千年，或有真仙能够真正悟出与三界法则抗衡的“道理”，或有妖圣能够真正蓄积大力破道而去。可惜，来不及了。真神遇劫而入轮回，修罗之地的修罗趁机侵入九州三界。不过六百年，三界便要迎来一场血腥杀戮，三界或可保，然而此间生灵却势必难逃那重大劫。
　　好在，九州三界还有一个梁宣。
　　梁宣，半妖之子，天生桀骜妖性，合了那重道理；梁宣，生而为人，修行人间道法，采天地灵气飞速进益；梁宣，真神转世，天地气运所向……六百年后，能修成真神境界与修罗魔君抗衡的，原也唯只梁宣一人。
　　还有一人，那个最初一世不知如何竟夺了主角传承，让他顾怀璟神魂俱灭的穿越女。她如何做到的，顾怀璟想了上千年，至今没有想透彻……
　　钟无忌皱眉不语。顾怀璟双目微闭，又睁开，道：“钟兄还记得在突破真仙境界之前，心中是如何想的么？”

作者有话说

　　西皮师徒亲情向的可能性最大
挠头，怎么说？呃其实西不西皮应该都没什么关系啦，总之等到最后主角境界上去了一切都会看开的。。。
本来想写的是主角最后会是个光风霁月心上无尘到处宜的神仙子，虽然觉得。。呃呃，大概是写崩了
以及主角最后不会穿回去啦，怎么说。。呃就像小椴某篇文里说的吧，既然拿起了剑，就再放不下身段，去扶一张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