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dman》彩色胆汁

19、Part XIX

　　Reid喜欢这个地方。他观察这些人，享受整个空间里充斥的安详平和，然后在温暖的彻夜燃烧的篝火边蜷缩着安睡。
　　但是他非常想念Peter。夏夜的山露不会沾湿他的身体，但是他想念Peter温暖的怀抱，他坚实的双臂，柔软的嘴唇。他漂浮在火焰之上，想象心爱之人炽热的□□将他整个包裹倾覆。
　　越是回想，越是感到迷惘。那些如火的抚触现在想起来就像隔着一层又一层的纱。他们真的曾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缠绵，腻歪歪地呆在床上不愿意离开吗？
　　可是他记得那双嘴唇——只记得这个——不是那个死而复生的Peter，而是那个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梦境的Peter。他们亲吻过，温柔而亲蜜的。
　　“I miss U, Peter……”
　　***
　　“Hotch，你需要休息。”Rossi说。“你在查些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废寝忘食？OK，你不想说我不会逼着你告诉我。但是，你必须注意自己的身体。Reid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可不希望你也躺进去。”
　　“David，你多虑了。最近只是睡不太好。”
　　“无论如何，这次的案子结束后我希望你能够好好休个假。”
　　Hotchner长长地不露声色地吁了口气。“我会的。”
　　然后，在站起来的时候，Hotchner倒下了。直到送进抢救室，他也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Nathan不动声色地在从抢救室外路过。“Aaron中招了。”
　　Angela像棵松柏一样立在走廊边上，紧绷着脸连皱纹都少了很多。“Peter呢？”
　　“老地方。”Reid的病房里。
　　母子俩对视一眼。
　　“妈妈，别。”
　　Angela眉尖一挑，“Nathan，那是你弟弟。”
　　“正是因为Peter是我的弟弟，亲弟弟。我爱他。我明白你也爱他，但是，爱并不应该成为伤害他的理由。我希望他的选择都是出自自己的意愿。”
　　“Nathan……”
　　“这一次，没·得·商·量。除非，你想看到我把他接回来，让他睡在我的房里，我的床上。虽然Victoria是个好女人，但是，没人能比我的弟弟更重要。”Nathan一字一句地对他的母亲说。
　　Angela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眶立刻湿润了，“我……我明白了。”她捂着嘴，尽量保持一贯的优雅风度回到Victoria位于五层的病房里。
　　Nathan咬紧了牙根，独自在医院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呆站了许久。离开前，他去看了看Peter。他的弟弟正坐在Reid的病床边，整个人都被担忧和挫败笼罩着。那一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嘴巴里喉管中冒出来的是个什么滋味。
　　***
　　一群陌生人来到了这里。
　　今天是聚会日，所有人都聚集在广场上，点起篝火。当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惊吓了欢歌的人群，人们就像是受惊的绵羊颤抖着缩在一起。两拨人隔火而望。
　　“Arthur。”长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找过来了。”
　　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向前走了一步，“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过总算是没有白费。”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呢，Arthur？”
　　“看来，你考虑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想通。”Arthur看起来非常遗憾。他吐出一口浊气，眼眶里似乎还闪着水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得说，我很抱歉。”
　　话音未落，屠杀已经开始。
　　那些体形不一的陌生人都拥有各自的超能力，他们烧毁村庄可爱的幢幢房屋，像猎人追逐无力反抗的小鹿一样尖声嬉笑着追赶惊恐万分的村民。
　　部分村民试图反抗，他们同样拥有超能力，却不懂得怎样去战斗。
　　杀人狂们将奔逃的人们赶入树林，一路留下散发着惊恐气味的血迹。
　　Reid飞快地想要追上去，但是他实在无法飞得更快。四周各个角落都在传来哭求惨叫，林木间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得每张血污的脸犹如地狱里挣扎痛呼的恶灵。追逐狩猎的恶棍们龇牙咧嘴地大笑，互相攀比自己残暴血腥的虐杀。
　　有个孩子摔倒了，害怕地想要爬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拎起来就像是被座山雕抓在利爪之下的羔羊。她凄厉地哭喊，眼泪和鼻涕弄脏了漂亮的小脸。
　　Reid扑过去想要救她，却穿过了人体摔倒在地上。
　　狞笑着的男人扯着她的小手将她生生撕裂。
　　沸腾的鲜血和着残肢和内脏带着逝去生命残留的温度穿过Reid的身体啪嗒啪嗒散落一地。那个曾经和花蕾一般娇弱美丽的生命被扔弃在褐色的泥地上，苹果红的脸颊尚带着扭曲到极致的恐惧，生命的火光已经远离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
　　她死了，残破的零碎尸体将被遗弃在这荒野，被各种动物啃蚀殆尽，最后连小小的骨骸都会消失。她甚至还没离开过小村子，没见过长长的火车，没见过蔚蓝的大海。
　　Reid试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无法碰触她。他颤抖着站起来，然后发了疯一样奔向另一个凄厉呼喊传来的方向。
　　那是Mary。她的宝宝再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
　　一个有着蓝色头发的女人扣着她的喉咙，笑得就像邪恶的魔头，生生撕开Mary的肚子将已经成型的胎儿拖出来丢在地上。
　　更远点的地方，那是一个试图反抗的男人。他打倒了一个瘦削的杀手，立刻便被一道冰蓝色的电击打倒在地，焦臭味四处弥漫。他咬紧了牙一声不吭。然后他的身体开始燃烧。那橘色的火焰缓慢地吞噬他的身体，延长他死前所受的折磨。
　　“不！住手！”Reid徒劳地试图阻止，一次又一次，穿过那些痛苦的受害者和暴虐的施虐者。
　　他只能看着。他对这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暴行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黎明到来，圣光一般的阳光照射进森林里，树干上，灌木林，泥地上，到处是血迹和碎裂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味令人作呕。
　　被迫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长者哭着问：“为什么，Arthur？”
　　没有人回答他。
　　那些人独独留下长者一人活着，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驱车离开。
　　Reid流着眼泪站在一片灰烬的村庄中央，看着那个老人跪倒在劫灰中渐渐没了呼吸。
　　谁来带他离开这个噩梦？谁都好！
　　***
　　一直安安静静躺着的Reid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Peter和Ando冲上去摁住他乱挥乱抓的四肢，以免他伤到自己。
　　谁也没想到斯斯文文的Reid挣扎起来连两个成年男子都差点没摁住。
　　“看起来他的梦……嗯，很可怕。”Ando满头大汗地说。
　　Peter没搭话，心里着急得要命。他现在完全无法知道Reid在梦里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他唯一确定的是，Reid的梦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谁也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Reid在梦里的神志会不会彻底崩溃。
　　闻讯赶来的Matt最终说，“我们必须有人进去看看。Peter，你和Ando一起增幅我。”
　　“不，Matt。你之前说得对，风险太大了。我们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Peter摇摇头。
　　“我相信你和Ando能把握好这个度。”Matt坚定地说。“我们试试。”
　　“……Matt，谢谢你。”
　　***
　　一切只持续了两分钟。Matt睁开了眼睛。
　　Ando和Peter担心地看着一脸空白的Matt。“你没事吧，Matt？”
　　Matt又顿了顿，这才抹了一把脸。“一片空白。我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
　　“Dr. Reid的梦里一片空白。我确定我进去了，但是我除了空白，什么也没看到。就连他自己，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