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剑道祖师》逝水莫哀

18、金星凌日

　　北原大祭祀出现在主帐外时，东方正露出一丝鱼肚白。
　　二十四个蛮族大汉在帐外整齐排成两列，手中高挚石号用力吹响，纠结的筋肉突出皮甲和胳膊上彩帛的遮挡，暴露在北原的凌晨寒风中，冒着腾腾热气。石质号角色泽苍灰未经打磨，缠了彩帛，号声却真如北原冬夜怒号的风雪刮擦草原上的孤立巨岩一般，喑哑中带着说不出尖利刺耳的啸音。
　　叫魂号既响，队伍自主帐中鱼贯而出，北原上最重要的祭神大典便已开始。
　　队伍打头的是先前所见那些彩袍兽面巫师，手中法器，转经筒嗡嗡旋动，招魂铃叮叮振响，招魂幡迎风飘转，口中念咒，声音平板模糊，语调似歌似哭，既似祈祷，又似带着难言的魔魅蛊惑。般佑大祭祀随在这些巫师之后，梁宣随北原牧人立在土丘下，不知是否眼中错觉，便是般佑大祭祀踏出巫会主帐那一瞬间，广袤草原东方尽头正现出一抹曦光，一缕殷红光彩恰好便映射在主帐顶上的巨矛锋刃上。
　　跟随在般佑身后的是牵着迎神公牛的北原各族首领、长者。公牛披帛挂彩，彩帛上绘着各族图腾纹饰，随着公牛步伐缓缓振动。梁宣眯眼看着，只见北原牧人牵着公牛跟着队伍，步伐却出奇一致，也不知是人牵着牛，还是牛引着人。队伍绕着主帐只走一圈，方向一转，向着土丘下的北原族人行来。
　　般佑方踏足土丘下，梁宣便听见老祭祀所拄的行杖杖头上，那两串在风中不响的铜铃遽然发出清脆的铃声。铃声初时稀疏，再走过几步，便密如爆豆连接震响，声音清脆，甚是悦耳。土丘下北原蛮族屏息静听片刻，有人振臂高声呼喊“鲁库苏托”，声音飞快连成一片，在人群中掀起滔天巨浪。
　　北原人信奉星魂，信奉巫神，信奉先祖。北原人相信人死后躯体弃在草原，任群狼啃噬秃鹫啄食，还于天地，灵魂便能升上天宇，来到星魂所驻之地，永世不灭，庇佑子孙。每隔五年，北原祭祀沟通天地，降下星魂，便可召唤祖先灵魂随着通道而来，看望族人。
　　祖魂归来。
　　梁宣在北原足有五年，耳濡目染，此时自也心神振荡，激动异常，咬牙攥拳，方才忍住没有与身边牧民一起欢呼，忍不住转头看站在身边的师兄，青舜只盯着那支迎神队伍，神色尽是惊叹沉醉。便在此时，梁宣心头忽地又一跳，微感异样，正欲向顾怀璟提醒一声，般佑却已走到牧民正中，高高举起手中行杖。
　　梁宣心中陡然一震，再顾不上其它，向顾怀璟青舜低喝一声：“小心！”右手往背后一探，已将紫微剑取下，连鞘握在手中。
　　适才元魄中七杀剑魂反应虽然极为古怪，低低震鸣，既似振奋喜悦如遇故知，又似战意纵横跃跃欲起，方才一下陡然长鸣，意味却明白得很。
　　七杀示警。

　　所谓灾祸，洪水烈火海啸山崩，发生不过只是一瞬，一瞬之后，家园成废墟，亲友化白骨。上一瞬北原人尚在为星魂降世祖魂归来欢呼振奋，下一刻惊呼四起，老祭祀哑着嗓子只喊了声“哈乎托”，苍老的声音就被返魂铃喑哑沉闷的碎裂声掩去了。
　　人群中的中原修士，眼中看着一簇银白星魂自微微开始泛白的苍穹降下，落在主帐顶端的那支指天巨矛的矛尖，远远看去，极像矛尖顶着一轮银日。确是一轮小小骄阳，若说是星光，也过于耀眼了些……有人念头只转到这里，那轮银日便在他眼中炸开来，炸碎了巨矛，炸塌了巫会主帐，炸陷了北原的苍苍大地。
　　地底隆隆震动，大地整个颤抖，草屑泥土抛飞，宽数丈的裂隙如同从祖帐土丘下喷涌而出的漆黑魔火，瞬间弥漫至目之所及的草原尽头。
　　挤在一起的人跑得能有多快，有乘着风烧过草原的野火快吗？
　　惊呼变成尖叫，人群猛然向着一个方向拥挤，惨叫声刺透耳膜，有人躲避不及掉进地隙，亦有人惊慌中被推倒在地再被人马踩踏。梁宣在人群中被人流一裹，险些站立不稳，下意识便去拉身边人，一伸手却拉了个空，肩头一紧，被青舜不由分说，捏着胳膊一把提上飞剑。
　　梁宣眼看着霞光照在下方推搡惨叫的人群上，血色淋漓活脱脱一番人间炼狱，他再左右一瞥，只觉一颗心被火烤冰镇交替。
　　悬在半空中的修士不少，偏生不见顾怀璟。
　　一轮红日终于挣脱地平线的桎梏，微微一顿，跳上天际，一声尖利刺耳恐怖异常的惨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有怪物吃人了啊！”
　　这一声喊正正在梁宣肠中冰炭上泼了一桶火油，直要将他整个人炸得片骨不存灰飞烟灭。

　　早在梁宣低声提醒之前，顾怀璟便已凝神待战。
　　北原巫会乃是原文中又一重变故。
　　五年一期北原巫会，北原祭祀借奎宿星魂下降之际降祖神，恰好逢上金木相合。奎宿星魂打开天地通道降世之时，爆发大力洞穿妖域，生生令九州封印暂时炸开一个缺口，直接将一部分妖域与北原相连。原本以北原祭祀的神通，仅是恰巧碰上星天异常，也不至于出这等差错，此次却非机缘巧合，而是为有心人所利用。
　　却又是梁宣一重极重要的机缘。
　　有心人远在九霄之外，顾怀璟奈何不得。他原本要闭关，便委托季酌，令他看顾一番。只中途机缘巧合，时逢双星伴月大凶之象，季酌又察觉苍梧峰有异，大惊之下，竟未来得及顾及此事，便已急急赶回九州灵境。一番耽搁，又正逢顾怀璟结丹出关，便令季酌薛孝白先自九州入中州，再从中州入并行妖域内，他自来此处。
　　毕竟中州界修士在北原所受压制极大，入九州界的妖兽又在星魂之力笼罩下，不受九州所限，季酌等人还不如在中州妖域内伺机行事，更能发挥战力。顾怀璟此时方才结丹，倒不存这重阻碍。
　　只他原拟先与般佑交涉，至不济也得先疏散赶来巫会的北原蛮人，想得不错，不料天河剑宗三代弟子顾怀璟却是人微言轻得很，北原巫会仍是照常举行。
　　顾怀璟微微一哂，心道却也无妨。
　　北原巫会于中州界诸大门派而言极为重要。门下三阶破障弟子，经脉受不得中州界精纯灵气与九州界跨界压力，中州界并行的妖域内灵气却略为驳杂，可供身基坚实却久困破障期的三阶弟子洗筋伐髓，破道结丹。
　　这番修炼极为危险，须得师门长辈陪同，因而多有中州修士率门下精英弟子而来，从北原巫会入妖域。由是此时场中大修极多，他只需留意变故之初众人反应不及，不教有妖兽直直冲入人群之中大肆屠戮，也便是了，之后自有能人接手防御，不需他多事。
　　星魂匍然降临一刻，顾怀璟却电光石火间想起陆庚，那道人寂灭之前曾与他说过四字：天道算计。
　　南虺九首，往来疏忽，吞人以益其心。
　　顾怀璟长剑出鞘，隔着北原蛮族，梁宣青舜只在他身后数十丈外。

作者有话说

　　某大大说了，一天不更长十斤，所以虽然手废但写得再少也要更！以及大大，乃算算乃长了几斤了哇哇哇哇！！！
以及求哪位亲做下好事按下作者收藏十四神马的实在是。。。=。=！！！！！
感谢 扶不尽的额头萧萧下 同学的地雷！
晚上回来再写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