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刃(异能)》鬼姬·溟

6、6 杀戮之城（上）

　　第二天清晨，刃才刚刚睡醒，便接到上面的紧急任务。
　　内容很简单，要求他配合基地分部的军队行动，马上找到之前在报告书中提及的那些住在地下洞穴中的平民。
　　刃稍微整理了一下行装，便领命随着基地派出的军队一道出发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既然那些平民之中，发现了年幼小孩子的身体异变情况，就不可能放任其他的成年人不管。
　　或许，人类小孩子的抵抗力和免疫力都比较低，所以，异变情况发生的也比较快。
　　而那些成年人中，可能身体已经有被异种生物寄生，只是因为体质稍好些，所以尚未发现问题。
　　但无论如何，他们所在的方位，是军方基地的控制范围，这里还有普通平民的聚集区，为了各方面的安全考量，都不可能放任他们继续待在那里，成为威胁。
　　毕竟对于世界政府及军方来说，变异亚种，从来都是一个严肃话题。
　　对普通民众而言，变异亚种更是禁忌而危险的存在。

　　跳上军用运输车，刃找了一处角落坐下来，透过防弹玻璃窗，看着外面广袤荒芜的世界。
　　半荒漠的地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没有任何不同。
　　单调，乏善可陈，毫无生命力的景色。

　　“刃上尉，您怎么到这边来了？”一个下级士兵对他说，“请到前面指挥官那里去，长官在等待您指引方向。”
　　“坐标位置记录，我已经给他们出示过。”
　　“可是，肯中将交待过，务必让上尉您与长官们一起行动，不能中途离开或者单独行动。”

　　“我……”
　　刃想说，我拥有在任何时候单独行动的特别权限，非但有权不受任何监管，反而有权调遣你们这群烦人的家伙。
　　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肯中将最近已经因为他而失眠上火了，据说昨天那次寄生体异变导致的后果，要有肯中将来打报告做解释，对上面进行开会检讨。因为刃是军方秘密武器，所以压根不能在检讨会上出席。更不会留下任何劣迹记录。
　　所以，一切后果可以说全都是肯中将来承担的。
　　对此，刃难免觉得欠他一份人情。在这种时候，尤其不该再继续给他惹麻烦。

　　于是，对这个下级兵士点了点头，单臂撑着车身利落的翻身跃下，找到前面指挥官专用车，跳了上去。
　　重型军用车的效率要比沙地摩托更加快速高效些，他们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在路途之上，便很快到达了坐标位置的记录地点。

　　“上尉，他们的地下聚集点是在这里吗？”
　　导航人员在坐标点上只见到被风侵蚀的巨大突起的岩石，偶尔可见的几株低矮的刺状灌木，然后便是灰黄的沙土地。
　　刃跳下车，坐标点虽然在这里，可这些巨大的被风侵蚀过的石块相当遮挡视线，他绕转看了又看，觉得那天在这个位置上杀了那只大型虫类时，这里分明还是平坦的，这些石块显然是过后人为移动过来的。

　　刃站在记忆里的位置，将手放在巨大的岩石侧面，微微使力尝试推开。
　　果然——
　　这块巨大的石灰质岩石，正正好好挡住了地下洞穴的入口。
　　刃用力将石块挪开，现在明白肯为什么让自己跟随这些人来这里执行任务了，如果不是他，只凭今天这些普通的军人，想要挪开这块石头，只怕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岩石被搬走，露出底下洞穴口，原本应该是不大的一个地方，但因为有人类聚集，便将入口稍微弄得平整写，垫了几块大小宽窄不一的岩石充当楼梯台阶。
　　里面黑洞洞一片，没有看见光亮。
　　“我们进去看看……”刃说着，率先踩着石头台阶走下去。

　　这个洞穴，比想象的要大，里面很空旷，但潮湿黑暗，空气混浊。
　　这种环境，让刃不禁联想到从电脑资料中读到过的，关于人类的起源，据说最古早的原始人类，为了躲避危险，所以，会像鼠类一样，躲在阴暗的洞穴里生活。所以被称作穴居人。
　　谁也想不到，千万年之后，在经过了高度的文明和发展，科技与战争之后，人类最终，还是要回归原始……

　　刃被洞穴中扬起的灰尘弄得轻轻咳嗽几声，在这种地方居住久了，心情必定不会太好。

　　“……你是那天带我儿子去治疗的军官！”
　　刃正往前走，一个男人忽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盏暗得不能再昏暗的自制小油灯。他急切又激动的抓住刃的袖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他病好了没有？你是要送他回来吗，人呢……他在哪？”

　　“请……冷静，听我说。”刃不着痕迹的躲开男子的拉扯，其实那天，他有印象的只是孩子的母亲而已。此刻见到父亲……
　　其实，关于孩子的问题，他没有想过回避，如果他们想要知道，他有义务给予解答。
　　“你的孩子不是生病，他在军方基地里发生了身体异变，被某种虫类生命体寄生，所以，我们只能依照联盟法令，将其击毙……没能成功救下他，很抱歉，但法令不可更改，必须遵守。”他尽量维持着一种军人惯有的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去让自己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在这个事件当中。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而他只能做那些站在自己立场上，正确无误的事情。

　　“你胡说，我的孩子才只有九岁，他到底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把他还我……”
　　男子忽然大吵大闹，冲上来便要攻击刃。
　　但他的动作显然慢得可以，刃只略微侧退了一步便躲开。
　　而在刃的身后，很快有军方的士兵以及指挥官首领从入口处跟了下来。
　　他们全副武装，手持重型武器，大批冲入洞穴之后，轻易将这个大吵大闹的男子制住。

　　而男子即使被手铐锁住，嘴里依然大声吵嚷着，很快惊动了洞穴更深处的平民。
　　那些人在黑暗中躲得太久，才一出来，在军队手中晃眼的应急灯之下，便有片刻失明感。
　　随后，他们瞠目，看着眼前这些军方士兵正用先进精锐的武器指向自己，要求束手就擒。
　　他们在毫无选择之下，无奈投降。听从军官的指令，安静成排的一个个走出洞穴口。

　　刃站在洞穴旁边，与军官一起看着这些人走出来，上了军用运输车。
　　当那位类似村长的长者从洞口走出来的时候，看向刃，苍老的面部只能看得出褶皱，看不出表情。
　　他说：“我以为你的到来，会是救赎。”

　　说完，他便被士兵赶着走上运输车。

　　指挥官似乎也能体谅刃此刻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曾经，每个加入神圣联盟的军人，都以为，自己的存在，会是救赎。
　　但事实上，他们所能拯救的，比之他们所失去的，简直少得可笑又可怜……

　　“我进去查看一下洞穴里面的情况，最好弄清楚异变的原因，采集样本回去……”
　　随行中的一位变异体研究专家跳下洞穴中。
　　为了避免有危险，刃和几名士兵陪他一起走进了洞穴深处。

　　里面只有光滑濡湿的石壁，石壁上滴下一些淡水，汇聚在洼地出，经过初步测试，并没有发现问题。
　　研究员采集了一小瓶清水样本，以及生长在低洼地上的一些苔藓类植物，据说这些村民以食用这些东西维生。
　　但刃很肯定他们说了假话。
　　依照这些苔藓类植物的生长数量，以及这些人类的数量，单纯吃这些，他们会有一多半的人将要饿死。

　　见洞穴之后没有危险，刃便跳出洞外。看着这些用来遮挡的巨大岩石。
　　这些人，如果都是普通平民，他们绝对无法挪动这样质量巨大的东西。
　　除非……除非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是变异体。只是还没有被发现。

　　但刃抬头，正看见有兵士在运输车下面，用检测器仔细测试着每一个正在上运输车的平民。
　　如果他们其中有生命体征表现异常者，当然立刻便会暴露。

　　刃便在这些巨大的岩石之间绕转着走动。
　　不知怎么，直觉告诉他，会有什么发现。
　　他仔细的用几乎静态的目光感觉去一处一处搜寻，从地上的沙土道，每一株低矮的植物，到每一块岩石的间隙，以及顶端……

　　顶端。

　　他仰头，视线似乎在瞬间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披风衣角。
　　他退后半步，却忽然又感到气息不对，连忙腾空翻身，果然一个裹着靛青色披风的人正拿着一柄锋锐的短刀朝他背后攻击。
　　刃也随机抽出腰间长刀随手一挡，只见刀刃交接的瞬间，火星飞溅，对方的普通武器瞬间被红光切割成两段。
　　刃凭借利落的身手扯住对方的披风借力，顺带施展了下许久未用的腿上功夫，一套连环腿法踢出过后，对方已经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重重摔在沙地上。
　　以刃出手的速度以及彪悍的怪力，这家伙全身的骨头只怕都已经随成一小块一小块了。
　　那人身上的披风被巨大的劲力撕坏，帽兜掉在沙石地面上，他的大半张脸暴露出来。
　　就与刃所想的一样，是个变异亚种人，应该是属于身体完全异化的程度，因为并不特别强大，刃判定他必然属于第一代变异人，异化细胞仍在最原始的状态，并未完全激活。
　　这人整个皮肤都呈一种青绿色，头发稀疏，眼睛圆睁，双耳尖尖的竖起，看起来奇怪而又丑陋。
　　刃提着长刀，走到他的跟前，神圣联盟的军方法令规定，无论何时何地，见到变异亚种，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立即毁灭他们，一个不留。
　　刃将刀锋对着那人脑干位置，正要一刀切下。

　　那人却伸出手，一把抓住刃的脚踝。
　　镶嵌着金属防护片的军靴被他手掌的用力之下，捏得变形弯曲。
　　可他并非想要攻击，也并非想要求生，他说——

　　“我的家人……家人……要带它去哪……把他们，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