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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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roduction，Stpehen I，End Title by Zbigniew Preisner）
**年十月，北平，金府。
清秋已至，夜也深，偌大的金府没有了昔日的门庭若市，如今，居然愈见冷清了。
燕西的时节，总有许多别离，金家七少金燕西在外游荡了一个下午，也踌躇，酝酿着一次离别。
金燕西回溯与妻子冷清秋的婚姻生活，竟是找不出一丝值得留存的记忆。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错愕，因为他分明记得婚前，自己是那样热烈地爱过、追逐过妻子的；他也记得，那个站在葡萄藤下，又哭又笑的人儿的确是眼含幸福的向他求婚的。
她，爱过自己，也可能依然在爱，总之，不是自己一个人……
金燕西苦笑，摇头，觉得自己纠结于此，既婆妈又可笑！管她如何呢？那情，早已经湮灭，不仅如此，今时今日死灰复燃，这一把情火烧去了他处。
白·秀·珠。他面带微笑地默念这三个字。兜兜转转竟是又回到了她那儿啊。竹马绕青梅，门当与户对，他们才是命中注定，应当走到一起的眷侣——自己在中途拐错了弯——现在也该是他重返正途的时候了，金家亦是同样。
宅子里没有开电灯，只在墙角处些微摆上了几只蜡烛，为的不是照明，而是作夜间行走时便于留神脚下之用。
在回房的路上他撞到一个摸黑起夜的下人，气氛很是尴尬，那下人抵着下巴低着头，嘟囔了一句“给七爷请安”，便飞快地从侧面滑了过去。
金铨过世，金家树倒猢狲散：大少爷凤举被抓，二少爷鹤荪与妻子程慧厂与当局作对继而入狱，三少爷鹏振被辞退闲置在家，翠姨伙同晚香卷了一大笔家产一走了之……现在，各房能各自有些体己钱便已算不错了，但要撑起整个金家……老夫人倔强，不肯在老爷尸骨未寒之际遣走仆人，散了金家，任谁劝也没有用。“聪明”的佣人，有样学样偷了东家值钱的家具食器跑路；留下来的心里也七七八八，想着有个地方吃住也是好的，总比被遣（赶）走来的更好一些……往日里聒噪的他们缄默起来没了声息，金府更加没有人气儿了。
金燕西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卧室的门——然而冷清秋并不在屋里。
她照例坐在阳台宽沿儿的大理石扶手上，风吹着白纱做的睡袍，它们像窗帘一样在金燕西眼跟前儿飘。
金燕西望着那白纱有些出神，他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娶的太太是否是一个精神病人，清秋如此作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新婚的时候，他也罗曼蒂克地臆想过：冷清秋是由一朵夜百合变幻成的仙子，喜在夜间开放。得了这样特别的人儿做夫人，他还颇为得瑟了一阵，可情浓也有转淡时，现在他只觉得冷清秋是有病的，而且病得不轻。
“咳！”
冷清秋侧过头，柔声道：“你回来了。”
“嗯。”这一声回得僵硬又刻意。这也莫怪模样俊俏，心向艺术，在欢场戏游多载的七爷，却至今无人问津，拉去上海拍电影了。
“你先去睡吧，我还想再赏会儿月，今儿的圆月有乌云遮着，怪好看的。”冷清秋的兴致仿佛很高，声音很是轻快。
金燕西有些忿恨她这样的没心没肺。金家老老小小，上至母亲，下到八妹屋里的白雪，哪个不是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他从旁边的椅子上拽过来一个垫子，一屁股坐到了冷清秋的对面。
“你先不忙赏月，我……我有话对你说。”
冷清秋却是看也不看他，淡淡道：“你说呀，我听着呢。”
“我们离婚吧。”
月亮无言的躲在云后，风静静地吹，屋外栖在树上的寒蝉沉寂多时，突然之间尖叫起来。
“好呀！”
两种声音交汇在一起，金燕西一时顾不上是听蝉鸣还是听冷清秋的回答，直到冷清秋笑了。
因为认定那笑里包含着如释重负之感，金燕西觉得刺眼极了。恍惚中，他看见过去的清秋，她流着泪，微笑着问自己：
“金燕西，你能不能娶我？”
可现在，她说好呀，我答应和你离婚。
这不是金燕西预料，或是说预期的效果。他有些颓唐，觉得自己在这一回合被冷清秋反将一军，吃了败仗。又百感交集他们一双恩爱夫妻走到如斯境地。
他负气起身，带落了垫子，连句话也没有，离开了。
金燕西生气了，冷清秋毫不在意。她继续倚靠在墙壁上看月亮，眼里亮晶晶的，像关着一条浩渺的银河。
她曲起腿，环住膝盖，脸埋进自己的怀里，笑出了声。
19岁的冷清秋，是金家的七少奶奶，此刻她笑得大声，笑得孩子气，笑得像16岁时待字闺中的她自己。只不过，那时的冷清秋，还没有遇见白秀珠，还没有把那个人装进心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