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联盟/雷神/RPS（ThorX抖森XLoki）在深处》雪地惊鸿

3、汤姆·希德勒斯顿

　　名叫Tom Hiddleston的男人并没有毁掉Thor对他的第一印象，他只是让它有点怪异，一点点而已，犹如划过水面的波痕一样无须铭记。这道波痕随之被加深，源于Thor看到Tom坐在桌子对面，手里捏着一页剧本，肯尼思正伴着手势给他讲解Loki的形象（Thor不想去听那些字句）。Tom双手放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表情静而专注。

　　“……Loki是Thor的对立面，是相对于‘阳’的‘阴’，他们是一个圆圈的两半。如果说Thor是凝重的磐石，他就是一阵飘忽不定的风，你要绕着磐石起舞……他的形貌气质应该是瘦削而欲望强烈的，我想让他看上去随时随地都在思考。”

　　“就像《恺撒大帝》里的卡西乌斯？”

　　“也许。不过你不能拿卡西乌斯来代入Loki，他们各有各的自我。”

　　“停一下，你们两个，”Thor打断他们，不去管自己的语气有多粗鲁。他一屁股坐在剩下的一把椅子上，直盯着Tom。“你要演Loki？”

　　Tom点了点头。Thor直白的视线扫过他全身，这个男人有着蜂蜜般的金棕色卷发，饱满的额头，细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眼窝很深，眼睛在光线下是一种变幻的灰绿，像是树影摇曳的湖面。他的面容不像Loki，眼眸有点像，但Loki眼中那种宛若燃烧的绿意是他没有的。“你没有几个地方和我弟弟相似，”Thor说，尽力不使它变成一句指责。他成功了，他的口气里只流露出一点生硬，而非轻蔑。“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来？”

　　“安静，外星大块头，”肯尼思敲敲桌子。“我看到了他，我选中了他，就这么回事。你或许足够熟悉你弟弟，但你完全不了解Tom。现在，我需要一点工夫来给你的银幕弟弟讲戏，事实上，假如你没有天杀的迟到一个多钟头，这一环节已经结束了。”

　　Thor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迟到的事。“对不起，”他咕哝一声，在椅子的嘎吱作响中起身，把空间留给这一对沉浸在剧本世界的演艺人士。等到他喝空了四个咖啡壶，吃光了茶几上的水果饼干和甜甜圈（他注意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人，正好奇地看着他），肯尼思终于屈尊看向Thor。“雷神先生，”他说。“你的角色无须再深入讲解。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条——放开自己。”

　　金发神祗耸了耸肩。“你确定？”他说。“好吧，我会尽量，”他挑选着措辞。“不把你的棚子给拆了的。”

　　Tom发出一阵奇怪的大笑声，听起来像是“Ehehehehe”，Thor记不起他还见过谁笑得这么忘乎所以，除了很久前恶作剧成功的Loki。“天啊，我爱你，伙计，”中庭演员绕过桌椅和茶几，拍了一下Thor的小臂。“我想我要刷新对神族的认知了。”

　　“你们可以多聊聊，”肯尼思建议。“Tom，你得尽快找到感觉；Thor，匀出耐心来陪你的搭档随便去哪儿，总之你们得交流。放开自己，”他又强调了一遍。“你的隐私在地球很安全。别看低Tom，他是从剑桥大学毕业的，那可是全世界极少数厉害的家伙才能待的地方。阿斯加德有没有什么皇家学府？”他冲Thor问，似乎想找一个恰当的比方。

　　“什——没有，”Thor说。“我和Loki有专属教学的英灵战士。有时候父母也亲自教我们。”

　　“噢拜托，让剑桥闪边去吧，”Tom仰起头呻|吟一声。“肯，你忘了试镜的那天吗？本来进行得很OK，我提到剑桥和伊顿后，屋子里的气氛简直像有鬼飘过……”

　　关于剑或桥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Thor在脑海里想象一位恩赫里亚[1]来到金宫，同时通过了Odin力量和勇气的测验以及Frigga的魔法考验，对Tom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伙计们，我想午餐时间到了，”肯尼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说一句，Thor，你的地球女友这个角色我们原想邀请Jane Foster本人来出演，不过她忙于科学研究，老Eric也认为让她演有一定的风险，你知道，避免那些外星怪物卷土重来什么的。我们初步决定这一角色的演员是娜塔莉·波特曼，她将于下午两点抵达，你们三个可以开个碰头会。”

　　Tom轻轻地“哇”了一声，肯尼思向Thor挤了挤眼睛。“剧组会有一个月到新墨西哥州圣达菲拍外景，你可以重温你们的恋爱历程，”他怪笑了一下。“当然，我们设想的是让Jane Foster出现在影片后半段，前半段的重点是你的弟……你的家庭。感谢你提供了三维立体相册，你的父亲单凭影像就令人颤栗，你的母亲比任何人都还要像一位女神。”

　　“她生来如此，”Thor简短地说。随后他们起身前往餐厅，途中Tom扫了茶几上空空如也的盘子一眼，忍俊不禁，他彷佛根本不能收起笑意直到他们围坐在一张三角桌边。一名红发女性拿来食物，这时Tom改变了坐姿，眼神和语气完全沉静下来。“嘿，Thor，”他说。“吃过饭我想和你谈谈，单独地。我觉得我需要这一场谈话。”

　　这个男人在不笑，微笑和大笑的时候，看上去简直是三个不同的人，可能还要更多。Thor不确定自己对此是什么想法，也许根本不必有想法才正常。“好吧。”他回答。

　　这场约谈计划没有按时实现，Tom开始专心向食物进攻，可只吃了几口就被人打断了。一个比他略矮的男人走过来，俯身低语了几句，Thor认出他是上午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这就来，Luke，”Tom说，抱歉地冲他和肯尼思一笑。Luke抓了片吐司塞给他，两个人匆匆走到餐厅外的隔间，开始和一个扛着大家伙（它有一个长长探出的镜头和四面支楞出的尖角，活像某种长鼻子怪兽）的人交谈。

　　“是这样的，Tom，”一个声音说，“我们的摄影师回去发现有一组镜头出现了反白，可是时间很紧张，来不及再预约。我知道你今天的行程表满了，要你把那些话再重复一遍实在是——”

　　“不不，这没什么，真的，我很乐意还有挽救自己形象的机会，”Tom的说话声小了一点，他们可能是挪到了隔间里更远的地方。接着Luke走回餐厅，坐在Tom的空座位上，那片吐司也被原样带了回来。“他说咀嚼声会影响录音质量，”Luke抱怨道。“十美元，我打赌那些女孩子们更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

　　Thor察觉Luke看向这边的眼神有点谴责，他慢半拍地想到，或许自己的迟到打乱了Tom的时间表。“他们要干什么？”

　　“做一个十五分钟的采访，”Luke抓过青柠酱给鱼排涂上。“是关于在一百二十匹马的包围下以三十五英里的时速风驰电掣是什么感觉。要我说，我建议所有这样问的人都去尝试一下，那感觉保证会让他们永生难忘。”

　　“一百二十匹马，”Thor重复。“是哪里有一场战争吗？”

　　Luke和肯尼思都被这句话逗乐了。“有啊，是英勇的北萨默塞特义勇骑兵队和德国佬的战争，”Luke努力板起脸。“在将近一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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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莉·波特曼本人确实比Jane更加光彩照人，Thor看到她时想起了Sif，她们有一种无限相似又区别微妙的特质，那是跟内在的充盈与外在的鲜活分拆不开的，对生活本身的坦荡无畏。不会脆弱，也不会过于刚毅。Jane则要更倔强一些，某些时刻会执拗到近乎顽固。

　　Thor对于娜塔莉来扮演Jane没说什么，他们一起愉快地聊天，喝茶，度过整个下午。Tom迅速地与她打成一片，讲起许多趣事。Thor得知娜塔莉出身哈佛大学——又一个“厉害家伙们群聚的地方”。“一个瓦尔基莉，”他说。“你可以穿上盔甲，向Sif借一匹天马骑上，或者化作天鹅飞向战场。布伦希尔德[2]会高兴的。”

　　“哇，那一定很刺激，”娜塔莉的双眼闪闪发亮。“记得帮我预订一匹马。我得考虑下要不要穿着宇航服骑它，”她对某个字眼挑了下眉毛。“瓦尔基莉？”

　　“就是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纵马奔腾在天空的少女战士，又称‘寻找英灵者’。《格里姆涅之歌》提到过她们的名字，我不会告诉你我有多喜欢她们。”Tom说，他用鞋跟打着拍子，唱起一首曲调诙谐的歌。

　　“Hrist和Mist，
　　为我奏响战鼓；
　　Skeggjoeld和Skoegul，
　　Hild和Thrud，
　　Hloekk和Heerfessel，
　　Goell和Geirahoed，
　　Randgrid和Radgrid，还有Reginleif，
　　给英灵带来蜂蜜酒。Wo hoo～”

　　他加了个颤音，娜塔莉的笑声直传到门外，气氛一时变得融洽多了，连Thor都忍不住微笑。三个人的谈话朝更为轻松的方向发展，娜塔莉问了他不少有关Jane的事情，她听起来似乎对他们的相遇更感兴趣，而不是Jane其人如何。“她现在在哪里？”

　　“欧洲的某个研究所，”Thor言简意赅。“为了远离危险。Loki倾泻于我的恨意有一些冲着她去了。”

　　“你没有去看过她？”

　　“还没有。”

　　娜塔莉眯起双眼打量着他，不过没有就这一点发表意见。她待到下午五点左右就走了，走之前和Tom交换了手机号码，他们俩一起望向Thor，后者回以茫然的眼神。“好吧，”娜塔莉嘟囔。“我相信阿斯加德有联系两个不见面的人的方式。希望我晚上在浴室照镜子的时候不要突然看见你的脸，你至少先敲敲镜框。”

　　Tom轻浅的微笑和分寸恰好的愉悦一直持续到娜塔莉的背影消失，他半侧过身，脸庞被门廊柔和的光线照亮，显得小了好几岁。此刻他的双眼看起来是银灰色，宛如星空下的动荡水波。“Thor，”他安静地说。“我们得谈谈。”

　　“好吧，”阿斯加德人再次回答，整个下午笼罩在他们之间的舒适气氛散去了，这个词太干涩，尾音也收得太快。他们默默无言地回到屋子，肯尼思正趴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勾画着什么，对他们掀了掀一边眼皮以作回应。Tom找了间空房间，拖过来两张藤椅，又将一尊矮几放在中|央，煮了一壶咖啡。Thor一言不发，当咖啡杯被热气腾腾的褐色液体注满，他抬头盯着Tom，发现他手里还捏着那一页剧本，边角已经起了皱。

　　“我——”

　　“不，别说话，Thor，”Tom竖起一根手指，“嘘。我猜得到你想说什么，就让我先来？”他弯了弯眼角，把那页剧本放到一边，Thor瞥到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解。中庭人重新坐正，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我得先向你道歉。”

　　“For what？”

　　“很多。我知道被勾起糟糕回忆的感觉有多坏，”Tom低语。“我也知道并非发自内心的倾诉是一场酷刑。演绎往事、展览痛苦和裸|露伤口一样，那太……私人了，我却注定要成为推波助澜的那一个。”

　　“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的，”Tom抬手阻止了Thor发言。“总有人要来演Loki，而既然这个角色落到我头上，那么它造成的一切亦归于我。我接到肯尼思电话时身在北伦敦的一个酒吧，他告诉我获得角色后我放下电话丢掉杯子，激动地大叫了一通，现场至少有五十个人瞪着我。Thor，我发了疯一样想要这个角色，不全是因为它能给我的演艺生涯带来多少辉煌，也不是因为你。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说：‘对，就是这个。’这就像站在冰冷湖水旁的跳水板上，内心的那个家伙撕开衣服大喊：‘让我在这！’读到剧本时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就是为Loki而生的。”

　　错乱，讽刺，迷惑，不可思议，一连串感觉叫嚣着涌上Thor的思维。为什么有人会对假装成另一个人——即使是神——迸发出如此巨大的激|情？一个年纪还不到Thor零头的中庭人居然放言他是为Loki而生，这件事是如此荒谬，最荒谬的就是Thor有一瞬间竟觉得他是认真的。

　　他直直地看进这个男人的双眼，奇怪，现在它们望上去又是绿色的了，那跃动肆虐的绿意仿佛在燃烧。Thor没留意他自己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用了多大力气，直到细小的喀拉一声，热烫的咖啡溅上他的手。“不，不必，”他阻拦Tom帮忙的口气一定相当粗暴，因为后者一声不吭地顺从了。“我不是对你生气。做你想做的（Do what you want），”他挫败地闭上眼，为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感到一阵锥心的痛楚。“我很抱歉。”

　　Thor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以至于Tom迅速向前倾，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道歉游戏到此为止，”他让句子的声调上扬。“我小时候参加网球比赛，赛前虔诚地祈祷：‘神啊，让我赢了吧！’结果我输了，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神从来不道歉？但若是早知道我的梦想会以这样的形式实现，我宁可不要。”

　　“我们……按你们的说法比较像神，其实并不是。我们只是有五千年的生命。”

　　“那已经很久了，Thor，已经很久了，”Tom说。“五千年的岁月是我们一辈子未曾接触也无法想象的漫长。想想看，你从神话中走出，你就坐在我眼前。Thor。雷电之神。God of Thunder。我们对你们的了解很少，就像对自己心中的上帝了解的那么少。如今我却要扮演你们中的一位，我自知个中荒唐，然而无论如何，我不愿让对失败的恐惧阻碍了我的尝试。我想要去尝试。让我试试。”

　　绿眼眸内燃烧更炽，Thor感到嘴唇发木。“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什么都不需要，”Tom回答。“Just look a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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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恩赫里亚为来到瓦尔哈拉（英灵殿）的英雄之意。
　　[2]传说中瓦尔基莉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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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Loki最经典的台词之一：I do what I w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