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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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降至的言叶，静谧到几乎溶于空气中。
不存在的灵魂飘啊飘，一转身，悲语凝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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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被精细打磨过的石碑前，有个人静静蹲着。
“………多纪。”
总是从那个人口中叫出的名字。
现在，那是我的名字。
可事实上，那是她的名字。
周助常常伸手触摸这块石碑，然后轻轻吐出一句“好冷”。
他的瞳孔泛着哀伤。
感觉不到冰冷。
不论用手触摸多少次，都感觉不到。
触摸无机质的物体的，是我无机质的手。
在这面埋着的人，是我的………………
沙沙………………
又出现了，嘈杂的机械音。
“…………周…………助……………要、来……约好……了………………”
为什么那双手无法够到呢。
明明就在眼前，如此之近的周助的脸…………
周助………………
不要摆出那样的表情…………
没事的。
我没事的…………
“不要…………摆出…………那样的表情………………”
声音无意识地从口中发出。
这一刻，在我身体里出现的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难道说是………………
咔咔………………
一阵强风吹来，不知是谁的气息飘到了身后。
“谁？”
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转身。
“我也想问…………你是谁？”
在枯枝残叶摇摆的风中，未消失的人声传到耳边。
怀疑的视线，直直地投向多纪。
“………………”
这个人，也和之前来访的那个人一样，是周助的朋友吧。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石碑。
“你，是周助认识的人吗？”
“…………周助？…………你是说不二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
感觉不到危险。
只是像在确认什么一般，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家里面，也有一个人在…………你也是来探访的吗？”
“啊啊，你是说手冢吧…………嗯，我们都是从前的队友。”
他卸下警惕，浮现出一丝相对放松的表情。
“你知道你刚才蹲着的地方，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睡在那里吗？”
“………………”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和多纪很熟悉。”
………………他所说的多纪，恐怕并不是我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正当想要回答之际，激烈的噪音又占据了脑海。
“……！！”
“………………喂，你怎么了？”
巨大的噪音取代了他的声音。
一阵悲鸣的足音传来…………然后周助的声音出现了。
“多纪…………！！”
画面和视线都开始摇晃。
所有的影像都像是镜子另一端的景色，映照在我的眼前。
啊………………
我…………似乎就要死了……………………
不是自己的自己，发出了那样的感想。
所有的感觉都在渐行渐远。
必须要说出来…………
只有这一句话，必须要告诉他才行…………
如此强烈地祈祷着…………
“周…………助………………”
“多纪！！”
那个声音被机械声打断了。
“…………啊…………”
“多纪？没事吧？”
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助已经站在身旁了。
“嗯…………没事…………只是经常出现的那个…………杂音…………”
“………………”
一瞬间，周助露出了困惑不已的神情。
但他迅速又以微笑取代了那个表情。
“我很担心你呀。”
“对不…………起…………”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脸。
“话说回来…………”
周助转过身去。
“你也来了啊，大石。”
“不二。”
被称作大石的人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下。
“大…………石……………？”
复述了一遍这个新出现的名字。
周助耐心地解释起来：“啊，刚才在屋子里的那个是手冢。这位是大石，他们都是我以前的……好朋友。”
略为犹豫了一下后，他这样说道。
其实，你应该是认识这两个人的。
但是现在的你…………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明明直接来家里敲门就好了。”
周助对名叫大石的人说道。
“手冢不是已经去了吗？”
仿佛是在说，手冢去了就已经足够了似的。
“我比较在意的，是这边。”
他用手指了一下多纪的石碑。
这一指，他的眼神又多了一分质疑。
“我不明白。不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大石的质问，周助只是微微笑了下。
“刚才，手冢也这么问我了。”
“是吗，但是他想听的答案和我想听的答案，大概不太一样。”
“…………你想听的是什么呢？”
以绝无半分动摇的视线凝视着对方的周助。
“你心里很清楚我想听的是什么吧。”
不知何时，风吹停止了。
在安静的氛围间，只有一个声音响起。
“不二。你难道不怕死吗？”
周助全无犹豫地回答了他。
“不怕。对我来说，没有她在的世界要比死来得可怕得多。”
“………………”
听到回答的大石沉默半晌，随后又开口。
“那多纪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哎……？”
周助的表情一下僵硬了，但大石仍然在继续。
“难道说她就不怕了吗…………把你一个人丢下死去这件事。”
“！！”
哀沉的视线刺向了周助。
把我一个人丢下……死去…………？
“我所知道的多纪，是个比起自己来会优先考虑他人的家伙。虽然是容易吃亏的性格，但那就是多纪。”
“………………”
是啊，就是那样的。
多纪无论何时，都会把我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上。
忙到没办法见面的时候，也会说着“没关系”，然后轻轻靠在我的背上。
明明再任性些也没有关系，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多纪只是轻声笑了。
“能呆在周助身边就很满足了。……不对，就算不在周助身边，只要周助还记得我，想起我，那也足够了。”
那个笑容，一路都在支撑着我。
就像柔和的春风般，一直一直温暖着我的心。
“但是…………”
那一天。
多纪颤抖着向我伸出手，用沙哑细弱的嗓音，对我说了她最初、也是最后的愿望。
“我们……已经约好了…………”
“约好了？”
“只要多纪呼唤我，我就会过去…………”
“…………”
大石不发一言地看着周助。
或许那种任谁游说都无法改变的信念和意志，已经传达到了大石心中。
如果这是连手冢都无法改变的事，那么自己也理所当然不能改变。
周助所说的“约定”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
但是，还有一件事是周助没有注意到的。
只有这件事，他必须清清楚楚地弄明白才行。
“我不会阻止你的，不二。只不过…………”
话说到一半的大石望着周助。
“被独自丢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和绝望，想必你比谁都清楚。那么深知孤独绝望的你，也要在她身上重复这种行为，令她饱尝和你同样的滋味吗？”
在那浸透悲哀的瞳孔中，是像水一样清澈的东西。
那双眼睛看着多纪，映出了多纪的面庞。
“………………”
一个人…………被丢下…………？
再次刮起的风在三个人中间游走着。
多纪看着大石眼中的自己，那是为了实现周助的愿望而被创造出来的，同他心爱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
周助的痛苦，来此造访的这些人的痛苦，我都无法理解。
即便如此，在那些画面和声音交替上演时的感觉，我仍记得非常清楚。
“别和我说你从没想过这回事。”
“大石………………”
…………对，他是知道的。
只要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多纪就会被一个人留在这里。
成为没有主人的，被丢弃的傀儡…………
“把她做成和多纪相同的摸样，给她取多纪的名字…………接着你却自己一个人消失！”
大石突然上前揪住了周助的衣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好痛苦，痛苦到胸口快要裂开一般。
理解什么的，根本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不二的悲痛到底深到了什么程度，谁都不会知道。
也没有必要知道。
不能够容许的其实只有一件事——
“你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就能平息所有的一切了吗！”
多纪看着大石和周助，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真正想说的话，他真正想做的事。
所以她开口了。
“大石先生，没关系的。”
“…………”
“多纪……？”
望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大石，多纪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为了实现周助的愿望而存在的。因为只是这样的存在，所以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
无言地望着眼前的女孩。
那是和记忆中熟悉的身影别无二致的人形。
在她看似无感情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温厚而安稳的力量。
她不是人类吗？
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就能原谅这种事吗？
可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明明是和人类如此相似的存在。
“谢谢你，大石先生。我已经把你的名字记入芯片了。”
把“我”当做我来看待，真的很感谢。
不是当做多纪的替身，而是把我当成了我。
以及，让我看见了未来。
如果我拥有人类的心，也许这一刻我已经流泪了也说不定。
本该不存在的灵魂，因为有了人类这份温柔的对待，而溢满了感激之情。
“…………你们真的很像，不仅仅是脸，或是动作…………”
大石放松衣领，离开了周助。
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希望来到这里。
从一开始就不曾试图去改变什么。
然而望着自己的双手，大石却感到一阵无力。
直到这一刻才觉得…………无能为力吗。
“抱歉啊，不二。”
如此说着的大石，像刚来到这里时一样，露出了雨过天晴的笑容。
他看着多纪。
“你也是…………”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不二也好多纪也好，只是想把他们此刻的身影记在心里。
“…………永别了…………”
安静到不可思议的话语传入耳中。
大石就这么背过身去，离开了这里。
“………………”
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周助用冷冰冰的手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
只需要这一点点力量，就足以传达那份未曾改变的决意。
【活下去】
靠在他背后的多纪，于心中默念的声音…………
这一刻，再也无法让他知晓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