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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魇之巴黎回忆 ...

  •   林绛笑着坐到床上俯身,点点就迷糊着半睁眼像是树袋熊似的搂着她的脖子趴到她身上:“妈妈你是不是又加班了?我都回家五天了,你一天都没陪过点点。”

      孩子一直在寄宿制幼儿园,平时两周回家一次,一直到放寒假才呆在家里,一日不见,这样的娇声软语,林绛终于禁不住心下微微一酸,柔声说:“妈妈马上要放年假了,放了年假天天在家里陪点点。”
      点点奶声奶气说:“妈妈过年我们回外婆家吗?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和爸爸妈妈回爷爷奶奶家,妈妈为什么我们每次过节日都只有我们两个在家里?”

      林绛安慰孩子:“等点点长大一点,长得乖乖的,会讨外婆外公欢喜,妈妈就带点点回去看外婆外公。”

      点点在她怀里扭来扭去还要问问题,林绛已经说:“点点快睡觉,不乖过年妈妈不带你去墨尔本了。”

      重新哄孩子睡着手机就响了,是景昀打来的,问:“到家了吗?”

      林绛说:“到了。”

      景昀在那头顿了许久,才问:“你没事吧?”

      林绛没反应过来:“什么?”

      景昀这才说:“我总觉得你今晚怪怪的,饭桌上的时候我握着你的手都发现你的手在微微抖,你怎么了?”

      林绛说:“啊?是吗?我没发现啊,我还真不知道我的手在抖,我没有事,不就去了款款的婚礼,能有什么事?”

      景昀说:“也是,能有什么事。”说着又道:“我们刚回到酒店呢,才说起你,款款在杨承邺面前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说等过年,大家一起出去玩一趟,看来她结了婚当了全职太太还真把兴趣从研究人体DNA与病变改成了给人做媒了,非要撮合你们不可。”

      林绛笑着说:“我态度这么明确——何况那一位杨先生也兴致缺缺,大家都看得出来。”

      景昀说:“谁叫只有你到现在还没一个男朋友,作为闺蜜,她能不急?”

      林绛点点头:“好了,我会跟她说的,我实在没这个意思,何况是真的配不上这位杨先生。”

      景昀嗤的一笑,又想起来说:“徐浩扬他们送你回去的?倒没想到徐浩扬和他老婆也回上海,刚刚才听款款他们说起,说徐浩扬毕业后没回他家企,倒是赤手空拳打天下,自己做电子商务,公司总部在华盛顿,现在扩展亚欧版图,所以总部要移到上海了,前段时间忙了一两年,这段时间才定下来,估计以后是要着重在国内的业务。这么几年下来,公司市值很挺可观的。”说着仿佛感慨:“以前倒还没看出来,咱们那一届比他考得好的多得是,总觉得他是没抱负没能力的企业二代,倒真没看出还有这魄力。”

      他们那一届不是没出色的人,在那个分数线高得吓人的省份,他们一个班,考上清华北大的十多个,包揽了全省理科三甲,那三位男生在清华都是姣姣。而徐浩扬成绩并不好,在那个多的是学霸的班级,也并不算认真,虽然高考成绩也算不错,但却是在成绩一方面不令人瞩目。,=后来高考完去了英国学电脑工程,也是兴趣使然。
      总让人觉得是企业二代的老路子,学完回家帮忙,继承父辈事业,不务正业的混混日子,稍稍有点想法的,或许还能将长辈事业扩大。却没有想到徐浩扬原来并没回家里企业,而是白手起家。

      林绛挂了电话到底是睡了一会儿,睡得很不好,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零碎的镜头,拼凑不起来,只是依稀还是在巴黎,她在巴黎过了四年,大三去的,读完研就回来了。
      四年其实并不长,却也不短,以至于到现在好多回忆还是在那里,梦里凡尔赛的长廊,教堂里头的烛火,街边的手风琴艺人,古老的地铁站,还有那一次,自己一个人登上铁塔,在暮色苍茫里远眺整个塞纳河。
      那个热闹却又岑静的城市,她生活了四年,却发现还总是迷路,她一开始不敢一个人在巴黎的六点之后在街上行走,后来就敢了,不害怕了,通常在从学校走到塞纳河然后再走回来。
      那个城市总是在下雨,每个月大约有十天在雨中度过,雨季的漫长,阴天的一片灰蒙蒙,望出去连绵的陌生而古老的建筑,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然后恐惧,然后恐惧的自然而然就迷路,就像那个美国人类学家所说的,这是一种属于社会文化和生活方式隔阂的心理疾病——‘文化休克’,就像刹那死亡,却又奇异般的苏醒。

      留学的日子总是很漫长而忙碌的,繁多的GSTI课程,超强度地记忆,外交礼仪训练,尤其是古文翻译,模拟大型国际会议同传,不停重复训练语言反应,准确用词,口音纠正。
      学语言的课堂,那是漫天遍地的著作文学与词汇解析,不停地听不停的说不停地写,每天重复多种不同的语言,英语,法语,德语,听一段录音马上默写,当场翻译记分。教授又飞快的语速,永远做不完的作业,写不完的 report。

      他们学校没有中国留学生,又或许只是这一届没有,但是法国的华人留学生不少。总会有遇上,大使馆的晚会或者其他华人活动。华人留学生也有自己的帮派,大陆的一派,香港的一派,台湾或者其他一派。分差很大,有不可猜测的身份的,有富裕二代的身份,或者像她一样,平常,但是不用拮据用钱,不用为了学费打工。虽然巴黎留学的学费少,但是有些高商的学费却贵的吓人,还有生活费也很高,有不少留学生奔波于自己的生活费,盯着银行里每日欧元对人民币的汇率,到了便利店关门的时候去拿免费食物。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但是她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后来到第四年的时候渐渐习惯这种生活方式,她开始喝酒,仿佛在喝酒的时候有短暂的忘却,有些微醉的时候也不怕晚上上街了。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个亚洲人的背影,有点像中国人,颍长清瘦,侧脸轮廓弧度熟悉清俊,她竟然会恍惚就跟上去,一路跟去,再跟去,然后她迷路,他就不见了,然后心下一阵绞痛,辗转惊恸难渡,然后她悚然惊醒了。

      醒了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凉了,中国的故乡的煦暖的阳光从落地窗下照进来,在地板上楼下一个圈儿,再一个圈儿,而点点正睡在她边上,孩子眉眼安宁,软软的像开司米,她一颗心终于渐渐暖起来再暖起来,只觉得万千万事,什么都不用说了,什么都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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