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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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秦琼睁开眼睛，听着窗外鸟儿欢快的叫声，心中一片平和幸福。偏过头，看着枕边近在咫尺的睡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翻了个身，与身边熟睡的人面对面。床板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看到对方长长的睫毛抖了两下，缓缓睁开双眸，睡眼惺忪的看看自己，依旧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开口说了句：“你醒了。”便翻了个身又要睡去。秦琼无奈的笑笑，虽然知道他心中待自己比生命还重要，却还是不愿多给自己半个字，从前迫不得已兵戎相见时如此，如今两人同床共枕后亦是如此。伸出手轻轻揽住他的腰向怀里带了带，感觉怀中人的身体瞬间绷紧，心疼的笑笑，在他耳边轻语道：“成都，你紧张什么？我说过，不会再伤害你，这是我对你的誓言，难道成都不信我？”说完探头过去吻了吻对方的耳垂，满意的发现那本来白净如玉石般的耳廓瞬间便红了起来。秦琼突然就想起那一年，两人初识的情景。
第一章当年
那一年，秦琼任济南府唐壁手下四品旗牌长，奉命到长安城为越王杨素送寿礼。不料途中遇到几个绿林中的朋友。秦琼此人一向对朋友有求必应推心置腹，听说几人想去长安，便一口应了下来，让手下四名旗牌官与他四人换了衣服，与自己一同前往长安。让他没料到的是，此次长安之行，不仅改变了他人生的走向，更是让他遇到了今生让他即爱又怜，更心痛的人。
将寿礼送到越王府上，本应回转济南府。怎奈齐国远非要等正月十五看花灯。众人无奈也只得同意。多年后秦琼再回忆起这段往事，总是觉得冥冥之中，是有一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与成都的相识。若是没有当年的闹花灯，又怎么会有两人的相识相知，相爱相杀，直到今日的相依相守呢。
长安城果然是天子脚下，正月十五的花灯热闹非凡，大街小巷熙熙攘攘，拥挤不动。几人边走边逛，秦琼本来还挂念着济南的公务，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所感染，兴致勃勃的和大家猜灯谜吃元宵。
“哎，二哥，你看，那群人干嘛呢？”齐国远晃着大脑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喊道。
秦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大呼小叫似乎是有人在当街卖艺。几人都是行武出身，对于这个很感兴趣，与王伯当谢映灯相视一笑，大家一起走过去。
秦琼长的身材较常人要高大许多，无需费力便看清人群之中正有一彪形大汉，手持一张弓向大家叫卖。
“各位长安城的父老，咱家是个外地人，今日到了长安城，没别的就是想以武会友。哪位好汉能将这铁背铜胎震天弓拉开一个满儿，我赠送白银五十两。连接五个满，赠送白银三百两。要是连拉十个满，不仅赠送白银一千两，这千年宝弓双手奉上！”
话音未落，齐国远扯着嗓子就喊上了：“哎，卖弓的，你说话可算话？”
那卖弓之人打量了一眼齐国远，冷笑着说道：“这么多人听着，当然算话。怎么？这位英雄想拉拉试试？”
齐国远一撇嘴，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走进了圈内。看了看地上的银子，心中暗笑，这次来的真值，不但有吃有玩，还有银子赚。两臂一用力，口中大咬一声：“啊！”本以为不会费太大的力气，哪知圆脸憋了个通红，这弓弦竟是纹丝不动。
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李如辉挂不住了，骂骂咧咧的走上来：“你倒是用力啊，来，兄弟帮你！”两个人像老牛拉车一般，一个拉弓背，一个扯弓弦，卯足了劲呲牙咧嘴的向两边拽，结果那宝弓就像石化一般，还是一动未动。看热闹的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王伯当实在是跟这两个废物丢不起这人，走到圈内一拍李如辉的肩膀：“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少惹些事。”
“王大哥，快，快给小弟找找脸面。这也太丢人了。”李如辉哭丧着脸说道。
王伯当一看这张弓的大小份量，就知道自己恐怕没本事拉得开，可是事情逼到眼前了，若不拉岂不是让人笑自己胆小怕事。硬着头皮双臂较力，只听“咔吧”一声，两声，这拉一个满应该是三十六个劲儿，王伯当拉到十个劲的时候就觉得两臂酸麻，脸轰的一热，不敢再强用力，咬住劲一点点的往回收，松了最后一个劲儿，这才长出一口气，低头一看，右手虎口处已被震裂，鲜血淋淋。脸色一红，将手往身后一背，向卖弓的大汉一行礼：“见笑见笑。”
虽然只拉了十个劲，卖弓的大汉仍是一惊，没想到长安城上竟能遇到拉得动这铁背铜胎震天弓之人。赶紧一抱拳：“英雄客气，我这弓只要能拉动的，必是力大过人，咱家有幸与英难相识，幸会幸会。”
他们二人在这客气，齐国远可受不了了。被众人笑的脸红脖子粗的他，一伸手扯过秦琼：“二哥，你可不能看兄弟的哈哈笑，你得给咱把脸面找回来。”
秦琼为人低调，从不好在人前卖弄，没有防备之下，被齐国远扯着袖子便拉进了圈里骑虎难下。这么大的爷们儿，也不能进去自己再出来，那还不被大家笑死。只能硬着头皮向卖弓人施了一礼。
卖弓之人哈哈大笑：“怎么，这位英雄想试试这弓？”
秦琼犹豫了一下，心里料定自己拉不开这弓，不想丢人，但人家已经开口问了，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问一旁的王伯当：“贤弟，依你所见，愚兄可拉得开？”
王伯当一皱眉，不想下二哥的面子，但也不能哄骗兄长，想了想说：“二哥，依小弟看，你拉此弓有半圆之势。”
说到这，秦琼心里算是有了点底，冲卖弓的大汉一笑：“在下不才，抛砖引玉，只希望能有更多的英雄下场以武会友，广交天下。”
说着，走到弓前，一把抓起，果然这弓的份量不是一般的重。将弓立于地面，另一手扯住弓弦向后用力。这正是秦琼聪明之处，弓立地面，这是借了地的回力，他也是怕自己万一拉不开这半圆之势，这脸可真从山东济南丢到京都长安城了。
“咔吧，咔吧”，连着几声响，四周围观之人全都瞪着眼张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子内，拉到十六个劲儿的时候，秦琼就觉得这力气差不多了。可人家伯当贤弟已经说了，自己拉此弓有半圆之势，怎么能让兄弟丢了面子，一咬牙“咔吧，咔吧”又是两声，正好半圆。秦琼只觉得眼前有点发花，赶紧提了一口气，向回还弓。这还弓比拉弓还关键，还不好便会伤了自己。秦琼舌尖顶住上腭，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总算是把这弓还了回去，长出口气，将弓还与卖弓之人。
卖弓人接过宝弓面露惊异之色：“这位英雄，在下雄阔海，不知英雄尊姓大名，可否赏下名来，将来有幸或与英雄相交。”
秦琼刚要回话，便听远处街上一阵长鞭抽地的“啪啪”声，伴着侍卫的喊话：“让开让开，天宝大将军巡街回府了，闲杂人等全都闪开。”
老百姓一听哪个不怕，哗的一下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纷纷往回走。秦琼这才发现原来卖弓的地方正是相国府的门前，自是不想多事，拉着几个兄弟也跟着人群往回走。哪知那卖弓的大汉一听这话反而来了精神，提高嗓门叫道：“各位长安的父老乡亲，刚才几位英雄都没有完全拉开此弓，想必有人认为这弓无人能拉满。咱家就在此献丑，给大家拉一拉这张弓！”
大家一听有热闹看，又纷纷停下脚步向这边张望，慢吞吞的往回蹭。那卖弓人一手提弓，一手拉动弓弦。瞬间，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前胸的肌肉绷的像石头一样棱角分明。左一下右一下，眨眼功夫，左右开弓连拉也十个满圆，看热闹的老百姓连声叫好，眼睛都看直了，秦琼和一旁在长安偶遇的公子柴绍互看一眼，心中皆有敬佩之意。
得了个满堂彩，这卖弓人更是眉飞色舞，抬眼看了看渐渐走近的马队，丝毫不见紧张的神色，继续叫卖道：“哪位朋友还愿意下场一试，咱家欢迎啊！”
今天是上元佳节，宇文成都身为京营殿帅使负责整个长安城的治安，自然不敢怠慢，带着二百御林军刚刚巡街回府，便听有人来报，说自家府门前围了一群老百姓在看一个卖弓人献艺。请示是否要驱散人群。
宇文成都此人虽高官得坐，颇受圣宠，但从不仗势欺压百姓。听了回报，略一皱眉，向身边的一个跟班宇文章吩咐道：“去向那卖弓之人言明，本帅回府，让他先让一让，待我入府后如愿回来，本帅不咎。”
说这话时，宇文成都的马队就已经来到了秦琼等人的面前，相距不过数米远。宇文成都的威名秦琼等人早已听说，今日却是第一次相见。只见坐在马上之人黄金战甲外挂大红的战袍，面白如玉，二目烔烔有神，笔直挺拔的鼻梁下是两片略显秀气的薄唇。不知怎么的，秦琼看到那两片薄唇的时候，心中竟有些异样的悸动。心头一动，赶紧转移目光，不敢再多想下去。
柴绍并没有注意到秦琼的不自然，压低声音对秦琼说道：“二哥，我素闻宇文化及在朝中只手遮天不可一视，没想到倒养出个如此有涵养的儿子，不容易啊。”
秦琼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片刻后恢复正常。点点头道：“是啊，看这天宝将军相貌不俗，谈吐有度，并不像宵小之辈，只可惜错生在宇文家。”话语中满是惋惜之意。
王伯当在一旁笑首插言：“哥哥，您何时也学会以貌取人了？依我看这天宝将军长的倒像个白面书生，都传言他当殿力举金虬得了项下金牌，你说这里有没有水份啊？”
还不等秦琼说话，便听得刚才那跟班张牙舞爪的声音：“我说你瞎了狗眼了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拿着你的东西滚蛋！再不滚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秦琼一皱眉，宇文成都挺通情达理的一个人，怎么调教出的家人如此蛮横。心中有些替成都委屈，这不是受了奴才的累了吗？可那卖弓之人听了这话把眼一瞪，伸出铁钳般的大手“嘭”的一下掐住宇文章的脖子：“狗奴才，换宇文成都前来答话！”说完，也没见他用多大的力气，将人提起朝着成都的方向扔去。
“啊~”宇文章吓的差点尿出来，幸好宇文成都伸手一接，将他的腰带抓住，但成都也气这奴才狗仗人势，四处欺压百姓，接在手里并未轻拿轻放，而是使劲往地上一摔，把宇文章摔的差点背过气去。
那宇文章被摔的“哎哟”一声，半天没爬起来，躺在地上带着哭腔叫道：“大公子，他，他出言不逊还出手伤人。”
成都听罢一瞪眼：“闭嘴，哪个先出口伤人的以为本帅没听到吗？”不过，成都虽对宇文章的行为颇为不满，但这小子毕竟是从小便侍候自己，给自己做跟班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对他平日里的行为多有不满，但也不忍过多的苛责，不想便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的个性。
被宇文成都喝斥了两句，宇文章便低眉顺眼的不敢再说话了，旁边过来当兵的把他扶了起来，一瘸一拐的退在一旁。
宇文成都马往前带，来到卖弓的壮汉身前一抱拳：“这位壮士，家奴言语不周多有顶撞，还请壮士莫怪。”
熊阔海这才上一眼下一眼的仔细打量起了宇文成都。只见马上之人相貌堂堂气宇不凡，说话又十分谦恭有礼，并不像传说中的不可一世，稍微怔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想必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成都眉稍略略一动：“正是本帅。壮士身后便是相国府门，劳烦壮士暂且让路，待我进府之后便不再过问。”
其实宇文成都这已经十分宽宏大量了。在那种等级制度森严的年代，官宦府前本就容不得人在此做买做卖，成都只是要进门回府，回府后你再回来人家都不再与你计较。这番话让秦琼对宇文成都更是添了一层敬佩之意，一眼便看出这宇文成都乃是位行事极为低调和善之人。
哪知那卖弓的壮汉并不领情，咧着大嘴笑道：“将军大人，你身处庙堂之高不知江湖之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度日艰难，今天咱家的小买卖还没有开张呢，将军给我开个张如何？”这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秦琼听完这话心中一凛，看这意思这人来此的目的并不单纯，显然是冲着宇文成都而来。刚才这人惊人的臂力自己也见识过了，若说横推八马倒拽九牛一点也不过份。这心中不禁为宇文成都捏了把汗。
再看成都坐在马上，脸上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看着马前之人，片刻之后，将身前倾轻启薄唇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你要的是不是这个？”说着修长的手指一托项下金牌，眼睛如鹰般射出两道凛冽的寒光。
熊阔海一看宇文成都把这层纸给咬破了，便也不再遮遮掩掩，呲着白牙一笑：“不愧为天宝将军，聪明。”说话间将胸脯一拔：“说对了！我告诉你，宇文成都，今天这弓你拉也得拉，不拉也得拉。你若拉开还则罢了，若拉不开……哈哈哈，你项下的金牌从今天开始就跟着爷爷改姓熊了！”说完，瞪着两个铜铃般的眼睛，颇为不屑的斜睨着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听完，心中暗自烦闷。自从得了这项下金牌，就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三天五日的便有人上门挑衅，弄得他不得安生。有心不戴，这是御赐之物，弃在一旁便是欺君之罪。此等身不由己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不过，宇文成都还是将火气向下压了压，依旧平淡如水的语调：“卖弓人，这弓当真要拉？”
“当真！难道堂堂的天宝将军还怕了我这小小的震天弓不成？”一句话，语气中尽是轻蔑之意。
“哼！”宇文成都冷笑一声，示意随从接过弓来。单手将弓抓在手里置于面前，伸出右手食指挑逗似的轻轻一拨那弓弦，“嗡”的一声，弓弦发出轻微的颤音。成都一挑眉：“果然是好弓。”
而熊阔海则双臂环于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看好戏的架式嘿嘿笑道：“将军见多识广，能在您面前卖弄的，自然是稀世珍宝，怎么样？可还入得了将军大人的眼？”
宇文成都没有回他的话，却淡淡说道：“卖弓人，刚刚我在马上看到你连拉此弓十个满。那本帅如果只拉上十个满，不但长安百姓觉得无趣，也看不出本帅有过人之处。”说着将右手搭在弓弦上继续道：“卖弓人，你且上眼看。”
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只见天宝大将左右开弓毫不见费力连拉了十个满，就在卖弓人目瞪口呆之际，成都将弓拉至八成前后一错腕，只听“咔吧”一声，铁背铜胎震天弓被扯了个弓断两截。
“哗啦”一声将碎掉的铁弓扔于马前，冷冷的说道：“哼，也不值本帅三拉两拽。”熟悉宇文成都的将士心里清楚，大帅的火气终是被斗上来了。宇文成都此人平素里低调内敛，从不愿与人逞凶斗狠，但不要以为这样这天宝将军就软弱可欺。谁要是真把他挤兑到非出手不可，那这个人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比如今天这不开眼的卖弓人。
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仅熊阔海傻在当场不知所措，就连秦琼等人也都惊得瞠目结舌如泥塑一般。
秦琼呆愣半晌，才长出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公子柴绍轻声言道：“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力大之人，看来你我兄弟以前竟只如井底之蛙一般，毫无见识啊。”说完抬起头来看向马上之人，眼神中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敬慕和欣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初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