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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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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时的颤抖越来越厉害,慢慢地,储藏室里响起了他极低的呻吟声。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像是什么被撕裂了的凄厉,在越渐变得阴森的储藏室里响得格外渗人。
“啊……啊……”
衣澄只觉得庞大的惊恐和绝望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四周慢慢地响起了低缓的呜咽,跟花时的呻吟声夹杂在一起,更是渗人。
衣澄困难地抬起头,双眼渐渐适应了周围的漆黑,只是那么一阵,他就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
漆黑而狭窄的储藏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到处漂浮着淡似轻尘的东西,形状模糊,只是那么一点点透明的灰白,微微发着亮,在空中缓慢地蠕动着,叫衣澄失声惨叫了出来。
“花时,花时!花时!”一连几声,衣澄只叫得出花时的名字,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哽咽了。
花时似乎微微松了松手,却始终没有放开他,也没有说话,周围漂浮着的东西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慢慢地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到最后,围成了一圈绕着两人不断地旋转。
衣澄死死地揪着花时的衣服,好久才慢慢镇定下来,看着那些东西只是盘旋却始终没有靠近,像是畏惧着什么,不禁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让他窒息的感觉始终没有褪去,衣澄突然明白了。
面前这些,恐怕是这栋楼房里寄宿的灵体吧,是花时的绝望和恐惧,惊动了它们,才让那些灵体倾巢而出。却又是因为花时过于强大的气旋,让它们不敢贸然靠近。
衣澄微微眯起了眼,恍惚想起曾经在一居时发生过的事,那时候,花时拉着他躲进了一间漆黑的房间里,现在,跟那时候……其实很像。
念头刚生,衣澄已经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迟疑着抚上花时的背,随即便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浑身一震,衣澄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尽力地伸过手去,紧紧地抱住了花时。
“花时,我在这里,不要怕。”笨拙的安慰,衣澄却可以感觉花时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慢慢地放软下来,抬眼看去,头晌盘旋的灵体似乎骚动了起来,有一些甚至开始向两人靠近。
衣澄心里害怕,却强自忍着,只是轻拍着花时的背,颤着声安抚。
花时果然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抱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了,慢慢滑落到衣澄腰间,衣澄已经觉得无法负荷了,泪水盈在眼眶里,嘴里只剩下“花时,花时”这样一声声地叫唤,到最后,被一片微凉轻柔地堵上了。
泪水瞬间滑落,落到唇边,带着微涩的轻颤。
花时轻轻抚过衣澄的头,一吻结束,两人都是低低地喘息着,好半晌,花时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就在衣澄有种脚上一软松了口气的感觉时,却突然感觉到周围一阵恶寒,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怨气从身后袭击而来。
“闭上眼!”耳边传来花时一声大喝,衣澄下意识地照做,只听四下几声尖锐的爆破声,似乎有极冰冷的粉末,从头上,贴着脸声身体慢慢地散落下来。
衣澄无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再睁开眼时,那些盘旋的灵体已经消失无踪了,周围有着微亮的粉末,慢慢地飘落,在漆黑之中很是好看,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花时站在那儿,双手自然下垂,双眼却透着异样的光芒,衣澄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看着花时的眼,会有一种好象要被他吃掉的感觉。
衣澄有点无措地退了一步,却被花时猛地一把捉住,衣澄下意识地就尖叫了一声,感觉到花时像被灼伤一般地松了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黑暗里花时脸上的表情很模糊,衣澄只能看到他似乎微微地低了头,心没来由地被吊了起来,正想开口,就听到花时轻笑了一声,透着难以形容的苦涩:“不要怕我。”
是哀求。
衣澄心里难受得禁,却无处发泄,刚经历的彷徨,惊恐,紧张,委屈,一下子全冒了上来,他猛地向前一扑,趴在花时身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一次,花时却一动不动,没有抱住他,甚至,没有动手碰他一下。
过了很久,直到衣澄慢慢平复了下来,才听到花时的声音很低很低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宗家里就有人说,我有天赋。他们教导我很多不同的术法,我学得好的却很少。后来,有一次挨了罚,被关起来,才发现……我的天赋,是驾御和操控怨灵。我学的……跟司寂不一样,我是咒杀者,没有善恶观念,只是宗家的杀人工具。我会,污染你的。”
“我不管!”衣澄脱口而出,花时似乎动了动,没有说话。衣澄像是撒娇的孩子一般死死地抱着花时,“我要花时。我只要花时。”
花时低垂的眼猛地张开,眼中充满了不信和虚幻,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要花时。
过了很久,花时终于轻轻地笑了出来,慢慢地反过手去抱住衣澄。
“那就,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