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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添店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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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客栈新添了店小二。不过,店小二却不觉得是件好事了。
得了新名字的那晚,店小二兴奋得难以入眠,一遍一遍,在心口叫着南风。什么时候睡着的,浑然不知。第二日是被脸上一阵骚痒给扰醒的,店小二“南风”不情愿地睁开眼,一双明亮的眼正乐呵呵的瞧着他。“啊!你……你怎么在这里?”被吓了一跳的南风缩进了墙角。黄阅蹲在床边,手撑着脑袋,眼里乐意不减,“小春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玩儿。”身后凉凉的触觉,南风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过穿了间中衣。虽然不是大姑娘,但被人这么盯着终归不好意思。“你……你出去!”“为什么?”“你怎么能乱闯别人屋子呢?”南风拽着被子紧紧盖在身上,慌张至极。也没回答南风的问题,黄阅嘟囔:“跟个姑娘似得。”南风红了脸,“你说什么?”“没没,我说笑的,你哪能是个姑娘啊。”帐房说,这小二哥生气的时候,脸是红的,黄阅学聪明了。“小春啊,我跟你说……”“你,你别叫我小春了……”黄阅话未说完,店小二打断道。“为什么?”“我……我换了名字了。”“啊?”与一脸诧异的黄阅不同,店小二低下的眉目里溢着春风,“叫南风,东南西北那个南。”睡了一觉,店小二心口里那点激动竟半分未减,连当前莫名其妙的状况都忘了去在意。
黄阅也忘了去在意。因为他看得有些痴,头一回,这店小二冲着他笑了。
“咳……小春啦,你笑得真好看。”
知道黄阅是掌柜新雇的店小二,南风吃惊不已。“你你……你不是书院的学生吗?”“是啊。”黄阅躺在对面床上喝着茶,混不在意似得。“那你做什么店小二。”“嘻嘻……”黄阅爬起来,自来熟的勾上南风的脖子,“哥哥今儿就教你一句诗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意思是啊……”南风甩开黄阅的胳膊,“什么哥哥,小小年纪,不显臊的慌……”“咦?那你多大?”南风摸摸鼻子,“二十有一了。”“哈?”黄阅跳下床,对着南风的脸上下其手,“看着可一点儿不像啊。跟十七的小娃儿一样!”“嘁,什么呀。”南风被逗笑。“那我不管,你叫我哥哥吧,叫哥哥的话,哥哥可以疼你。”黄阅说得热乎,真情实意。可看在南风的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书生混像个流氓,忍不住地退开了好几步,“那你的学业咋办啊?”“哥哥不怕,你知道白马书院里成绩最好的是谁?就是哥哥我!哼,不是哥哥乱吹,就我那……唉,唉你上哪儿去?小春?等等我呀你……”
掌柜的说,“多雇一个伙计不遂了你愿吗?送饭也不用赶急了。你能不满意不成?”南风腹诽,还真不满意。不过哪能跟掌柜的抱怨,讪笑道,“不是不是。”默默转身跑开。
这真是雇了个伙计吗?穿着一身好衣裳,坐在后院嗑瓜子晒太阳,还不被老板骂的那个?那抠门老板出毛病了不成?南风边斟茶边寻思着,差点儿没浇了客人一身。这时候,后院的人进来了。“怎么了?”这人知道要干活了?“外面太阳太大了!我进里面歇会儿。”
终究是个千金少爷。
南风对走过的帐房露出无奈之色。帐房摇摇头,“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哦。”这是句俗话,南风听得懂,只是,怎么有点儿不一样呢。
“字可练得熟了些?”对上王浩源询问的眼神,南风脸红,坦白道:“我没练。”“为什么?”“客栈……活儿有点多。”别被以为是借口吧,南风暗暗瞧着王浩源脸色。没有生气,倒也没说话。只见人起身走到柜子前,取来一个包裹。“这里有笔墨纸砚,买给你的。你回去有了这些才能练字不是?”“啊?这我不能要。”南风慌忙起身,一脸店小二被赏多了银子的堂皇。
“呵,嫌弃?”温雅的书生眼神受伤。
“怎么会?”更加堂皇。
“那就收下。”
“可……”
“我讨厌不勤学苦练的学生。”书生受伤的眼神变得严肃。
“哦……”
只是因为讨厌不勤学的学生才买给我的吗?南风摸着怀里的包裹,心里有点吃味儿。“回去莫忘了先练好教给你的字。”“嗯。那先生……那几个字儿究竟念什么呀?”王浩源勾着嘴角笑了,不知从那儿掏出的一把折扇,打着风,哄道:“不是说练会了再告诉你吗?”“噗通噗通……”南风心跳如雷,总觉得今儿的先生笑的和以前哪回都不一样。那种笑就跟……就跟黄阅那小无赖似得,但是……怎么又那么好看呢。
一夜忙碌,店小二一头栽在床上,刚合上眼,蓦然想起有人的叮嘱。“回去莫忘了先练好教给你的字。”噌的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吓了刚进门的黄阅一跳。“哟!小春你干嘛呢,我还以为诈尸了呢。”冲着黄阅翻了个大白眼,南风小心翼翼的从床脚捧出那个包裹。“哟,这是什么?”好奇的人凑上前来,好一股子脂粉味。南风赶紧趔开,“你这是掉进脂粉堆里去了不成?这一股子味道……”黄阅脸颊泛着桃花红,看南风扇着鼻子的模样,笑得很傻,“嘻嘻,小春你还真说对了,哥哥我就是掉进脂粉堆里头去了。”“啊?”南风愣住,闻着这人身上的酒味,再瞧这一副春情的样子,霎时就明白了,“你你……你居然去那种地方!”
“嗯?”微醺的人一副不解模样瞧着南风。
“真是枉为读书人你!”黄阅拍开指着鼻子的手,“瞧你这话说的。古有梁桥红玉,秦家柳娘之好,现在那金笔书生,哪个不是跟红楼里的女子有过一段情缘啦?都是进楼子里找乐子,兴许我也能跟哪个姑娘造就一段风流佳话呢。”黄阅话越说语气越加轻浮。也不考虑是不是酒精作祟这人被弄懵了脑子,南风直听得脸红跳脚,“你这无耻的斯文败类,你你真是……你流氓!你……唔——”南风正抓耳挠腮,喝了酒的人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也就全没注意,所以当一张嘴撞上自己的时候,南风瞪大了眼,惊得无法动弹。要知道可怜的店小虽二十有一,可对这等亲密之事,完全不如嘴前这个小屁孩知道得多。
黄阅下意识地咂了两口,“唔……怪甜的。”末了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两片嘴唇,浑然以为自己还在那红楼子里。等发亮的眼睛对上呆愣的脸时,仿佛才认出眼前的人来,憨笑道:“呵呵,小春啊,这酒……嗝,它上头……”话落,人一头就栽在了南风的肩头。
店小二南风,被黄阅这毛小子亲了。
对于这个事实,也不知两人维持了多久的别扭站姿南风才终于认知。“咚——”把人推到地上,是南风醒悟后的第一反映。接着耳熟的漫骂响起:“黄阅,你无耻!”倒在地上的人不闻,就着死狗一样的姿势鼾声大作。“太上头了……哼哼……上头……”
“你你你……去死吧!”南风抖着手半天,终于说出这句话。“哐当——”木门狠拍上墙面的声音。
南风这一夺门而出,“砰砰砰”地敲响了李德算的房门。于是,身娇肉贵的少爷黄阅竟在地上横躺了一晚,第二天浑身直疼得叫苦不迭。
“唉,先生,小春咋跟个女人似得,生气不是夺门而出,就是不理人。叫人好难应付。”酒虽上头,可黄阅凄惨的是个醉后全数记得的类型。昨夜的事,一阵头疼消减后,渐渐都想起了。自己也好一阵尴尬,虽然也知道有分桃断袖的例子,可是……居然亲了小春!亲了个男人!这么个乌龙,自己心里都吃味儿。不过乌龙归乌龙,用于承担向来是黄少爷的做人标尺。于是拉下脸去跟南风道歉,可谁知那人既不回话,也不抬眼。完全无视了黄阅。在南风身边哈腰了一天的黄阅气结,只好缩在柜台后向帐房埋怨。李德算埋头拨弄算盘,说道:“可不?跟个女孩儿家似得,容易生气,也容易……哄。”“啪嗒”拨弄得极为清脆的一下。原本丧气的黄阅眼神诈亮,“先生你是说……”李德算笑着摇头,“我有说什么吗?”
“谢谢先生。”黄阅道了谢就跑路。忽而又转弯,“这包桂花酥送给先生。”李德算牢牢接住抛来的东西,心中得意,“啧,以后可有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