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刃(异能)》鬼姬·溟

18、18 噩梦缠身

　　莫名其妙就被人吻到。
　　初吻……的这个问题其实根本没有在刃的脑海之中形成。
　　事实上，他纯良得对于节操的问题几乎全无概念。
　　但胜在防身意识好，对于随便靠近自己身体的人是极其谨慎的，所以在这种时候，会在第一瞬间的反应是摸大腿上皮质刀鞘里的那柄很普通的短刀。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手刚刚要碰触刀柄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忽然变得无法动弹，甚至挪动一下手指，哪怕稍微让脖子扭转一个细微的角度以避开这人的靠近，都是做不到……
　　身体如此僵硬，每一条神经都像在与自己作对，丝毫不能控制。
　　刃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疑惑不解。
　　……只有最原始的某些初代变异体才会对自己的行为和意识无法控制，进而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奇怪举动。而眼前这个银发蓝眼的家伙，明明看起来不像美好又正常，不像是那种类型的，但……不可否认，他正在做着一件让刃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额……

　　刃此刻明显有点僵硬的大脑，运转速度急剧下降。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叫做莱因的人，很清楚的可以看见他深蓝色的眼瞳，感受得到银亮的发丝被风吹拂在脸颊上的微痒。
　　这感觉如此怪异，又奇妙，像是在不断的撩拨着某些埋藏心底深处的某些东西。
　　很模糊的觉得，它像一道在宇宙尽头凝结而成的永恒的光，穿透着时间空间而来。
　　混乱了一切存在……
　　让他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好在只是被搂住肩膀，好在嘴唇轻微的碰触，好在一切都很短暂，没有更深一步，也没有足够长的时间来让他感到烦躁恼怒。
　　忽然一切就结束了，唇间的碰触感消失，那莫名其妙的一个吻，就像不曾存在过。
　　而他的身体又恢复了自由的行动力。
　　但这自由也恢复得有些突然，身体尚且来不及找回自我控制的平衡感，于是因为先前的动作，一个重心不稳，他从坐着的大树枝干上掉了下去。
　　背部朝着地面自由落体，幸好反应够快，行动力惊人，在下落的瞬间凌空一个反身后跃，落地的时候倒也稳稳妥妥的站住，而不是让自己狼狈的摔躺在地面上。
　　他复杂又不解的看了看仍旧坐在树上的那个男人，而对方依然那样优雅俊美的坐在那里，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刃想也不想，一言不发，头也不回，转身便跑出了这片树林。并且有一种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的想法。

　　感觉上颇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但他绝不会承认。

　　刃跑起来的速度飞快，风一般的，不消片刻，已经从那片糟糕的小树林一路跑回了他的住处。
　　喘着气站在房门外，忍不住用手背轻轻贴住嘴唇蹭了一下。
　　似乎想要抹去那陌生的感觉，抹去先前的记忆，又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平复一下心绪，不让自己在走进房间的时候，显得太过奇怪，以至于被格雷发现点什么异常。

　　于是，就这样，待呼吸平稳均匀后，他推门走进屋里。
　　但先前的准备工作全都没有必要，格雷并不在里面，房中空无一人。
　　为此，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一下子坐在床上，不知该干点什么。
　　想来想去，选择脱掉了衣服，冲进淋浴室里洗澡。
　　直到围着浴巾湿漉漉的出来，心情才变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状况，只能把它归类为……性骚扰。
　　也许，亚特兰蒂斯就是这样一个彪悍又开放的民风也说不定。
　　不禁想起学院门口那个长着黑山羊头的男人，又难免有些庆幸的想着，幸亏刚刚对自己进行骚扰的家伙，长得还很不错，若是个模样太过奇葩的牛鬼蛇神，那岂不是难以面对，简直要夜夜做几回噩梦。

　　于是在心里决定对今天发生的怪事选择性遗忘，删除记忆，不再主动回想。
　　亚特兰蒂斯这种地方毕竟不是联盟军的军事基地。
　　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发生什么都要随机应变，尽量适应。也许这就是这地方见了鬼的风土人情也说不定……
　　所以，一切都当以执行任务为首，不需在意更多！

　　就这样，刃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又抓过书本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片刻之后便睡着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所以根本不会去介意白天发生的事情。
　　但事实上，他似乎低估了自己的神经承受力。
　　依然还是被……噩梦缠身了！

　　梦里，银发蓝眼的男子搂着他，拥吻。
　　背景一会儿是下午那片小树林，紫色的叶子像羽毛一般被风撩动。
　　但片刻之后，这背景却变幻了，眩晕之后，他们躺在冰天雪地里，一片冰白的世界，没有色彩，刃冷得浑身打颤，身体却是动也不能多动一下。
　　但过了一会儿，这背景又变成了别的，这次更糟糕，他们像是沉在了深海之中，一片深邃的蓝将他们淹没。
　　没顶之灾的时候，他们却在一边沉入深海，一边用力的深吻着对方。唇舌交缠，然后，热度升级，特别刺激的画面一幕一幕，他们互相脱对方的衣服，刃看见自己大张的腿缠在莱因的身上……
　　那一刻的想法或许只有，见鬼！无法动弹、不能呼吸、又或者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呼吸……

　　觉得自己就快要憋死了，刃痛苦异常，想要拼命反抗，但徒劳无功。
　　就这样，忽然，一阵天翻地覆的摇晃拯救了他。
　　他剧烈的咳嗽着，从梦境被生生拉回到现实，于是感觉自己忽然可以顺畅呼吸了。
　　这简直是一种令人感动的救赎……

　　他看着眼前抓着自己胳膊的格雷，除了喘气之外，暂且还没有办法组织好语言。

　　“真没见过有人像你这样睡觉的！自己把脸压在枕头下面，然后再像是溺水了一样的伸出胳膊来拼命挣扎。你没事吧？”
　　“没……咳……没事。”刃抓着枕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故作镇定的对格雷说道，“只是做梦而已。”

　　然而格雷感慨道：“那你一定是梦到了十分恐怖的事情，我看你的样子吓人极了！”

　　“还真的……的确是……很恐怖的，噩梦。”
　　回想起梦境里的种种，刃心有余悸的总结着。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那个明明只是非常轻非常轻的吻，但在他的梦里却迅速被夸大成那种辗转反侧甚至缠绵悱恻的舌吻，这也算了，更要命的是后来还……天呐，拒绝再想！
　　他甚至在此时此刻醒来之后，还能体会到那种亲吻到无力又激动的感觉，口腔里还似有余味。
　　那种真实的程度，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刃头疼的把脸蒙进被子里。
　　但下一刻，又无法忍受被子里窒闷的空气，暴躁的掀开。
　　因为……那种被子里闷闷的不透气的感觉，也能让他与梦境联想在一起。
　　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便开始想要找点别的话题，不再让自己纠结在噩梦当中。

　　他问格雷：“你去哪里了？”
　　格雷理所当然的回答：“今天所有亚特兰蒂斯学院的人，都在会议厅，我当然也去了那里。”

　　“但是人山人海，进不去……”刃说道。
　　事实上，他也去了，只是看一眼就又走了而已。

　　“的确人太多，所以我爬上房顶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人物。不过现在的电子期刊上应该已经有路易大人现场演讲的记录稿了。我们看那个也是一样的。”

　　格雷说着，便打开房间里桌面上一块半透明的屏幕板，在操作界面上输入搜索，很快便翻找到了最新的电子刊物。

　　那是一篇很长的演讲稿，讲述了一些关于亚特兰蒂斯的过去以及未来。
　　他在试图阐述一些问题，告诉所有的人，亚特兰蒂斯为何会存在，而这个世界的未来，人类的未来，以及他们这些，生活在这里的变异种族的未来，将会怎样。
　　不可否认，这种类型的演说，有的时候，在一片前途暗淡渺茫的世界里，就像暴风雨下的导航灯塔。
　　至少，他可以让人看见希望。
　　对于现在这个萧条世界，贫瘠土地，不至于灰心丧气，不至于太过绝望。

　　看完这篇东西，格雷似乎忽然产生了点感慨，对刃说：“最开始，我发现自己身体不太对劲的时候，我很担忧。我父母早就不在，我是被人领养的孤儿，而领养我的是一家三口，他们都是原始人。当我告诉他们我的身体变化之后，他们不愿意继续收养我，连我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对我疏远排斥……他们的目光让我想起学校里被人欺负的少数派倒霉鬼可怜虫。我偷听到有人建议把我的事情报告给军队的人……我才不想被抓走，所以才逃回到我家乡的村子里。我回去之后，发现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我才开始没那么害怕了，既然我们还活着，就得相信我自己不是别人口中的魔鬼，就得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一点。你说是吧？”

　　“是的，你是对的……”
　　刃这一句话，回应得有些不自然。
　　事实上，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普通人看待这些变异种群的眼光，也知道联盟军方对这些变异亚种所持有的态度。
　　这些曾经被人类所驱逐歧视的变异种族，在亚特兰蒂斯，拥有属于自己的神圣领地。
　　所以，现在，回过头来，他们厌恶那些普通人，敌视甚至憎恨他们。

　　人就是这样，矛盾与对立，永远存在。选择站在一方，就不能对另外一方有慈悲之心。
　　互相争斗，没有尽头。
　　无论是自然人，或是变种人。从来都无法摆脱狭隘的观念，共同生活在同样一个地方。
　　这也许就是人的本性。
　　刃开始发现，其实他所将要执行的这项任务里，这才是必须要面对的，最最困难痛苦的环节。
　　他无法改变自己的立场，他愿意终其一生坚持信仰。
　　但他怕自己对这些变异种族了解得越多，便会越发偏离最初的想法。

　　——无论是否站在世界的尽头，我将宣誓效忠。
　　——以神圣盟军名义，毁灭一切——人类之敌。

　　这是加入神圣盟军时的宣言。
　　然而，刃此时不禁自问，所谓的“人类之敌”，究竟又是谁呢？

　　╭(╯3╰)╮新的一年开始了，也给大家来个深情一吻。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