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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03 ...


  •   翌日下午。
      烂漫的阳光为十一月末渐入冬季的气候填了几分暖和,目之所及里,竟令人有着时光逆转回盛夏的错觉。只是,偶尔的一阵清风,凉意瑟瑟,又会叫人即刻将错觉纠正,回到这秋末的午后里。
      这般好天气,像是个好开始。
      于是原本在落地玻璃前弹钢琴的程情深忽然抛下了未完成的曲目,跑到了捧着小说正看得入迷的施浅美跟前,又顺手抓过桌子上的纸笔,利索地写上了一句话,而后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浅美姐,我们出去玩吧。】
      施浅美偏头,看向屋外,天气确实不错。
      但,看向程情深时,她仍是犹豫,程墨深吩咐过,不许她带着程情深乱跑。上一次,当施浅美收拾行囊后向程情深道别离开时,程情深一个人足足跟了她几条街,跟到差点被小流氓戏弄,施浅美才心软回头。她记得,那一次程墨深的脸色有多沉,看她时,他眼里的火光简直要将她吞噬,而今她想起,仍然会畏惧。
      念想着,施浅美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问程情深:“你想去哪玩?”
      闻言,程情深黑溜溜的眼珠子溜转了一圈,深思熟虑后,她笑着写下——
      【游乐场!或者,我们去shopping也行!】
      游乐场?Shopping?
      施浅美看着蓝色圆珠笔字迹,脑子里已经想象起人群蜂拥的景象——汹涌的人群里,不会说话的程情深被湮没其中,就算自己能够呼唤,但喧嚣里,程情深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施浅美当即就摇了头。
      “不行!”她说,“无论是游乐场还是购物中心,都人多复杂,万一走散了怎么办?”
      施浅美的拒绝令程情深不觉扁了嘴,只见她低下头,继续写字。
      【为什么你和哥哥说的话都一样?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但我就只是想去看看,想在人多的地方走走,听听别人的声音,看看别人的笑容。再说了,长这么大连游乐场都没去过,感觉很……】
      看着她写下的话语,施浅美再一次心软了。
      记忆里,施浅美也从未去过游乐场。
      对于家境不好的施浅美而言,游乐场算是个奢侈的地方,她买不起门票。她记得,小时候她的生日愿望里,有一个便是去一趟游乐场,坐一次摩天轮。但,事实上,每一年的生日她都只能站在游乐场门口,远远地看着里面的人。
      她不知道,在失去的那六年记忆里,她是否弥补过这个遗憾。
      但,此刻她却知道,原来,游乐场对于某些有钱人,也会是个去不到的奢侈地方。
      原来,奢侈这回事,未必涉及是否有钱。
      相比起来,因为自身的缺陷而被各种限制的程情深则有更多她不能理解的奢侈。
      她笑着,摸摸程情深的额头,郁闷地道:“可是,要是被你那恶魔老哥知道我私自带你去游乐场的话,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像是施浅美的话里仍有机会,程情深雀跃了起来。
      【不怕,我保护你!】
      看着程情深拍拍胸口的模样,施浅美摇头浅笑,心下禁不住感慨道:你要是能保护我就好了。
      “也罢。”她吸气叹出,“反正他折腾不死我。”
      见施浅美是答应了,程情深拍手欢悦起来,但表达感谢和欢喜之余,她却不忘捉弄一下施浅美——
      【你勾引我哥,让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不就能反客为主了?】
      施浅美看着她娟秀的字和合不拢嘴的笑颜,禁不住汗颜,于是手便伸了过去,袭击着她的腰间,一边挠得程情深笑不停歇,一边假装愤愤然地道:“好你个小丫头!我带你出去玩,你就这么推我进火坑里啊!”
      【好了好了!浅美姐,对不起嘛,你就饶过我吧!】
      直到程情深做出求饶状,施浅美才松了手。
      “好吧,就饶你一次。”她笑着,拉她起身,“快去换衣服,我们得早去早回!”
      【是!】
      程情深点头敬礼后,匆匆地就往楼上跑去。
      看着她走远,施浅美觉得,她连背影都在雀跃着。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丫头啊!施浅美禁不住感叹,也跟上了步调,上楼去换衣服了。
      其实,苏醒过后,施浅美并未给过程情深任何不得了的温暖。因为失忆,她的无法接受贺负面情绪膨胀,再加上程墨深的冷应对和程情深的哑巴,整个房子里,她收获的是一种空荡荡的寂寞和无助。所以,有些时候,她这个受人恩惠又寄人篱下的不速之客还会发脾气,闹闹抑郁。但不知为何,程情深就是爱黏腻着她,仿佛就是她的亲生妹妹一般,包容了她所有的不开心。而且,这个妹妹明明看着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却一直以来都在对她无私地付出。
      程情深待她的好,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施浅美想,所以,程墨深才会更讨厌她的存在吧,因为她动摇了他在妹妹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
      想着,施浅美禁不住在脑子里勾勒出不该有的设想,给程墨深扣下了恋妹癖的帽子。但,想象太过露骨,施浅美又顿生不妥地打了冷战,安抚着自己的胡思乱想,道:虽然程墨深是很变态,但也不至于会爱上亲生妹妹吧。

      除非……
      除非程情深不是程墨深的亲生妹妹……
      如此猜想着,施浅美禁不住惊慌起来,在脑子里抽取出两张脸细细地对比,结果毫无收获。但,她马上又进行人格对比,而后直接敲定天使型的程情深一定不是恶魔型的程墨深的妹妹!
      “太狗血了!比小说精彩多了!”
      自我猜测落罢,施浅美发出了感叹,而身后程情深敲门而入,用手语问她——
      【浅美姐,你在说什么啊?】
      “换好衣服了啊?”施浅美尴尬一笑,“那我们走吧。”
      虽然看不懂她的手语,但脑子里还残留着方才的胡乱想象叫她尴尬不已。
      行至门口处,她挽上程情深的手,一边清除着脑子里的残余想象,一边朝她吩咐道:“情深,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不然丢了你,我可赔不起的!”
      程情深笑着点头。
      片刻后,两个女生抵达人山人海的游乐场。
      因是星期天,游乐场的人群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多,被拥裹在人潮里,施浅美只能紧紧牵着程情深的手,生怕人潮汹涌,一个不小心就弄丢了她。
      喧嚣里,程情深忽然拉了拉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摩天轮。
      望着旋转中的摩天轮,施浅美笑笑,牵着程情深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向队伍的最末处。
      队伍很长,她们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终于登上了摩天轮。
      坐在卡座里,随着摩天轮腾地升起,抵达最高点,施浅美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一个画面——她坐在摩天轮的卡座里,对面是一个男生,他们在吃着棉花糖,她笑得很开心,可是她怎么也看不见男生的容貌。
      她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尖叫着蹲了下来,泪眼扑簌着黏糊了脸庞。
      不知所以的程情深被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着急的她想安慰想问候,却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无奈至极。
      直至摩天轮回到原地,一切结束,而施浅美的情绪也归于平静。
      扶着踉跄的施浅美从卡座出来,又给她递上了矿泉水,程情深仍是一副心悸的模样,怯怯地问她——
      【浅美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施浅美喝了两大口水,长舒了一口气,才笑了笑,说:“刚才吓坏你了吧?”
      程情深贴心地摇头。
      她笑,兀自说起:“我刚刚记起了一个画面,有个男生,好像跟我关系很好,我们一起坐摩天轮,一起吃粉色的棉花糖,但我看不见他。情深,你说,我再坐一次摩天轮,会不会就能记起他的样子呢?”
      闻言,程情深拉着她就往漫长的队伍后走去。
      施浅美连忙阻止了她,轻笑,“算了算了,队伍那么长,再排一个小时,估计我们就要晚归了!而且,今天不是我来找记忆的,是来陪你玩的。”说着,她拉着程情深一边走向旋转木马,一边问:“这一次玩旋转木马好不?这里人少。”
      坐在木马上,风景连绵成片。
      一圈又一圈,施浅美却再没有遇见任何过往的记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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