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重写】》书三江

26、第 26 章

　　“啧啧——相爷好眼力。”女人的声音从大汉的身后传来。
　　两顶轿子对立着，一个落着轿帘，一个半挑着。
　　“眼力不敢当，只是嗅到了琼殇的味道，听闻琼殇酒的配方还是公主一手所创。不愧为澜国第一名酒。”
　　“相爷过奖了。”女子的声音不掩得意，“不过是酒，相爷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相爷稍点来便是，琼觞陈酿，有五十年之久了吧。此等好酒，相爷在长安城想必是没有喝过了。”
　　“哈哈，那就多谢公主了。”那声音是笑着的，可是霍小楼看见容玉的脸上并无半分笑意，“五十年的陈酿，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酒。刚巧，本相有个故去的朋友，此生好酒。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在黄泉路上能有饮之不尽的好酒，本相特意为他铸了个酒池，下面埋着他的骨灰。为了填满酒池，本相四处寻访名酒，这回好了，既然公主愿送来美酒，本相先替故友谢谢公主。”
　　“呵——是么？”女人声音里的笑声变了，霍小楼听得出那是怒极反笑，忍不住捂嘴巴躲在容玉袖袍下偷笑。
　　“自然这还要哦等公主回澜国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进宫面圣，那么公主，宫中见。阿福，让公主先行。”容玉看着前方那顶深红的软轿，一笑，对轿夫使了个眼神，轿帘重新落下，遮住了霍小楼的目光。
　　“哇，相爷就是相爷，随随便便几句话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佩服佩服！”霍小楼故作夸张一脸崇拜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小的甘拜下风，以后再也不敢惹黑面罗刹了。”
　　容玉收了袖子，问她：“回头下了朝，你若喜欢什么，吃的用的，买了去吧。”说着从腰间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银票面值都大的很，非一般的小钱庄肯兑换的，可是他忽然这么说，到真叫霍小楼稍稍愣了愣。
　　见她纹丝不动，容玉有些不耐烦了，“以后你想买什么都可以直接去找管家，他会从账房给你支钱。不要没一次出来都看这个看那个，如狼似虎的，搞得我好想成天都在虐待你一样，拿去。”
　　“可是……”霍小楼看了看他手中的钱，又看了看他，“这么大的数目，还要去钱庄兑换才能到那些小摊小铺去买东西，这不是很麻烦吗？”
　　“相爷，已过了入了宫，往里走便是东门，劳烦相爷下轿移步。”前来选旨引路的宫人道。
　　软轿缓停，二人掀帘而出，容玉忽然叫住交锋轿夫里领头的那个，“阿福，你身上有碎银子吗？”
　　“有。”阿福说着取了腰间的荷包递过去，脸上是一丝不苟的神情，容玉一手接过做工普通的荷包，一手递过去方才要给霍小楼的银票，他说：“跟你换。”
　　阿福一愣，背瞬间挺的笔直，“这……”随即与容玉对视，又暗淡了神色，结果银票道：“多谢相爷。”
　　“霍小楼，你要的碎银子。”荷包稳稳的扔给了霍小楼。
　　那身青色官袍就朝着东门扬长而去。霍小楼我这银子，撒开退就追了上去。
　　“喂，谢谢你啊，这么贴心。”霍小楼学着他凤眸微眯的模样笑的促狭。
　　“我不过是不想落人口舌。”容玉看她一眼，道：“说我好歹堂堂一个相爷，连夫人想要个糖葫芦，糖丸子，烧饼，烧麦，烧鸡，酒酿圆子，烤羊腿都给不了。”
　　霍小楼膛目结舌。
　　“还不快走？”袖袍下的手将她往前一带，霍小楼一个踉跄，却被他稳稳的扣住了腰。
　　她好讶异刚才在路上她说过的每一样容玉都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并没有睡觉，也没不是真的那样傲慢不理人。
　　他的手从刚才因为怕她摔到而扣在腰上，现在已经已经改成握住她的手臂了。
　　霍小楼跟在他的大步伐后面，只觉得心砰砰的，要跳出了胸腔，荡漾的就像窦碧一样。

　　唉，真是太没出息了。

　　巷子一拐，过了广场，恢弘的殿宇便在眼前。容玉也松开了手，霍小楼稳了稳心神，与他一同踏入大殿。
　　那个时候的霍小楼并不知道，这一步，踏出了所有人的万劫不复。

　　胖子一如往昔的坐在玉阶的高台之上。
　　霍小楼与容玉俯身长拜，却是容玉先开口，“澜国贵客前来，臣有失远迎，实乃罪过。”
　　胖子一笑，“好了好了，公主与国舅都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是吧。”
　　这本是最寻常不过的圆场话，却听一声俏笑，“若本公主非要计较呢？”
　　女子一身紫衣绫罗，贵气逼人，霍小楼一见那澜国公主，脸色大变。
　　这女的明明就是等会那晚的死八婆。想起她那晚的种种所为就来火，难怪那么目中无人，原来是个诸邻小国的公主。
　　不过公主了不起吗？小小的澜国公主，眼睛还能长天上不成？
　　瞧她那一脸狐媚的样子，来长安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
　　霍小楼暗自腹诽着，澜国公主似乎没注意到她，一双杏眸直勾勾的盯着容玉，她笑，“原来你就是那个相爷？”
　　容玉还以友好的笑脸，“正是在下，不知公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叫芷晴，你叫容玉是吧。早就听说长安出美男子，见到相爷之前，我一直以为长安出的最多的是谣言，还好有相爷这个美男子撑着，不然还真是……”
　　“晴儿！”
　　澜国国舅慕容放轻轻斥了她一声，但听不出半点责备的意思。
　　那是个虽然已耄耋之龄，却依旧清瘦肃然的老者，最显眼的是他那一双独特的碧瞳。
　　“阿公！”小公主不服的将话题终止，心中憋得慌，又找茬道：“不过相爷刚才说有失远迎，这话还真是半点不假。”
　　容玉听了，眉头微蹙，却坦然道：“在下不否认。”
　　“早就听说这里吃的玩的特别多，相爷也不说尽一下地主之谊吗？”芷晴讥笑的看着容玉，却听容玉不慌不忙的说道：“公主方才不是说了么，长安谣言最多。既是道听途说的谣言，那些吃喝众多的话，又怎可信？”
　　‘噗嗤——’
　　容玉的话说完，在大殿陷入一片尴尬的时候，霍小楼忍不住笑出了声，施九顿时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她这一笑，招来了澜国公主的目光，小公主一看到霍小楼，顿时失声：“丑八怪？你没死？！”
　　这话惹得众人一脸疑惑，容玉问她：“你认识公主？”
　　“岂止是认识好不好。”霍小楼心有余悸道：“昨晚我可差点没被这位尊贵的贵客给杀了？”
　　这话一出口，群臣议论纷纷，小公主脸色一变，眸子转了转，先发制人，“你这是什么话？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昨晚在花灯会莫名其妙来抢本公主的东西，还差点把本公主给推到河里去，今日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
　　“霍小楼！是这样吗？！”胖子怒拍龙椅，装的还真像。
　　霍小楼两腿一抖，跪在地上，“不是啊皇上，明明是她……是公主先欺负一个老者在先，然后我和施九看不过去，说了几句，然后她的那些手下，那些大汉就动起了手来，我和施九被挤散了，她就忽然把我推到河里去了。”

　　霍小楼越说越觉得气啊，可是皇胖子不但没有帮她说一句话，还厉声斥责：“你休要诬蔑公主！否则朕决不轻饶！”
　　霍小楼吓傻了眼，这胖子怎么还吃里扒外起来了，“臣没有撒谎……”
　　“是啊皇上，小楼没有撒谎，昨夜却与臣一道，看见公主仗势欺人，后来小楼就突然不见了，公主却好好的走了。”
　　“嗯？”胖子半信半疑，目光转向容玉，“容卿知道些什么？”
　　“哦他一定知道！”霍小楼欣喜若狂抓住容玉的官袍摆，“昨晚我回家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的，我是被画舫救下的，不过画舫行踪飘忽，没有固定地点，也难找，不过容玉也可以作证，这种事他总不好撒谎吧。”
　　胖子很相信容玉的话，因为他知道，容玉跟霍小楼没有感情，他绝对不会为了霍小楼而去撒谎，便问道：“容卿，你说呢？”
　　容玉恭谨的站立在那，望着龙坐上的胖子，嘴角带着带着丝玩世不恭又无敌意的笑，假意回想后，沉吟片刻道：“臣……不知道。”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霍小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就——”
　　容玉打断她的话，“昨夜夫人去看花灯，臣独自一人在家饮酒，夜景很美，臣也是醉了，早就歇下了。”
　　“你怎么会轻易的醉，你明明酒量那么好，管家也看到了啊！”
　　容玉沉默，不再说话。
　　霍小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扭曲事实，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哼！”慕容放忽然冷哼一声，声若洪钟，“即然这样！皇帝陛下可不要忘记了刚才说过什么话？我公主无辜被欺，还是被这个身份低下之人欺压，回去澜国，叫晴儿怎么抬头做人！这事，还请皇帝陛下给一个交待！”
　　“霍小楼！你自己的丈夫都不帮你作证，即然这样，你撒谎在先，对公主无礼在后，朕就罚你……就得罚你……”
　　胖子抓耳挠腮，罚了半天也没罚出个所以然来。
　　芷晴忽然就到慕容放身边撒起娇来，“阿公阿公，您还说父王这次来是想和他们联姻交好的呢，这样子欺负人，我怎么安心的嫁过来呀——”
　　芷晴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她此番前来的目地，也有不少大臣能料想出一二来，这回终于听她亲口证实了。
　　胖子不是想真的惩罚霍小楼，可是人家却当真了，他现在心急如焚，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皇上，臣看不如这样。”周玉忽然上前道：“臣以为，不如杖责国师二十大板，以做小惩大诫。”
　　“啊？要打二十大板？”
　　周玉你也太狠了吧，霍小楼苦着脸看看皇胖子，看看周玉，看看容玉，又看看一脸同情的施九。刚想说什么，就听一旁的容玉开口了，“就按周大人所说的办吧。”
　　“容卿，你你你……”皇胖子也有些震惊了，不至于这样巴不得霍小楼伤了残了吧，毕竟是女儿身，二十板子太凶残了。
　　施九听了，赶紧上来求情，“皇上，这惩罚太重了。周大人，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我看这……周大人是吧，提议就很不错。”芷晴一脸嘲笑的看着霍小楼，“大大又不会死，真是的，又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矫情个什么劲。”
　　“皇上下令吧，不要因她，惹得两国不和。”容玉撩袍一跪，面无表情。
　　皇胖子猜不透他，也从来就没猜透过，无奈之下，只有同情的看了眼无辜而又可怜的霍小楼，开了金口，“就这么办吧。”
　　他觉得今日的朝堂实在太残酷了，这句话说完后，胖子立马加了句，“没什么事就先退朝吧。”
　　“皇上等等。”容玉依旧跪在地上，身子挺的笔直，“霍小楼已是臣妻，妻有错，夫大过，臣身为一国丞相，却让自家夫人犯错，请陛下多加三十棍，臣愿替夫人受罚。”
　　“容相爷还真是会替夫人着想啊。”芷晴冷哼一声，“不过容相爷可是要尽地主之谊的，打的伤了，怎么带本公主出去玩？”
　　“公主多虑了。”容玉侧目看她，嘴角勾出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形，“打过了，本相一样可以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