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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宫女上位记 ...

  •   春辞给月白上好了药,又喂了她点汤和馒头,月白就睡过去了。
      春辞拿了针线出来缝补衣服。
      这是浣衣局分配给月白的活儿,宫里不养闲人,即使病重,只要还有一口气儿,照样得继续上工,死也得死在公事儿上。
      陈姑姑看在春辞面子上,是给月白留了情面的,只让她补补衣服,没有让她去洗衣服或者清理夜壶等体力活。
      春辞看月白连吃饭都得旁人喂,哪还能做针线活儿啊,也就没把这事儿给月白讲,替她把活儿做了。

      月白在柴房趴了三天,等身上的伤口都凝结成疤了,就请春辞禀了陈姑姑,正式上工。
      春辞念叨她,“不用这么积极,你多休息几天把伤养好了再出去吧,浣衣局的活计可不轻松,是要出大体力的,万一把你伤口给弄裂开再感染个风寒,你还要不要活了?!”

      风寒不算大病,却能轻易要宫女命。

      宫女生了病,太医自然是没资格请,从宫外请大夫那是更不可能,这可是皇宫,连妃子的亲人来看望妃子都得通过上奏还得在节日的时候才有资格进宫。
      生病的宫女只能硬撑着等着身体自己好转。

      为了防止宫女把病传染给别人,不管大病小病,生病的都会被关柴房里硬抗。
      扛过去病好了才把人放出来继续赶工,扛不过去病死了就直接把人给运出宫扔了。
      最惨的是越来越重却又死不了的,会被太监给搬出去扔野狐巷。
      野狐巷是里皇宫不远的荒山,专门扔宫里死人的地方,野兽特别多,白天都有野兽出没伤人,更不要说夜里,病重的宫女被丢在那里,不病死也会被野兽给咬死。

      月白也担心自己身体会受不了,可是她实在是没办法,“春辞姐姐,我听着昨儿都三更天了,外面还有宫女们干活儿的声音,现在浣衣局里是不是正用人呢?我要是再这么躺着,其他宫女能看的过去吗?等我身体好了再出去,那我也太娇贵了,得多少人看我不顺合起伙儿来折腾我呢?那样的话我可就一点清静日子都没了。还不如跟她们一起辛苦这几天,至少休息的时候没有人恶意干扰不是?”

      倒也不是其他宫女小心眼。
      一样是宫女,拿一样的俸禄吃同样的饭,凭啥别人辛苦她就能躺着?
      不就挨了几板子么,这又不像风寒那样的会传染人,不能干重活过来搭个衣服总行吧?

      春辞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没再说什么,叹了两口气,最终还是出去禀告陈姑姑了。
      月白起身穿衣服。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春辞就进来了,“咱俩分一组了,负责东宫的衣服,我来洗你来搭。”
      “诶,成。”月白已经穿戴好了。
      春辞边带她去做工边安慰她,“不用担心,东宫现在总共才住了三位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他们衣服不多,很快就能处理好。”

      五皇子这词儿一出来,月白和春辞都怔了怔,俩人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月白说,“月白知道春辞姐姐心疼我,跟我一块儿做这些活,谢谢春辞姐。”
      春辞不说,月白也是知道的,以春辞在陈姑姑心里的地位,现在是不用做这种粗使宫女才做的累活的,她是为了帮自己分担才自告奋勇来洗衣服。
      春辞别了她一眼,不太高兴的拿手指点了点她脑袋,“咱俩什么关系,你甭跟我客气。”

      表达感谢是肯定要的,不是客套,而是出于对别人好意的尊重。
      知恩图报,总不会错的。

      月白一看衣服就愣了,总共四个篮子,全是太监和宫女的,不会是东宫的人送错了吧?
      “这不像是皇子的衣服啊?”
      春辞见怪不怪的把衣服拿出来分类放在洗衣木盆里,“这些确实是东宫那边送来的衣服,皇子的衣服贵重,都是东宫的宫女亲自打理,她们不放心把主子们衣服交给咱们。真送到这边来的,是东宫那些奴才们的。”
      月白了然,跟春辞一块儿干活儿。

      春辞说,“还好东宫就住了三个皇子,奴才们也没那么多,衣服少好洗。这要是再过两三年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也住进来,咱们可就没那么轻松拉!”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就小声的跟月白咬耳朵,“我听陈姑姑说,四皇子和五皇子那里缺人伺候,可能会从咱们浣衣局来选人,你仔细着点把衣服给往好了处理,东宫那边的人满意了,指不定就把你给调过去。”

      月白沉默的笑了下算是回应春辞。
      先别说现在龟缩在浣衣局对她有好处,单说这东宫,哪能轮到她进去啊?
      宫里人谁不知道去东宫伺候最好。

      皇子们事情少,早早的去上书房知道傍晚才回来,主子们在的时间少,奴才们休息的时间就多。
      而且最大好处,是皇子们成亲封王之后会出宫生活,到时候奴才们也会一块儿跟着带出去。
      出宫呐!多少宫人做梦都想的事儿啊。
      到时候宫人们就不算是宫里的人,而是王府的人,去留全凭王爷做主,只要主子点了头,那就能早日脱离奴才身。

      正因为去东宫好,所以想进东宫,也难。
      但凡想出宫或者想早日回家的宫人,就没有一个不想挤破脑袋往东宫去伺候的,可东宫收的奴才名额却是有限的。
      月白无权无势无人脉的,拿什么跟这些人争啊?

      再说了,主子们想要奴才,去专门教化宫女的储秀宫里一挑一大把,各个儿都庄重谨慎会来事儿。
      放着那么多优秀的宫女不要,谁会来浣衣局挑犯过错被处罚的啊?

      浣衣局宫女的住处,不同于秀昂宫。
      秀昂宫的普通宫女是三人或者一间,大宫女两人一间,宫女都有自己的床。
      浣衣局的则不同,所有的宫女都住一个大屋子里,屋子里没有床,只有两个特别长的土炕,从房间的这头直接铺到那头,宫女们都睡在这上面,一人一个床铺的位置,又挤又密。

      月白是新来的,被分在了最角落靠墙的位置,很潮不说,墙壁也不干净,偶尔还有虫子爬过。
      其他宫女一个挨一个的挤旁边的人试图让自己睡的位置大一些,就这样从中间挤到最边缘,月白的床铺都铺不开了,只得把褥子对半叠成一半这才能勉强放在炕上。
      也亏了月白瘦,还能紧贴着墙壁侧躺在孺子上,不然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吃饭也是个大问题。
      宫女人多,饭食却不多,吃饭都得用抢的。
      有的时候活儿太多稍微回来的晚了点,那就一点饭都捞不着。

      后来月白跟春辞就琢磨出了一个法儿。
      春辞干活儿,月白去打饭,打回来俩人一块儿吃。
      可是头一次就碰了瓷儿。

      月白才刚拿了两个馒头和两半咸菜,就被宫女花前拍了手,“干嘛呢?不知道一次只能打一人份儿啊?”
      月白说,“回花前姐姐话,我还有一份儿是帮春辞姐姐打的。”
      花前瞪她,“我们可不管,一次只能一人份,要是人人都代替别人打,那不就坏了规矩吗?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想多吃点就故意打的吗?”

      这倒是。
      月白赶紧放了个馒头和咸菜回去,对花前行了个礼,“花前姐姐教训的是,月白谢花前姐姐提醒。”
      花前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看也没看月白,转身跟其他宫女对月白冷嘲热讽的,“现在的小宫女啊,真奸诈,竞动些歪歪心思,有那功夫,你倒是多洗几件衣服去啊!”
      月白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没有,平静的抱着馒头给春辞送饭去了。

      春辞一看饭就愣了,“怎么就一份儿啊?”
      月白没发牢骚的意思,“我的那份在路上吃完了。”
      她从小就被月老太太教育——永远不能说人不是。
      更何况这事儿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春辞狐疑的接过馒头,月白可不是在她还吃饭的情况下就自己先吃的人。
      她想了下,把馒头掰了一半给月白,“哦,这样啊,我今天累着了没胃口,一个馒头我可吃不完,要不这样吧,咱俩一人一半你帮着我吃点。”
      浣衣局的粮食本来就不够,所以有规定宫女是不能剩饭的,打多就得吃多少,剩一点就得挨板子。
      月白听春辞这样说,就把馒头接了过来,“好。”

      月白也不知道春辞是不是打听出来那天她打饭的事儿了。
      之后春辞就再也没让她打过饭,都是她干活儿,春辞去打饭,她总能打回两人份。
      月白认为这样不太好,虽然春辞是大宫女又是陈姑姑的徒弟,别的宫女不敢不让她打两份,可少不了背地里要指责春辞的,“春辞姐姐,要不咱还是按照之前那样,一人先去吃,吃完了再来换另外一个人吧?打两人份,不合规矩呀。”
      春辞说,“没事儿,我是大宫女,规矩跟普通宫女不一样,大宫女规定是能拿两个馒头的,不算是是拿的两人份。”
      月白这才放心。

      浣衣局最辛苦的不是活计住处和饭食,最难的是洗澡。
      女孩儿爱干净,可是分到洗漱的热水是有限的,除了拿来泡茶的热水,剩下的就只能勉强擦一擦身体。
      洗头是不能够的,只能用凉水洗。
      可现在天冷了,谁还敢洗啊,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得着凉受冻,宫女生了病,那可就等同于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没办法,只能用篦子梳,来清理皮鞋和发垢,算是洗头了。

      浣衣局跟秀昂宫简直是没法比。
      不过月白已经很满足了,好歹命是捡回来了。
      累就累点,又不是会吃一辈子苦,咬咬牙熬到出宫,一切还会好起来的。

      辛苦的日子过起来度日如年。
      月白才在浣衣局生活了三个月,就跟过了三年似的。
      才刚到了深秋,月白的手上就长了四个冻疮,晚上干活儿她都有认真的用热水烫手,可冻疮还是越来越严重。
      没办法啊,天冷水凉,她们洗的大多是奴才们的衣服,是用不到热水的,热水只有再洗主子衣服的时候才有资格用。
      手往冰凉的水里这么泡一整天,不冻坏才怪。

      春辞从小就做惯累活,她倒是真习惯了,可她看着月白这样子,心里难受的紧。
      月白可是娇养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她听月白说过,知道月白是为了赎月黑才入宫的。
      月黑和月白没少照顾过春辞,从前在家里,春辞是没吃饱过的,都是她们拿了点心来给她吃。
      雪中送炭,这恩惠春辞不会忘。

      春辞悄悄的把月白给拉了出来,“月白,我跟你说件事儿,希望你不要怪我。”
      月白看她挺郑重的,也认真起来,“什么事儿?”
      春辞说,“还记得我跟你讲过吗?东宫那边来咱们这儿选宫女。”
      月白点点头,“嗯,记得。”

      春辞有点难为情,“我托陈姑姑,把你给写进名单里报给东宫那边了,东宫明儿就派公公来选宫女,你机灵着点,问你话你想好了再回,争取被挑中,这可是唯一一个从浣衣局出去的机会。”

      月白惊讶了。
      她还真没想过出浣衣局。
      倒不是不想,是她不敢啊!
      她还不知道秀昂宫的事儿过没过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盯着她。

      最主要的是,五皇子在东宫啊。
      五皇子上次帮她,也算是插手了秀昂宫的事儿,他真的只是为了帮她那么简单吗?他就没别的目的?
      五皇子是敌是友先不谈,她要是真被选入东宫,万一伺候的人又是五皇子,那不就又跟秀昂宫的事儿牵扯上了。
      上次她捡回一条命,这次呢?
      她又得回到在秀昂宫那种提心吊胆随时会死的日子……

      春辞看月白脸色煞白,还以为她生气了,赶紧安慰她,“你别生气,五皇子上次不是帮过你吗?你要能跟过去伺候他,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什么,而且你伺候他,也算是报答他的恩典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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