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Original Prediction》渊祈Inori

10、-光与影的废墟-

　　晨光熹微。眼皮像有胶水粘连，挣扎着，睫毛交织在一起，皮肤上渐渐有了空气流动的触觉。头脑渐渐苏醒，脑海里像海浪般涌起深沉的回忆，海水般咸涩。肌肉贴附着骨骼开始有了知觉，疼痛像是从骨髓里涌出来，刺激着神经。可以睁开了，紫色的瞳孔暴露在空气里，飘窗里映进来的白云像是在碧水中漂浮，射入了透亮的眼底。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床底下正正地摆着一双拖鞋，房间像被打理过一样，十分清洁。

　　“master你醒了。”长发男人的身影像是从她的背后突兀地出现，橄榄绿色的长发从空中掠过，“早饭我做好了，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从床上缓缓撑起腰，疼，还是觉得疼，昨晚上并未感觉地如此强烈的疼痛此时一拥而上。因为清醒和温暖消散了恐惧这味麻药，浑身的动力也不再有蓬勃的肾上腺素帮忙而可以随时调动。身体不像是自己的，聚焦十二分的气力去挪动自己的关节舒展。脚伸进拖鞋，竖直起来踏在地板上，站不稳，又要摔倒。脚骨承受不住，她又坐在床头。

　　“旭，还是疼吗？”他坐在她的身边，抚着她的肩膀，轻轻揉搓，“我扶您吧，借我的力会好一些。”

　　就像是依偎在他怀里的姿势，她缓缓地直起身，感到身后有温暖包裹着自己，莫名的感动涌上来了。久久没有亲人陪伴，从记事起几乎不曾被大脑和皮肤感觉过的温柔又被触发起来。人的体温，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微笑。厨房传来明亮的光，大理石的桌面上雪白的一片光亮。白净的盘子里切好了白面包夹裹着的生菜和金枪鱼，玉米粒泛着清脆的金黄。玻璃杯里的红色饮料中飘着卷曲着的花瓣，远远闻到一股馥郁的香甜。

　　“这是什么？”脸贴近玻璃杯，蒸腾的热气向脸颊扑来，一阵湿润。花的香味，不由分说地涌入了鼻子，“花香味。”

　　“刚刚去超市时顺带采购的。”拉开了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手肘撑在桌面上，淡淡地微笑，“想着‘女孩子大概都会喜欢花茶的’我就买了。这是用宫廷烹茶的技法煮出来的，虽然没有皇家用的原料那么名贵，但当作早餐的话，还算尚能入口的吧。”

　　“呼——”端起杯子，温热的液体滚入喉头，感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交织，以不同地方式刺激着味蕾。柔软的东西被牙齿阻挡住，又饮下一口，酸甜的味道中泛着一缕花的香味，抬起头，紫色的眼眸里闪现过幸福的颜色，黑发遮住脸颊上滚热的红晕，又转而变成淡淡地说到，“味道很好呢。之前是做给格温妮尔王后的吧？没想到除了是伟大的王，还是这么温柔体贴的丈夫呢。”

　　“你知道王后……我的妻子？”意识到自己语言中差点出纰漏，他低下头，搅了搅眼前的咖啡勺，“她……是个好女人……只不过……再也不能给她做花茶了。”

　　“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成为servant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将您，当作唯一信赖和效忠的人了。”他的语调放缓了些，不显的那么低沉。

　　“啊啦啦。”单手撩起银白色的长发，身边高挑优雅的女人被纱巾蒙住的脸庞显得抑郁冷漠，“Saber君醒了呢。还有丰盛的早餐？有没有伊莉雅的份呢。”

　　“这二位是……”Saber望向旭，用眼神和手势打着暗号：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旭缓缓地站起，并未领会Saber的言语：“姑妈，您坐。还有Caster，也请坐下吧。我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早餐。”

　　“别，小旭你身体刚刚受过伤，还是别动了。我去吧，Saber君，可不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呢？”

　　“嗯……好的。”白色的长袍拖在地上，长发搭在肩头上柔顺而亮丽。红色的瞳孔回眸，打量着他。俊秀的略微消瘦的脸庞是雪一样的白，低着头，橄榄绿色的眸子与生俱来般似水一般温柔，满怀的柔情都写在他淡雅却动人的微笑里。他的头发一缕编成一股发髻，垂在胸前，其余松散地披散在胸前背后，凌乱却又齐整地铺满了白色的法袍。胸前的金扣连接着链条装饰，肩膀上的流苏饰带同样干净夺目。

　　砧板上和木架台上的刀光雪白，水槽里浸泡着的蔬菜叶子有边角漂浮在水面上，留下绿色的渣滓。锅子里还留有洗洁精的味道，墙壁上的瓷砖被抹布抹得清洁透亮。伊莉雅用手拂过桌面，一尘不染，十分光滑，灶台同样没有油的腥气，一切都像是崭新安装好的，整洁明亮。

　　“啊，那个……您想要三明治的话，在这里。”Saber注意到了伊莉雅的目光，赶紧用谦恭的话语引开她的视线，“在这里，我做的多了，您想要的话就请用吧。”

　　“你知道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她猛然回头，用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脸。蓦地一惊，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寒意袭来。红色的瞳孔的尽头是深邃的空洞，她的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了狰狞的弧度，几颗洁白的牙齿半露出嘴角，银白色的秀发垂在紫色的外衣上，目光显得尤为恐怖鬼魅。她步步逼近，Saber步步倒退，直到逼近了水槽，小手突然从木架台上抽出一把水果刀，插在桌上，Saber猛收手，立即作出战斗的架势。见状，她轻捂住嘴，笑了笑：“啊拉……这样的反应速度，也敢说自己是亚瑟王吗？”

　　“你……！”他一惊，从她幼小身躯筑成的牢笼里逃脱出来，“……你是谁。”

　　“唔……”冰冷的微笑，像子弹一样穿过她的胸膛，“我是谁哟？我呢，是一个真正见过亚瑟王，啊不，阿尔托莉雅的人。她可是士郎的，S-a-b-e-r酱哟，真正的骑士王呢。”

　　“……你见过阿尔托莉雅！”他震惊地挺了挺身，随即又戒备地伸出了胳膊，“你还认识……她的master。”

　　“是啊。那你呢？你这个偷窃了骑士王的圣剑的侍从，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语气变得严厉，咄咄逼人，使Saber都束手无策。

　　他偏执地扭过头：“这不是我应该说的东西。”

　　伊莉雅扭住了他的脸，死死地磕住：“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身份应该是不能被master知道的吧？不愿意说的话，我就去告诉旭，让她亲自来问问你，怎么样？”

　　“不，不行！”他激动地拉扯着嘴角。

　　松开了手，互相搓了些许下：“那就说咯。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沉着脸不想抬头，心里就像被几根绳子同时束缚着丝毫动弹的空间都没有。说还是不说，口腔里的温度都在灼热中升高。舌头有被打住结的感觉，迟迟没有张口。终于，还是决定了。“我是梅林，亚瑟王的挚友兼法师。我这次来是因为王的嘱托，她希望我能帮她继续守护卫宫士郎所在的世界。临去时，她将剑交付给我，希望我能完成她最后的愿望。”

　　还是撒了谎，没有提到契约的事情，但并不感到心虚。他感觉到白发的少女的心被自己的言语感到震撼，她慢慢松开了手，变回独自沉默地站立：“Saber酱的心愿吗，我明白了。你是梅林法师？那我也就安心了，以你的能力，一定也会是个好的servant的吧。”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后面的声音叫住：“刚刚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让旭知道？我已经是她以亚瑟王为身份召唤出的从者了，不能……”

　　“我明白。”红宝石般的瞳孔因认真而睁圆，“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依莉雅苏菲尔·冯·艾因兹贝伦，第五次圣杯战争中Berserker的master，本次圣杯战争中Caster的master，同时也是卫宫士郎的姐姐，远坂旭的姑妈。如今，为了旭，我们就结盟了。所以，以后也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眼神瞟了一眼门外的蒙眼的女人，他心间有些不安。

　　“叮咚——”楼下的门铃响了。旭穿上鞋，扶着红木栏杆，换换走下楼。远坂府邸的冰冷和偌大，此时却显得如此得讽刺。拖鞋踏过的楼梯，花色相间的大理石地板，空中摇曳的水晶灯的金碧辉煌。沙发虽然华丽，却都堆了灰尘，没有人使用。手拉开了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金色的卷发点缀着精致的脸庞，褐色的瞳孔像洋娃娃一样的剔透纯洁。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和瀑布似的黑发，她激动地冲向前，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旭……太好了……你没事”她抬起头，抹了抹眼眶边盈出的泪水，“我担心死你了……”

　　“没事，你看我不都……”突然发现，怀里少女的背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手中的长枪似乎直戳进她的瞳孔里，一切疼痛地回忆又复苏过来。她感觉眼前有些晕乎乎的，就要站不稳。

　　背后突然有人顶住，她闻出了那是保护她的人的味道：“Saber……”

　　他护住旭，警备地盯着枪士：“Lancer，你还想上门挑衅？我的master还被你伤的不够吗？是想让我用剑将你劈成两半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金发少女交叉着双臂快速摇着头，“不是这样的……我知道Lancer昨天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今天想带他来跟旭认错。”

　　“认错？认错就可以了吗？旭她昨天可是差点就死在了你的枪下啊！”Saber的神情激动，愤怒而又怜惜。

　　“Saber……算了吧……我……是相信瞳的，瞳不会骗我的。”她虚弱地笑了笑。

　　“除此之外，我能与你们结盟吗？”瞳像是胆怯一般轻声说道，“我在家已经嘱咐Lancer了，如果旭还在世的话……一定要将她的生命至于我之上，危难时刻先救她，有必要的话，我会使用令咒约束他的行动。”

　　在惊诧中，她哽咽着，痛苦地跪下，Lancer的脸像屈辱般阴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和对旭的真心，让我先说出他的名字。”

　　Lancer痛苦地扭着头，面对master的行为无言以对，都是昨晚上的鲁莽，才酿成今日的后果。

　　“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屋大维，也就是……奥……古……斯……都……”

　　泪点掉落地板的旋律凄凉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