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与撒旦》寻月

55、第 55 章

　　“当初你把心沂弄得每天醉酒，我真的很想找你问话，可是心沂他向我保证他不会再去喝酒。我相信了，谁会知道他竟然为了你要订婚这件事去自杀。在医院见到你时，我真的很想骂你，不过看到你担心的样子，我也心软了。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作为他的父亲，我知道您对我已经很好了。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您即使怨恨我，我也没有话说。”
　　“这些天来，我看着你日夜不停地照顾心沂，他能够有好转，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你今天不来，他可能又开始不吃饭了。”
　　“伯父，您放心，我不会弃他于不顾的，除非他的眼睛好了。如果他一辈子都要这个样子，那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儿子而耽误了自己的幸福，我知道你为了心沂取消了你的订婚，但是如果心沂知道你是为了他而这样做，他情愿不要你同情他。”
　　“伯父，这件事我已经跟心沂说过了，他明白的。我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我的过错，也是为了能让他快乐起来。医生说心沂的病并不是没有希望，只要我们有信心，我相信心沂他会为了我而创造一个奇迹的。”
　　“我也相信心沂会创造一个奇迹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下人说，我也吩咐下去了，让他们满足你的需要。”
　　“谢谢伯父。”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把心沂交给你了。”
　　“伯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伯父，晚安。”
　　水冰月送走林伯父后，一直在想心沂问她的那句话。心沂如果复明了，她还是否该留在他身边呢，为了若冰，她该离开他，可是她真的还有脸回到若冰的身边吗？如果回到若冰的身边，那心沂又该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她离开他们两个人，那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他们就再也不会为了她而吵架了，她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心沂，你睡了吗？”
　　“没有。”
　　“我来看看你还需要什么？”房间里亮着灯，可对于心沂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的。
　　“我不需要什么，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时间还早，要不要我放音乐给你听？”
　　“不用了，我想静一下。”
　　“那我扶你躺下吧，这样坐着很累的。”水冰月帮他躺平之后，坐在地板上，靠着他的床沿。
　　“你在哪里？”林心沂用手摸来摸去，想知道她在哪里。
　　“我就在你旁边，有什么事吗？”她伸手住他的手，她不讲话，只是想让他安静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我哪次出去的时候没有跟你说，你说想要安静一下，所以我当然不能开口啊。”
　　“我只是不想听音乐，没有不想跟你讲话的意思。”
　　“你不要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意思呢。那你想说些什么呢？”
　　“你回房间去睡吧，我现在在家里，你不用等我睡了再去睡的。”
　　“反正我还不困，就当你陪我聊天好了。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你想看？”
　　“你看了我的，还不许我看你的吗？”
　　“在我的书桌从左往右的第一个抽屉里。但是你看了之后，不许笑。”
　　“你是从出生后就开始拍照了吗？”伯父真的很细心，连拍照时是几岁都在旁边有注明，怕心沂长大后不知道似的。
　　“我爸对我说过，他要记住我小时候长大时的每一个样子，还要替妈妈记住。”
　　“伯父真的很爱你，他真是一个好爸爸。这张是你几岁时的照片，你好象很开心。”他小时候的模样真的很讨人喜爱，怪不得长大后是个帅哥。
　　“……”
　　“你手上有一只小熊的那一张照片，你看起来很开心。”她忘记了他现在看不见，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让他想起他现在失明了。
　　“那是我六岁时的照片，爸爸出国回来后帮我买的礼物。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原本他赶不回来了，但是他还是回来了，每一年的生日他都要帮我过。除了我后来出国后，他就再也没有帮我过生日。”
　　“那你就比我幸运多了，虽然我每天都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但是他们真的很忙，经常忽略了我。不过我的照片绝对比你多，每一年的假期，爸爸总会帮我拍照，而且每一次都会拍掉好几筒胶卷。所以我的照片现在都可以拿出来展览了。”
　　“这里的照片真的只到你十三岁之前，那以后你就没有拍吗？”整整一本相册就只有一百多张，年龄越大，他的照片就越少。
　　“十三岁之后，我就没有好好拍过照了。除了几张毕业照，其他照片就少得可怜了。”
　　“那你在哪个国家留学？”
　　“美国。”
　　“我对美国知道得不多，除了知道几个著名的城市，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和平女神像。你说它真的很高吗？”
　　“它不仅很高，也很漂亮，让人感觉自己在它面前真的很渺小。”
　　“可是我妈妈从来不让我出国，要不然我就可以去埃及看金字塔、狮身人面像、法老墓、尼罗河还有法国的爱菲尔铁塔，罗马的竞技场，非洲的好望角，不仅仅是这些地方，我还要周游整个世界呢。”
　　“那你首先要成为世界富翁，才能够完成你这些梦想。”
　　“你不要打破我的梦嘛，虽然不能周游世界，但我想我说的这些地方，我以后一定有机会去的。你相不相信？”
　　“我相信。”林心沂被她壮志凌云的语气逗笑了。有她在身边，即使有再多烦恼的事都会烟消云散了。
　　“不许笑，口是心非。”水冰月故意装做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他的脸上有了笑容。只要他每天保持开朗的心情，还有什么病魔能使他屈服呢。“那你说一些你在国外留学时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给我听，比如你有什么艳遇了，这个我最喜欢了。”
　　“我哪有什么艳遇？”
　　“我才不相信呢，你别小看你自己嘛，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分享啊。”
　　“我真的没有嘛。”
　　“我不信。”
　　“真的没有，你让我说什么。”即使有，他也都拒绝了。
　　“暂时相信你，那你总可以说一些同学之间的事吧，你总不会想说你和同学没有什么交集吧？”
　　“你真的想听吗？”
　　“当然了，我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水冰月把头枕在他的手上，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述说着他的故事。
　　“你还在听吗？”他说了这么多，嘴巴都干了。刚开始她还有回应，后来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的手都麻了，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他摸索着下床，沿着床，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他蹲下身，碰到她的后背，然后抱起她，轻轻地放到床上。
　　“痛……”
　　“对不起。”他看不见，让她撞到了头，听到她的叫声，他以为她醒了。可是还是没有她的回应，
　　原来她还在睡，他连抱她上床睡觉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更别说要照顾她了。他好想再看看她的脸，他每天都能够听到她的笑声，可是却看不见她的笑容。可是他又怕见到她的笑容，或许在他能够看见的那一天，她又要离开他的身边。情愿永远都看不见了，那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好后悔以前没有认真地记住她的笑容，现在只能用手抚摸着她的脸，熟悉她的眼睛、鼻子、嘴唇、还有眉毛。
　　“我爱你。”林心沂吻了熟睡的她，在他失去光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给她幸福的机会。他的泪水滴在了她的脸上，这是他的眼泪。他怕吵醒她，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他不知道有多少眼泪滴在了她的脸上，直到她的脸上没有一滴泪水，他才摸索着帮她盖好棉被，自己则在房间另一边的沙发上躺下。
　　他忘记了她要照顾他，所以她不管晚上还是白天睡觉，都不是睡得很熟，只要一点声响，她就会醒。在他碰到她的后背时，她就醒了。她看着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在她看着他的眼睛时，毫无预警地撞到了头。她自然地叫出来，可是又怕他知道自己醒着，所以她继续装睡。幸好他没有怀疑。
　　在他摸着自己的脸时，她闭上了眼睛。当他低头吻她时，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空洞的眼睛，只有自己的眼睛映在他的眼里。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他流泪了，这是他出事后，第一次流泪。虽然他很坚强，可是也只有在人前，在人后，他只是一个感到无助的普通人。他擦着自己的眼泪，可他不知道其中也含有她的眼泪。
　　每次看到他失神的样子，他不知道她有多难过。可是她告戒自己要保持笑容，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能够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情绪，所以她时刻都保持着欢快的语气。也只有在今夜，她能够流泪了。
　　第二天早上，水冰月很迟才醒，这是她这些天来最懒的一个早晨。
　　“我怎么睡在床上了？”她醒来的时候，林心沂已经坐在床边等着她了。
　　“昨天你睡着了，所以我把你放到了床上，我睡在沙发上。”
　　“难道我还怕你把我吃了吗？你洗脸刷牙了吗？”
　　“我对房间还是挺熟悉的，所以以后这种简单的事我可以自己做的。”
　　“怎么了，你回到家就不用我照顾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开个玩笑，不要那么当真嘛。我回房间换件衣服，然后再陪你去吃早饭。你在房间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回到房间的水冰月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若冰打来的。看来他已经知道心沂的情况了，他要答案的时间已经到了。
　　对不起了，若冰。水冰月拨通了他的手机，跟他约定了时间、地点。
　　上次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过周围的风景。这栋别墅在树林的深处，难怪在别墅门口阴森森的。若冰给了我这里的钥匙，让我随时可以来这里。它太豪华了，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却有它独特的特色。它隐藏在这里，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如果有可能，若冰也想把我藏在这里吧。
　　他真的太了解我了，这里的摆设，布置我都很喜欢。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住在这里了。在三楼的窗户上，她看见他到了，应该马上就可以到楼上了。
　　“你决定了吗？”
　　“若冰，谢谢你为我造了这么漂亮的房子，这里的一切我都好喜欢。喷泉，天使塑像，水晶天使和这么多的珠帘都让我好喜欢。还有书房里的壁画，客厅顶上的水晶大吊灯以及古典式的西方壁炉。如果冬天在这里过冬，一定会很温暖的。”她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为了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他看出来。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要说的话会让我很失望。”
　　“若冰，对不起。”她靠在他的胸前，双手环着他的腰，她害怕他看她的眼神。
　　“又是对不起，你还要说多少句对不起，以为这么轻巧的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吗？”
　　“我不知道。”他在颤抖，是因为生我的气吗？但我不想让他生气。
　　“放开我。”冷若冰双手扣住她的肩，想把她拉离自己。
　　“我不要。”水冰月紧紧地搂着他，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她。
　　“你以为我每次都会吃你这一套吗？”
　　“我知道你真的生气了，可是在他没有复明之前，我真的不能离开他。”
　　“那如果他一辈子都好不了，那你是不是就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是。”
　　“你说‘是’？你竟然说‘是’？那你又把我置于何地？”冷若冰一把推开了她，看着她倒在地上。“说啊，为什么不说话了？”
　　“若冰，你不要这样。”水冰月虽然被推到倒在地，但是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根本不会有多少痛，但是她的心好痛，若冰从来没有推过她。
　　“那你教我该怎么样，难道还要我祝福你们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若冰祝福他们，她没有那么残忍，也没有狠心。
　　“那你要我怎么做？他就会用这种方法来抓住你，我可以请最好的医生和看护，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呢？”他一把抓起她，让她跟他面对面地谈话。
　　“若冰，他也是受害者，你不要把对我的怨恨加到他的身上，他现在已经够可怜了。”
　　“我明明已经拥有了幸福，现在都被他夺走了，我比他更可怜，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你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跟他比较呢？我知道你很伤心，也很气我，但是请你不要再跟自己斗气了，没有我，你的生活还是会很好的。”
　　“他除了看不见，他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他家里还会养不起他吗？”
　　“这不一样的，他看不见已经让他差点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好不容易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不能再受到打击了。”
　　“那你就认为我能够受到打击？那你就不怕我失去活下去的自信？你就对我这么残忍吗？“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可是你明知道会伤害我，你还是决定那样做了，不是吗？”
　　“大哥哥，我真的累了，好累，好累。让你受到伤害，我的心也好痛好痛。你可不可以再迁就我，包容我一次？”水冰月双手攀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前，虽然他们现在靠得这么近，可是他们的心已经开始远离了。
　　“那你知道我包容你的后果吗？我会彻底地失去你，你也是一样。”他抱紧她，如果他不想伤害她，他就该放开她，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