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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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闹市，人来人往，却没一个人在我的面前停下脚步。记忆里的闹市，总是有个扛着上面插满红色珠子的木头，会有大人带着小孩为他们取下最大的一串。小孩手里的红色珠子是童年里最闪耀的颜色，却无法在掌心里握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吴墉
“小坏，陈小晨，小牛！真是的年轻人怎么能那么慢吞吞呢！”人潮中一身破烂的吴墉向不远处的三人招手。
岂不知这样一做原本就慢的三人速度放得更慢了。
“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依旧是墨莲色亮绸缎衣裳的暴发户今天更加骚包，把他平日里不舍得用的宝扇和玉簪子都用上了，连用来抹汗的手帕都亮灿灿的，无愧于暴发户这个称谓。
“这样子不好吧。”站在中间的白袍书生眼见原本矮小在人群里显得更加矮小的吴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忍，加快脚步走向他。
“我也不想走在你旁边啦小坏~”嫌弃地看向穿金戴银只差在脑门上写上“暴发户”三个字的童年玩伴，陈亦晨走快两步趴在牛有才的后面。
“可恶！陈亦晨你给老子站住！混蛋！”
“今天可是难得的集市，小爷一定要吃个够！”
“你那天不是吃在下的饭吃个够的白痴！”
“噢啦，脾气大的暴发户就是自私又吝啬……”
“啪——点菜最多的就是你！”
人潮中嘻嘻闹闹的四人边走边吃，时不时发出两声怒哄。
总体来说今晚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咦，是冰糖葫芦！”人群里面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尤为显眼，吴墉欣喜地跑过去。
“有没有觉得身边好像突然安静了不少？”买了一份绿豆糕的陈亦晨回过头没有看见那个总是安静下来的问题儿童，奇怪地看向旁边的牛有才。
“小生记得无敌兄好像是想买些什么东西？”托着下巴沉思一会，书生指着一个方向：“小生记得好像往这边跑过去了。”
“真是个小孩子，跑来跑去也不汇报一下。”
“是这边吗？”
一路越走越远，越走越清净。
“嗯……咦！好像弄错了。”
“小牛，东边是那边？”
“太阳升起的地方即为东方，小生看看，这边。”
“走吧陈亦晨，让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书生带路是在下的错……”
“难得你承认错误。”
“啪——”
“真是不好意思……啊？晨晨你还活着吗？”
阿勒，人呢？
等吴墉买完东西回来，只见刚才还在一起的同伴貌似/好像/大概/应该被人潮冲散了。
“怎么说也要等小爷回来嘛，一群没良心的家伙。”嘴里嘟哝着，丐帮弟子外号“通天无敌（厚脸皮）小霸王”吴墉挤出人群，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下。
“冰糖葫芦啊……”
端详着手中漂亮的艳红色，明明是很吵闹的街市，吴墉的思绪却不自觉地回到很久以前。
“小鬼，你想吃这个？”
留着口水蹲在路边的小吴墉被旁边突然出现的老家伙吓到了，天，那长满皱纹的古铜色脸蛋和像老树枝一样苍老的双手，莫不是前几日那老乞丐说的专门拐带小孩子的黑山老妖？
可是细瞧之下，他身上的衣裳也和自己一样，打满了布丁。
“要你管！”弄清楚这家伙也是一个老乞丐之后，小吴墉对他的恐惧全无。
“小小孩儿怎么这么大脾气。大爷今天做个好心，请你吃一串。”低笑两声，老乞丐用枯皮一样的手拉住小吴墉，来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前。
“去去去！”用袖口捂住鼻子，仿佛能闻到乞丐身上的酸臭味的小贩后退两步：“哪里来的大小乞丐。”
“小伙子，大爷是来买东西的，你这葫芦一串咋卖？”
“真是晦气，一串三文，再便宜没有了。”小贩从最下边拿出串最小的递给老乞丐。
“哎，小伙子，你做人不厚道，同样卖三文的葫芦怎么到了咱们乞丐手里就成最小的了。”老乞丐搁下钱却不接小贩手里的那串，看着瘦弱的他实际上比葫芦串要高，绕了一圈摘了串最大的递给小吴墉。
“现在做生意的小伙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老乞丐坐在树下，此时正是日头最暖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留下一地斑驳。
小吴墉手里拿着冰糖葫芦直流口水，可是没老乞丐的允许他都不敢先吃，就怕比他大上不少的老乞丐打他。
“咋不吃啊？你不吃大爷就独吞了啊。”说罢老乞丐作势去拿冰糖葫芦，小吴墉被惊地一下子咬下两颗放在嘴里。
“哈哈，你这样就不怕噎着？”老乞丐嘲笑道，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
“尼不车吗？”艰难地消化嘴里的颗粒，小吴墉不舍得把还剩三颗的糖葫芦递过去。
“吃，大爷的糖葫芦当然要吃！”一手拿过糖葫芦，大嘴一咬，两颗糖葫芦消失在嘴里。
“你为什么请我吃？”小吴墉看着只剩下一颗红色珠子的木棍，后知后觉地问道。
“大爷可是丐帮长老！照顾照顾帮里的小鬼是应该的。”老乞丐双手枕在头上躺下，看着蓝色的天空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大爷武功很高的，其他人都打不过老子！”
“当丐帮长老很好吗？”小吴墉不舍地放下快到嘴的糖葫芦，从怀里掏出捡来的油纸，将糖葫芦扯下来包好放在怀里，然后学着老乞丐的样子躺下。
“长老当然好啦，不用出来干活就有人孝敬，当然还有威严，你们就都得听大爷的。”老乞丐拿过旁边的树叶，用它遮住小吴墉的眼睛。
“干嘛啊？”小吴墉皱着眉想拿下来，却被老乞丐阻止。
“别弄下来，听故事当然要认真点。”
小吴墉乖乖地躺好，透着绿叶连光看上去都是绿色的。
“别看大爷穿得破烂，但是做长老的当然要是表率，丐帮怎么能穿好衣服呢？当然，做长老最重要的就是武功够好，大爷打架就没输过！”
“武功好就能吃冰糖葫芦吗？”
“当然，只要当上丐帮长老多少冰糖葫芦都能吃。”
“那还真是……期待呢。”
“小鬼？”老乞丐拿开遮住眼睛的树叶，脏兮兮的小鬼睡得口水都流出了。
“噗——真是个小鬼。”
现在想来那天真是个好天气呢，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吴墉轻轻咬下一颗，表面那层饴糖随着略酸的山楂吞下肚子。
总觉得好像没那么好吃了。
一旦安静下来总是会想起一些不大好的回忆。
“碰——”
“碰碰——”
“那边是怎么回事啊？”
“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嗨兄台有所不知，那是县衙门里的官差在教训一个老乞丐呢，好家伙，脏蹄子伸到贵人口袋里了。”
“这么个打法还活得成吗真是。”
小吴墉刚开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回到破庙了听到年长一点的乞丐们在闲聊。
“那胡老张今个儿是不是撞邪了，去偷那碰不得的人物。”
“谁晓得咋回事，整天神经兮兮地说自己是什么丐帮长老，吹牛都吹上天去了。”
“可不是，就他那水准都做长老，老子可不是帮主了么……”
“去去去，瞎嚷嚷，一边去。”
“那老家伙可是死了？”
“能不死吗？都被扔到乱葬岗那边了。”
“那不死都不成了嘿嘿……”
乱葬岗是什么地方小吴墉也知道，那里是专门放死人的地方，附近经常有那些又大又凶的会吃人的动物出现。以前实在没银子又没衣服穿的时候，老乞丐就会带着自己去那里搜刮死人的衣服。
“呜——”
远处传来狼叫声。
“不怕，小爷是大英雄！小爷才不怕！”
走在小路上，快要下山的太阳把树叶照得通红，小吴墉的小身影被拖得老长。
其实有偷偷透过树叶打量老乞丐的，那条破烂的裤子遮不住的地方上遍布青紫色的疤痕，拉过他的双手在微微颤动。
爱说谎的大骗子！
可是怀里的冰糖葫芦是那么的甜，就当是交换好了。
“喂！小乞丐！你坐在那里干嘛？”一巴掌盖到头上，吴墉抬起头，面前出现一张左怀仁的晚娘脸。
“咿呀？有冰糖葫芦。”陈亦晨眼明手快一把抢过冰糖葫芦，快速地咬下最外面的一颗。
“啊——我的冰糖葫芦！陈小晨——”吴墉跳下台阶围在陈亦晨身边跳来跳去就是够不到。
“晨晨，这是无敌的，快点还给他吧？”嘴巴里被塞进一颗冰糖葫芦，原本是局外人的牛有才迅速成为同谋。
“对不起无敌……”无地自容的牛有才退到角落蹲下画圈圈。
“小爷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拍了拍失落的牛有才，吴墉用愤怒的眼神射向不知悔改地某人：“啊——小坏！你在干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在下在吃冰糖葫芦啊。”
“为什么你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令小爷生气的话来？”
“在下只是受陈亦晨所邀，吃的是他手里的东西。”
“他手里的是从小爷这里抢过来的！”
“乖孩子来，叔叔喂你……”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
“请不要这样说，小牛不是这样的人。”
“小爷说的就是你们两个！”
“真是的，来来，还剩一颗……咦？怎么没有了，仁，是你偷吃了吗？”
“怎么可能！”
“那个，刚才是啊逼啦。”
“死牛逼，居然在这个时候刷新你的存在感！”
用油纸包着的那颗冰糖葫芦最终没落到嘴边，是不能吃了吗？是糖融化了吗？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到最后不过是把糖还给那个人而已。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小爷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