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四十一章 泡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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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说了“我是你的妻子”那句话之后，凯罗尔和伊兹密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这句话仿佛是带着神秘力量的宣告，让凯罗尔体内的尤蜜儿完全苏醒了，她现在需要她，不再压抑她，这样做时，反而觉得轻松起来。她发现要表现得对他好是件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费力表演，一切都做得顺其自然。
凯罗尔唤来侍女将伊兹密弄脏的衣服拿下去洗，又去浴室为他放洗澡水。
也许是伊兹密真的累了，昨晚折腾了一夜，没睡多久，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了深夜才回来。等凯罗尔放好洗澡水回到卧房时，他已经横在床上睡着了。凯罗尔摇摇头，不知道没有她在的这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妻子的男人就像个野孩子一样，根本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凯罗尔爬到他身边，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他睡得很香，脸上浮现出柔和又松弛的表情，这样的他，根本不像那个手握重权、威震列国的王者，而像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但看见他风尘满身的样子，凯罗尔还是轻轻抚摸他的脸，轻声唤道：
“伊兹密……”
“伊兹密，洗澡水放好了，洗完澡再睡吧。”
眼前睡得正香的人，眼睛还没睁开，嘴角就已经扬起了懒懒的笑容，他抬起手臂搂住凯罗尔的脖子，让她更靠近自己，他贴着她的耳朵，还没睡够的声音显得又苏又坏：“……一起洗。”
凯罗尔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一个烧沸的水壶，全身都涨红冒气了。她恼羞成怒，立刻爬起来，粉拳在他胸口打了一下：“你想得美！”
“那我不洗了。”伊兹密换了个睡姿，冒似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凯罗尔拉着他的手臂，使劲拽赖在床上像一滩烂泥一样的伊兹密：“不行！脏死了你！不洗澡不可以上床睡觉！”
可是伊兹密太重了，她根本拖不动他，伊兹密就这样闭着眼睛，面带微笑地任由她拖着。
实在拖不动，凯罗尔泄气地把他的手臂往床上一扔道：“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我已经洗过了，你自己洗！”
伊兹密睁开一只眼缝偷偷瞄她，看见她微撅着嘴，真是一副要生气的样子，才一骨碌爬起来：“好了，好了，我去洗。”临下床前，他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不许一个人洗澡，要等我回来一起洗，知道吗？”
不等凯罗尔回答，他已经大步流星地往浴室走去了。留凯罗尔一个人在原地面红耳赤，那些曾经在哈图沙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涌入她的脑海，那时他们每天都一起洗澡，那么自然，那么甜蜜，如胶似漆……
就在凯罗尔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浴室里传来了伊兹密的声音：“蜜儿！帮我拿件衣服进来！”
凯罗尔顿时头爆青筋，觉得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她假装没听见，没有搭理他，想着由他叫去，如果没人搭理的话，他就会去叫侍女给他送进去了。
谁知伊兹密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他喊了几声得不到搭理后，紧接着喊道：“那我自己出来拿了咯。”
凯罗尔顿时像被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他意思是要不穿衣服出来拿吗？！压抑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她慌乱地回答道：“等，等等！别出来！我拿进去给你！”
她连忙跑去问侍女，伊兹密的衣服放在哪里？找到衣服后，本想让侍女送进去，谁知侍女们都一脸惶恐地拒绝了，说伊兹密有令，必须让她送进去。
凯罗尔紧紧抓着伊兹密的衣服，表情可谓是咬牙切齿，深呼吸好几次后才硬着头皮重新站在了浴室门口。
“我要进去咯，你快躲到水里去。”凯罗尔在门外大喊。
伊兹密笑了两声：“我在水池里，放心，什么都看不到。”
凯罗尔这才警惕地慢慢走进去，穿过层层轻纱曼舞，最后在水池边找到一颗银色的脑袋。伊兹密趴在池边，只露出手臂和一颗脑袋。
记得他们曾经一起旅行，她有一次被艾斯里和欧恩整蛊，误闯了伊兹密的浴室，那场景还历历在目。凯罗尔面红耳赤地低着头，不敢看他，有了之前的教训，她远远地放了衣服转身就跑了。
伊兹密看着她一溜烟跑得没影，不禁失笑，这丫头警惕心还真强，他还没来得及把她拖进水池里，就让她给逃了。
……
等伊兹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凯罗尔正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遥望着皇宫的方向，虽然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皇宫最高处的一角殿宇，她还是目不转睛地朝那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在思念着谁？
皇宫的灯火还亮着，不知道曼菲士现在怎么样了？是在和伊立修商订作战计划吗？凯罗尔反复提醒自己的本心和职责所在，她现在是需要尤蜜儿，但她不需要她占据自己所有的思想，她担心着今天的战事，却不敢问伊兹密，但眼下伊兹密还能轻松地回来睡觉洗澡，可见比泰多肯定是占了上锋的，而且是完全掌握着局势的上锋。她心里慌乱不已，却要尽量催眠自己不要再去想战事，否则她在伊兹密面前要演不下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伊兹密的声音：“蜜儿，我饿了，想吃夜宵。”
凯罗尔本来不安的思绪突然被打断，转过身看见穿着淡蓝色宽松睡袍的伊兹密，湿润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刘海被他用手全梳到了头顶，露出了整个额头，深邃立体的五官看起来更加高贵和俊美了，散发着慵懒又性感的气息。这让她不竟又想起曾经在他的书房里关于“吃夜宵”的事来，她紧张地护住身体，说话都有些不顺畅：“吃，吃什么夜宵？”
伊兹密望着她愣了愣，笑了，做了个吃东西的姿势，一本正经地重新强调了一遍：“吃夜宵。烤鸡、酱牛肉汤、蛋糕、面包都可以，能配点葡萄酒就更好了。”
凯罗尔侧过头，闭上眼睛，一阵懊悔，自己又想歪了，真是丢脸，但她很快又装得若无其事：“你晚上不是吃过了吗？”
“只是匆匆咬了块干牛肉，没吃饱。”他说没吃饱的样子，竟让人感觉有些可爱。
“晚餐怎么能这么随便？会把身体搞坏的。你平日里也这样吗？”凯罗尔担忧的表情溢于言表。
“出门在外没办法。”伊兹密不以为意地在餐桌前坐下，期待地看着凯罗尔，“快去给我准备吃的。”
这是把她当侍女使唤吗？但想到他总是风餐露宿的，她不忍心拒绝他，也不再计较这些了，连忙跑去吩咐侍女把吃的端上来。
…………
丰盛的夜宵端上来后，凯罗尔支着下巴坐在伊兹密对面欣赏他的吃相。他连吃饭的样子都高贵典雅，低垂着睫毛，修长的手握住餐刀，切下一小块面包，用刀尖取一点黄油涂抹在那一小块面包上，再用左手手指将面包送入口中，闭上嘴唇，优雅地咀嚼，举手投足间都是皇室风范，一点不像饿了的样子。凯罗尔觉得就算饿他三天三夜，估计他都能保持这个不紧不慢的吃相。
“你也吃一点吧，别老看着我吃。”伊兹密眼睛没抬，一边切牛肉一边说。
凯罗尔看着伊兹密发呆，支着下巴悠悠地说：“我不饿。不知道为什么看你吃东西的样子，总觉得你吃的东西特别好吃。”
伊兹密笑了一下，把咬了一口的牛肉块递到凯罗尔嘴边：“本来就很好吃，你尝尝。”
凯罗尔理所当然地咬了一口，觉得真的特别好吃，她舔了舔嘴唇上的酱汁：“嗯，还不错。”
“再多吃一点。”
“不了，真的不饿。”
伊兹密安静地吃着，没有再说话，但他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
吃完夜宵，又叫来侍女进来收拾，两人洗漱过后，终于到了要同床共枕的时刻。凯罗尔在窗前站了很久，望着曼菲士所在的佩特拉宫殿的方向，她不得不承认她难以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心中的罪恶感强烈到无法忽视。可作戏如果不做全套，就会被识破，再说昨晚都那样了，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她这样说服着自己，便鼓起勇气往床的方向走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上眼睛，她只要在伊兹密来之前睡着就好了。
可当伊兹密掀开被子躺进来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由得僵了一下，心狂跳起来，她紧张到根本睡不着，更不敢睁开眼睛。
他似乎并没有马上睡着，而是在黑暗中端详她的脸庞，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照拂在她脸上，柔和如黯淡地月光一般。
一个温柔的吻随即轻轻落在她的唇上，缠绵而细细地舔吮，并没有用舌头，动作之轻柔生怕是扰了她的清梦。吻离开了她，身边的人又细细端详了她一会，拨弄了一下她额前到鬓角的碎发，安静了许久，又再一次吻住了她。
黑暗中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凯罗尔内心竟充满酸楚和思念，想起在比泰多跟他一起相拥而眠的每一个夜晚，满满的不明情愫竟要化作热泪溢出来。
控制不住地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可是她又不敢睁开眼看他，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缓缓张开眼睛，竟看见黑暗中的他依然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充满道不尽的情感，让人觉得沉重。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你不睡觉吗？”凯罗尔问，竟不觉得心惊。
伊兹密微微一笑，让半边脸陷到枕头里，月光在他脸上勾勒出忧伤的轮廓：“怕睡着了，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凯罗尔看着他，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怎么会，傻瓜。”
伊兹密抬手轻轻捋着她的金发，望着她的眼睛如月光般寂寥：“如果你只是我的蜜儿就好了……”
凯罗尔在枕头里蹭了蹭，目光天真又干净，像只被主人抚摸的小猫咪一样乖巧：“我一直都是啊。”
伊兹密望着她温柔地笑了，一遍又一遍地缓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像是要哄她睡觉。
月华纯净无暇，望着伊兹密侧脸安静的容颜，竟让凯罗尔有了瞬间永驻的愿望，想要永远记住这一刻的相望，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久后将要面临背叛与分离，也想要将这短暂的一刻铭记于心。凯罗尔情不自禁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爱你，伊兹密。”明明知道是错的，但还是希望可以短暂地逃避现实，就一个晚上，让她完全做尤蜜儿，让她最后一次放肆喜欢他，在天亮之前，毫无保留地说爱他。
她的唇微微分开了一些，又吻上了他的唇，声音有些颤抖地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伊兹密将她拥入怀中，更深地与她相吻，一切都那么自然，令人怀念。他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她害怕伊兹密会更进一步，如果他们真发生什么的话，恐怕她会彻底人格分裂到想要毁灭自己吧。像是感觉她内心的抗拒，伊兹密没有再更进一步，只是深情而温柔地吻她。
一个甜蜜而绵长的吻过后，凯罗尔充满爱意地看着他问：“你爱我，是因为尼罗河女儿而爱上我，还是只是单单爱我？”
他支着身体，将她拥在身下，眼里满是宠溺：“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只有尤蜜儿才会反复纠结于这个问题。
凯罗尔抬起雪白的双臂，勾住伊兹密的脖子，娇俏地说：“重要，因为我现在是尼罗河女儿了，你又对我这么亲密，我难免不会这么想。”
“傻瓜，我不是一直叫你蜜儿吗？”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是因为她是尼罗河女儿吗？因为埃及的继承权吗？
伊兹密沉默了一会，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爱一个人的理由往往是爱上之后才有的，直到你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的时候，才知道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他认真地望着她，“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虽然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凯罗尔依然觉得开心，她咯咯咯地笑起来：“以后你可以叫我凯罗尔吗？”
“为什么？”
“这才是我的本名啊。”
“我还是喜欢叫你蜜儿。”
“可是我的真名叫凯罗尔。”
“这我不管，在我心里你就叫蜜儿。”
“我是凯罗尔！”
“突然换一个名字，我会不习惯。”
“多叫几次就习惯了，可以说一句‘凯罗尔，我爱你’来听听吗？”
“……蜜儿，我爱你。”
凯罗尔撅起嘴抗议：“讨厌！我叫凯罗尔。”却被当成是索吻，换来一个吻的降落。
他的唇舌温热而柔软，搅得她的心里一片春意盎然，她听见他一边吻她一边低低地呓语：“嗯，我知道了，我的蜜儿叫凯罗尔……”
凯罗尔的娇笑声在两人相交的唇舌间溢出。
黑暗中，他们耳鬓厮磨, 呢哝细语，不知不觉，两人相拥着睡着了……
……
天边的第一抹阳光悄然浸入佩特拉，晨熠掀开了星辰深蓝如墨的被褥，在地平线上张开了翅膀。伊兹密还在熟睡，眉头舒展着，安宁的睡容像是在做一个幸福甜美的梦。凯罗尔从他怀里醒来，忧伤而不舍地抚摸他的脸庞，在他的眉心处留下一个长长的吻。睡梦中他的眉头更加舒展了，嘴角扬了起来，更紧地抱住了她。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现实也照进了梦境，凯罗尔从伊兹密的怀里坐起来，看着窗外皇宫的方向，不死心地等待着，直到第一缕阳光照在自己身上……
人鱼公主终究在日出的时候化成海里的泡沫……
再见了，尤蜜儿。
再见了，伊兹密。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第四十一章 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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