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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情敌 ...

  •   何为季这样的人物无需管家大人亲自引领,今天兴师动众想是李府上对他相当警醒。何为季边走边问,管家大人一概装听不见。什么李公子什么时候醒的?您在府上多少年了?看着身体还健朗今年贵庚了?管家大人留给何为季的唯有后脑海。

      在转弯稍一顿脚时,管家侧脸对着何为季,正巧何为季问他贵姓时,管事的避无可避,看何为季的眼神一如早先刘基看他一样,说得好听些是防备,更贴切些便是“受惊”。好比何为季手上有暗器一样,管事的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总想知道何为季把武器藏在什么地方一般。

      哎,人哪。人心哪。

      果然管家把何为季一直领到李笙面前。

      那李笙躺在床上,屋里竟然还烧着火盆,门大敞着,门折页都卸了下去,想是为了看外面看得更加清楚。只见院子里站着当事的几个管家,还有一众下人。

      院中央一盆菊花开得正浓,不远处几个下人躺在地上哎哟哟翻滚着,看身上伤痕想必被暴揍了不止一顿,看来李笙正在整顿家风,顺便煞煞何为季的威风。

      何为季看李笙气色不是一般的好,脸色红润不说行动也相当利索。尤其是窜起来指手划脚叫骂的态势哪像是昏迷好几天的人。

      何为季识趣的站到一壁,李笙也假装看不见他。对着管家交待说“这样的人我府上是不敢用了,都丢出去吧,看在眼里也属实生气。你们是我家奴才,背着主人干下这些事,吃了我这些年干饭,吃里扒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李笙冷笑“我这宅子小养不下你们这些心大的人,你们也别以为离了我这里就能找到更好的去处。”仰头用下巴点了点隔壁院落“他见面也要让我三分,还要顾忌些面子,更何况他比不上我,他后面靠的是谁,我后面靠的是谁,有得比吗?他会为你们几个得罪了我?”

      “我知道你们打量的是什么心思,我不是太爷亲生的,便以为姑夫待我也不亲?你们懂什么,姑夫族里的人少吗?谁比我得势?我这不抖抖威风,你们也不知道自家主子都有什么本事。也别痴心做梦以为人家还会用你们,按理说我该废了你们手脚让你们找不成事做。”

      李笙顿了一下,在那几人脸上看到明显的惧怕“偏偏我就让你们手脚齐全的离了我这府,你们照样找不到事做,也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人情冷暖。”

      李笙冷面面孔对着其它管事的说“我是什么人,你们跟我这些年也应该清楚,打量我没脾气惯着你们?我找你们这样的奴才容易,你们再找我这样的东家难。”说得几个有脸面的都很尴尬“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谁举荐来的是要连坐受罚的,别说你们挨打肉疼面上不好看。”

      终于让下人们都散了,管家替何为季回话,李笙冷冷的看着他“我处理自家祸害,让你见笑了。”

      何为季真心道“哪敢笑话,今日才算见识了李官人的气度。你到底是个心善的人。”

      李笙阴晴不定的揣测何为季颜色,似笑不笑的哼了一声,“你清楚就好。”

      李笙袖着两手用下巴点了一下,意思是让何为季坐,还能给何为季这样的颜面,何为季受宠若惊,立刻坐了下去,一如既往恳切的眼神“李兄那日受惊了。”

      不提这话茬还好,一提这话茬,李笙捎他的心都有,咬牙切齿道“那天还不算什么,之前你倒是真真把我吓到了。”李笙认认真真的把何为季由上到下看了一遍,只恨不能由外及内看清这人心肝“在我宅院里布置下这些人,你得下多少功夫?”

      何为季谦逊道“您真抬举我,这一应内鬼也不是我辅排好的,你冰雪聪明一个人有什么看不透的?”

      夸他聪明,李笙稍微顺了顺气“哼,想你也没那个手笔。”

      何时季替他斟茶“就是,就是,我什么道行你还不知道吗?我有几个钱你还不知道吗?你哪个下人家当不比我多?”

      李笙扫了他一眼,切了一声。“何为季,我李笙小事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没做过,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们找错人了也吓错人了。哪儿弄来的头骨?还妙龄女子,明明是个老妪。”

      若不是想要寒碜寒碜何为季,李笙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何为季难得的略显尴尬“李兄果然聪彗,我就爱和你打交道。”

      李笙瞪何为季“少拿形容娘们的话夸我。”

      今天李笙气不顺,何为季说什么,李笙都要呛上他一口。何为季沉吟良久,到底没问他测字一事,问与不问又有何妨,他与小姐怎样又能如何?

      何为季将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字签摊在桌面上,正是李笙在狱神庙的笔迹。

      李笙瞄了一眼,哼哼冷笑“都说请仙请仙,请的便是大仙本人,若果是小姐,怎会有这笔体?虽然有些事后诸葛,”李笙大幅度弯下腰,以便让坐着的何为季把他的面孔看得更加仔细“小姐笔体如何我比谁都清楚,小姐写给我的书信,我逐个字都临摹过。”李笙盯进何为季眼睛里,一字一顿的讲得清楚。

      李笙看着何为季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紧绷,他意在挑衅,何为季毫不动容,真心检讨“噢,是我疏忽了。”

      李笙恨得牙疼。无论再说什么难堪的话,何为季也只不咸不淡,他就不信何为季真的不在乎。

      “钟小姐国色天香,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向小姐求亲?”

      何为季淡然一笑,似乎那是给他增光添彩的事。李笙转念一想,反倒也笑了“何兄,不瞒你说,因着我姑父的关系,还曾为我与钟小姐做媒,钟县丞亦首恳。幸亏后来他事发,若是在此之前我们便结了姻缘,别说带累姑夫,即便我有万贯家财,也不够打点的。”

      李笙坐回座位上“也不知道这是缘还是孽,世上女子除了钟小姐,再没有让我李笙动情的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何为季笑眯眯的看着他“李兄,想是你错了,曹县人人皆知,钟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见李笙面上僵硬,又补充道“我是下过聘礼的,岳父大人亦时常言讲小生是可托付之人。”

      李笙嗤的一笑“你怎知他不是怕牵连我?”

      何为季挑眉,心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他就怕牵连你啊,李笙的话并不曾往心上去。

      何为季耳边听李笙说话,全当他是发梦,李笙悠然长叹“嫁我比嫁你更好,我绝不会让她吃半点苦头。”

      何为季问“难为你对钟小姐有情,那钟大理抄家时,李兄又身在何处?”

      李笙十分不自在“我,我那时身体不好,避署去了。”他差一点说漏嘴,因着被小姐拒绝伤心透枯,便去逍遥了几个月,谁成想一番游山玩水回来以后竟物是人非,若知钟家要遭受那样巨变,他哪舍得离开?没见佳人最后一面,可嗟可叹。

      何为季诚恳的看着他“真是巧得很,周来福死的时候你人在外地,钟家遭难亦是,哎,你这身子也太单薄些。”

      李笙听明白何为季话里有话,那潜台词明明是,你是个病殃子,还是个有嫌疑的病殃子。

      李笙瞪向他,吱吱唔唔的顾左右而言他。叫何为季进来,本是要打压他,结果一时不慎失了先机,气场上也弱了几分,李笙相当不甘心。

      情敌相见,彼此试探,何为季发现李笙确实是对钟小姐用心,满园秋色许多盆栽看起来也十分考究。李笙洋洋自得“那是照着钟府上钟小姐喜欢的样式,特特让工匠修剪出来的。”

      李笙说的许多话都是何为季原本不知道的“我与钟小姐时常面晤。你别不信,之前我便有机会常出入县衙,不像你难得迈进县衙一步。另外,我家有这样个大花园,逢年过节我姑姑便带着合家女眷来玩耍,偶尔也会接小姐过来,哼,你不知道?”

      何为季笑得一如既往平淡无波,李笙的话水份有多少不得而已,关于小姐的事不会是道听途说刻意打探来的信息吧?

      何为季年少轻狂时深信男人应先扬功名后安家室,及至双十年华功名无望便生些愤世嫉俗的心理,除了论调乖张外,自恃腹内有些墨水,亦觉得佳人慧眼必会识英雄于珍珠覆尘时。即便现在李笙说的那些关于钟小姐日用讲究,饮茶习惯、佩戴首饰等等,何为季觉得讲这些都玷辱了钟小姐,如厮佳人若真的同他何为季举案齐眉,即便粗茶淡饭亦会心甘情愿。所以,李笙讲的这些,在他听来都相当可笑。

      李笙见这何为季就像练了金刚罩一样刀枪不入,干脆放狠话“钟小姐金贵得很,不是随便哪个穷酸书生养得起的?你连功名都考不上,如何娶小姐?”

      何为季笑着摇头“小姐胆色与见识非凡夫俗子能揣测。李兄啊,燕雀~”

      李笙生生打断何为季“说到燕雀,倒有一件物什让何兄看。”李笙知道何为季想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不是燕雀也不想听何为季鸹噪。李笙指着地上一张网让何为季瞧,何为季看不出什么名堂。

      李笙嘿嘿两声“何兄可记得那日女鬼趴上墙头时行动缓慢,几乎要被我家兜网兜住?”

      幕幕装女鬼那天趴墙时先难后易,何为季猜到是幕幕后来抓到了绳索,院那边陈知蔡的人一齐用力把他扯了过去,就像狱神庙那个滑轮一般,所以动作飞快像纸片飘过去一般。倒是这兜网坠落得莫名其妙,不是李笙提起,他几乎要忘了这个细节。

      “撇出去的兜网明明瞄好了准头,忽然就失了力道,我还不知道陈知蔡手上有这样的能人。”李笙摊开手,一枚多角星形铁片便呈现出来。“何兄,我家里人收回来那兜网上有划开的痕迹,我可不信那是大仙法力,着人在园子里找,还真找到了这个。这暗器精致啊,你圈套做得很足啊。”

      何为季连连摆手撇清“这真的不是我。”

      李笙冷着面孔“你玩我两次了,说吧,为着什么?想知道什么?兄弟我都告诉你。”

      两人正说话间,董生元来了,见何为季坐在这里一惊一诧叫道“何为季你还敢登门?你可是,真是,脸皮可够厚的哈。”

      何为季嘿嘿一笑。

      董生元翻愣着眼睛看他“那女鬼是哪儿来的?”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李笙也才想起他要说的重点,态度立刻变得炙热起来“何兄,就为你坑我这两件事,我都想和你断交了,可是你也是事出有因,想来是有不得已的难处是不是?”李笙根本不容何为季说话“你的苦衷我都了解,也都不想再计较了。如今拜托你一件事,那女鬼可否让我见见?”

      何为季摇头“李兄,人鬼殊途,还是不见的好。见亦是不见,不见亦是见,放下执念方能悟道。你好好养病吧!身子要紧。”

      周娘子接到官府印票,想是自家相公的官司终于有个着落,暗里舒出一口气。被人引领着进县衙,左折右转走偏门过院落,周娘子一直被领进三衙。

      县太爷的书房考究,周娘子虽然没见过这场面,到底是市井混过心里有纵横,整容端坐椅上枯等,只待县太爷有空见她。

      隔壁房间里,姚老爷隐在暗处观察这周娘子,换过三盏茶写了一副字,见她还是那副模样,打量这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心里有了计较。

      姚老爷迈步进屋,经过周娘子时见她也只是垂着头蹲下身施礼,脚步顿了一下便在上首端坐,周娘子跪地参拜。自姚正进屋周娘子一直保持着垂头看脚的姿势,到底是妇道人家,有些腼腆。

      “余周氏?”

      “正是。”

      “抬起头来。”

      周娘子颇有些惊骇,这老爷,这是怎的呢?调戏?当年出首告马巍谋害亲夫时,县太爷还坐在大堂上呢,离得比这远多了,也没让她抬头看啊。踌躇半晌,终于微微抬头。

      “你可还认得老爷。”

      周娘子懵了,这老爷不就是钟娘子家的官人吗?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这相貌,这嘴口,只是官袍加身以后这老爷的气度怎的就这样不同,压得人不敢直视。

      周娘子垂目,“兆相公?”他说他姓赵,女兆姚,原来竟是这个兆。幸亏自己认得几个大字,一般妇人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呢。

      “正是。”姚老爷不怒自威,眼眉扁长薄面含嗔。“可知我找你何事?”

      周娘子端正面容,心里含怨言语便不似之前唯唯,口气有些凌厉“想是我相公冤死一案有了了断。”

      “咄,你和那于掌柜私相授受,把酒楼廉价卖给他并不是因为欠债,而是因为你们有私情。还不快快招来,你二人是如何合谋杀了那余分的。”

      “冤枉。”周娘子跪坐于脚后跟上,两手紧紧交握“我与于强之前有私不假,可我们并未合谋杀害余分。余分死得冤枉,那杀人凶手有人证所见,大人怎可纵容他逍遥法外?我相公死得惨啊!”说到这里,周娘子竟然眼角含泪“望大老爷主持公道,以免冤死鬼魂地下不甘。”

      这周娘子竟然还坦然然的义正言辞,岂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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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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