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十二章 谁是凶手 ...
-
凯罗尔呆呆站在门口，细细密密的凉意从脚底爬上来，窜到头顶，大脑瞬间被冻结。
曼菲士寝宫半掩的大门如此精美，张开的阿蒙神之翼像王者张开的怀抱，没有任何女人有毅力拒绝。这虚开的门缝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凯罗尔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阳光依然如此明媚，蔚蓝的尼罗河依旧如昨日的姿态，凯罗尔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
米达文吃惊地望着已经转身折回的凯罗尔：“为什么要走？”
凯罗尔没有回头，只是往前走，而且越走越快。
米达文一路小跑追上来：“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曼菲士也许刚刚正抱着宫女在……那个！你……你不想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走得太快了，凯罗尔的心口隐隐作痛：“知道了能怎么样？不知道，一切还能维持现状不是吗？”
“维持现状？！你不生气吗？”
凯罗尔不吱声。
“我们去把那胆大的小宫女给剁了！”米达文的声音听上去很生气。
“没必要。”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逆来顺受了？”
凯罗尔的声音平静如死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会分开的，曼菲士为我付出太多了，这都是我欠他的。”想起他为她四处征战，想起自己的背叛，想起他在地狱为她交换的灵魂，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米达文愣在原地，看着凯罗尔的背影远去，她注意到凯罗尔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死灰色的，甚至是绝望的，像被陷在沼泽里奄奄一息的鸟儿。
……
法老的寝宫内……
曼菲士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短剑：“凯罗尔是不是来了？”
“回禀陛下，是的。但王妃殿下刚刚看到……看到出门的宫女后，就转身离开了。”仆人回答道。
曼菲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她生气了吗？”
“没有。”
“她哭了吗？”
“……回陛下，没有。”
曼菲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猛地一下把手边的花瓶拍倒在地，瓦片碎了一地。
……
比泰多
自从比泰多与巴比伦顺利移交了3000岛屿的主权，伊兹密便不再日日笙歌，他每日只出现在三个地方神殿，会议厅，寝宫，每日繁忙于政务和宗教祭祀。忙于政务并不奇怪，过去勤政英明的伊兹密一直都这样，但整日出没伊修达尔女神的神殿，总是叫人费解，频率高得要赶上神殿祭司了。有人解读是，王子受了情伤，需要宗教来麻痹自己的伤痛。
书房内，艾斯里鞠了一躬，对着书桌前批改奏疏的伊兹密说：“殿下，巴比伦的军队已近驻扎到爱琴海的主要岛屿了。”
伊兹密头也没抬：“米诺亚现在是什么反应？”
“王太后气炸了，说比泰多和巴比伦恃强凌弱，拿他国利益做交换，现在正集结军队，准备夺回3000岛屿。”
伊兹密依然专心在石板上批注：“嗯，很好。”
艾斯里斟酌了一下又说：“殿下……还有一件事比较棘手。”
“什么事？”
“您有空还是到秀院走走吧，选妃的佳丽们现在怨声载道。还有各国前来选妃的公主们，已招使臣前来交涉选妃的事宜，殿下眼下得尽快列出一个后宫名单，否则我们不好处理啊，搞不好还会得罪一心想与我比泰多联盟的他国。”
伊兹密专心刻着字：“我说艾斯里，当初这件事是交给你和大祭司处理的，我让你在国内意思意思征集一下，你倒好，给我搞来这么多国的公主，引发外交危机，现在你自己想办法处理。”
“殿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以殿下的风姿和名声，我国一贴出甄选王子妃的公告，各国求婚的使者就踏破了大祭司的门槛，臣下如果拒绝岂不招人怀疑，拉格修王又怎会相信王子殿下已经堕落，毫无怀疑地接受王子的‘好意’？为了大局臣只好全部接下了。”
伊兹密静静望着艾斯里一会，说：“你说现在怎么办？”
“殿下……不如假戏真做，全纳入后宫吧，外交上我们需要周边各国的支持……”
伊兹密刚要打断他，情报队长紧急来报。
“报——！”
“又是什么事？”
“启禀殿下！米达文公主找到了！”
伊兹密连忙起身：“她在哪？”
“在埃及，被曼菲士作为人质软禁了”
“什么？！”伊兹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路卡在做什么？！为什么路卡没有给我来报？！”
“回殿下，路卡因为帮助公主逃跑，被曼菲士发现，现在也一并被囚禁起来了，不便给殿下传递消息。”
伊兹密想起米坦尼国王前来联姻当日，米达文当着米坦尼国王的面说出非曼菲士不嫁的誓言，伊兹密一怒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她便赌气离宫出走，本以为她跑不了多远，没想到竟去了埃及？！想到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伊兹密将书桌上的泥板全部横扫到地上：
“简直太儿戏了！她有没有当自己是一国公主？！”
他来回跺了两步，指着情报队长说：“让她在埃及自生自灭！这事我不会管！”
艾斯里和情报兵吓得大气不敢出，接下来的寂静更让人心慌。
伊兹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乏力，即便他再三阻止，企图通过联姻来让心爱的妹妹忘记曼菲士，但米达文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驱使去了埃及。他想起尤蜜儿合体后，他徒生的另一个空间的记忆，顿时脊梁发冷，米达文会在埃及被烧死？！
不，情况也许没他想的那么遭，也许复活的凯罗尔已经改变了历史。
她真的改变了历史吗？伊兹密心神不宁。
“马上加派人手到埃及，暗中保护米达文公主，找时机把公主营救回来。”伊兹密说。
……
……
……
凯罗尔手捧着属于自己的咒语版站在神殿里，问尼赛姆大祭司：“你说我改变历史了吗？”
尼赛姆一边焚香一边说：“殿下觉得呢？”
“我觉得改变了。”
“这要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了。从我的角度看，没有改变。”
“哪里没变？一切都变了。”
“你想想埃及和比泰多的关系改变了吗？战争照样发生了，该死去的人还是死去了。”
“不，您这样说不对，虽然埃及和比泰多的关系还是那么僵，但我和曼菲士，和伊兹密的命运改变了，不是吗？伊兹密的伤好了，曼菲士不用早逝了，我还救下了米达文。”凯罗尔显得有些不服气。
尼赛姆沉默了，久久才叹了口气；“我活了多少年？3000年啊！眼看着曼菲士和你相继死去，看着埃及王朝灭亡，3000年来镇守着王墓，直到你复活，从美国将你回来。这人间世事见得多了，好多事看着好像改变了，但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地，每个人都是被预定好轨道的星辰，你问问星星，它们能改变自己的轨道吗？”
“怎么不能，被外力撞击就可以，我就是那外力。”
“好吧，即便你是改变别人命运的外力，但谁又是改变你命运的外力呢？这命运的事啊，错综复杂，很难说得清，是你改变了别人，还是别人改变了你，都不得而知呢。也许你回来也是在命运预定之中的。”
凯罗尔不耐烦了：“哎呀，你都把我绕晕了。我就是来问问你，曼菲士现在的命运改变了没有？你快帮我算算，他之后还会早死吗？”
尼赛姆把手中的焚香高高举过头顶，作完一些列仪式后才慢悠悠地说：“被杀者的命运无法改变，除非杀死他的人率先死去。”
凯罗尔呆着原地：“你是说，曼菲士的命运没有改变？”
“也不一定，那得看杀死曼菲士的凶手死了没有。”
“是涅瓦曼！杀死曼菲士的凶手是涅瓦曼！”凯罗尔激动起来，“他死了吗？”
尼赛姆平静地说：“王已经将他杀了。”
凯罗尔松了口气。
可尼塞姆却问：“你凭什么觉得涅瓦曼是杀死王的凶手？”
“我还存着上个时空的记忆，他是曼菲士死后的最大既得利益者，他为了继承法老之位还无耻地向我逼婚！”说到这里她还有些气愤，“就凭这两点他就是凶手。”
“按王妃的判定标准，那么我要告诉殿下，王死后，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是涅瓦曼，您就此断定涅瓦曼就是杀死曼菲士的罪魁祸首，有点言之过早。”
“那谁才是曼菲士死后的最大获利者？”
“您好好回想另一个空间的历史。”尼赛姆不紧不慢地拿出了另一块咒语版，上面刻着曼菲士的名字，“曼菲士死后，您自杀了，对不对？”
咒语版是死人专用的，而埃及王族的咒语版具有镇守亡灵不受搅扰和吸取宇宙微波辐射的功用，一旦吸足能量，打碎后被封印的木乃伊就能复活，这就是为什么尼赛姆要等待3000年才打碎凯罗尔的咒语版。
咒语版还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凯罗尔记得这块咒语版，是她亲自放进曼菲士的墓中的，期待着咒语版能有朝一日发挥它的功用，让曼菲士复活。然而，她在二十一世纪多次尝试后，曼菲士的木乃伊并没有复活，所以她才穿了回来试图改变一切。
“是的，我记得，我不能忍耐没有曼菲士的日子，所以自杀了，这是个无比愚蠢的决定，自杀者的灵魂是不能复活的，是曼菲士用自己的灵魂换给了我复活的机会，是他……”凯罗尔说到伤心处，懊恼地捂住眼睛。
尼赛姆安慰她：“好了，都过去了，您现在复活了，我们回来了，不是吗？我们正在努力改变这一切，不是吗？”
“是的，必须要改变。”凯罗尔重新振作起来，“您刚才说谁才是杀死曼菲士的真正凶手？难道不是涅瓦曼吗？夺取法老之位的人是涅瓦曼啊！”
尼赛姆回忆道：“您死后，比泰多第一时间攻了进来，涅瓦曼哪是伊兹密的对手，没有了曼菲士王，比泰多吞并埃及易如反掌。涅瓦曼被伊兹密杀死后，比泰多占领了埃及。不过奇怪的是伊兹密在夺取埃及不久后消失了，把埃及献给了他的父亲。”
凯罗尔努力整理着思绪，脑子很乱：“对，历史记载是这样没错，但这能说明什么？”
尼赛姆沉默了一会才说：“殿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谁才是涅瓦曼造反背后的真正支持者。仅凭涅瓦曼的人脉，才能，资源，财力，物力，号召力，他不过是一个庶出的王子，有什么能力与曼菲士王相抗衡？历史很清楚地表明了，曼菲士死后，比泰多夺取了埃及。涅瓦曼不过是比泰多瓦解埃及的一颗棋罢了。”
她知道就是在现在的时空，涅瓦曼背后的支持者也是伊兹密，她清楚地知道，她还参与了其中。凯罗尔的脚一阵阵发软。
“不会的，伊兹密不会的，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埃及与比泰多还是敌国关系不是吗？况且在伊兹密看来，曼菲士王抢了他心爱的王妃，他视王为死敌，势必会报仇雪恨。”
“不，不会的……”
“伊兹密这个人城府很深，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这个样子。”尼塞姆的脸看上去阴恻恻的，“他的目标是埃及。”
“你胡说！你对他有偏见！”凯罗尔气愤地说。
“把你的手给我？”尼塞姆手里拿着一把小刀。
“要干什么？”
“看看你灵魂的修复程度。”
“什么意思？”凯罗尔还没反应过来，尼塞姆已经将她的手抓过去，快速在她的食指尖上划了一刀。
一滴血滴在了咒语板上，那是属于凯罗尔的咒语板。
咒语板瞬间荡漾起金色的水波纹，一阵波动过后，恢复了原状。
凯罗尔抽回割破的手指惊叫道：“这……这是什么？！”
尼塞姆淡定地把咒语板拿起来仔细查看：“不要惊慌，复活者的血滴在封印自己的咒语板上就会发生这样的反应，这说明你两个时空的灵魂已经完全合一修复了，你完完全全地复活了。”
凯罗尔生气地道：“怎么？你怀疑我灵魂没有修复？”
尼塞姆直言不讳：“我以为你的灵魂缺损了，回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拯救曼菲士王的心是很坚定的。”
“什么？！”
“不过现在证明了，你的灵魂很完整，修复得很好。”
凯罗尔气极了：“我自己回忆起了那么多过往，有没有合体成功，我自己不知道吗？还用得着你割我一刀？！”
”你是不是爱上伊兹密了？”尼塞姆突然问。
凯罗尔一愣，随后一阵烦躁：“怎么可能？！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我不会再爱上曼菲士以外的任何人！”
尼塞姆的样子显得不以为意，说的话却直击凯罗尔的内心：“你和伊兹密一起的记忆很美好不是吗？你还记得。”
“那……那又怎样？！在我的记忆里，伊兹密是讨厌的人！我现在是凯罗尔！是埃及王妃！”
尼塞姆看见凯罗尔又露出小孩子的表情，就忍不住笑起来：“你不用跟我假装什么，我也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是活了3000年的人，心胸和意识可是和现代人一样的。王妃应该顺从自己的心选择自己的所爱，都过了3000年了，你想拥有新的人生也没错。”
凯罗尔更生气了：“尼塞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不是守护曼菲士王陵的大祭司吗？”
“话是没错，但我更爱二十一世纪尊重人权的价值观，回来后反而有些不适应了。我已经把你带回来了，选择还在你。”
凯罗尔挺直了身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好，那我明确告诉你，我爱的人是曼菲士！我回来就是为了救他！伊兹密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他什么都不是！我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曼菲士！”
尼塞姆欣慰地点了点头：“嗯，距离曼菲士预定的死亡时间还有三年，我们应该尽早做准备。”……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凯罗尔都感觉心里堵得难受，想哭哭不出来，身体不是自己的，思想不是自己的，灵魂也不是自己的，凯罗尔觉得尼塞姆的话太过绝对了，她不相信伊兹密是杀死曼菲士的凶手，可她又找不到伊兹密不会杀曼菲士的理由，她痛苦极了。
尼赛姆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她耳畔：
“既然这样，请王妃别忘了自己的使命，切莫让历史重演。被杀者的命运无法改变，除非杀死他的人率先死去。”
但凯罗尔很快找到了悖论，米达文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烧死她的爱西丝也好好的活在世上，这说明历史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她及时阻止。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十二章 谁是凶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