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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丢了一只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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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杀了三代,致使砂隐村陷入了危机,群龙无首的砂隐村混乱无比,邻国乘机来袭,此后,战乱频繁,直至第三次忍者大战爆发。
我跟蝎则一直流浪着,这样的生活很自由。
后来,我们潜入雾隐忍者村,伪装成普通村民,这里终年大雾,我们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我还是不喜欢这样大雾弥漫的地方,总觉得呆在这里连想看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千树,别发呆,过来帮我。”
我回头,蝎正在整修人傀儡,他说:“帮我拿下四号刀。”
我把刀递给他,他专心致志的摆弄着傀儡,并未抬头看我。
外面雾气缭绕,偶尔能听见楼下孩子的打闹声,我从窗口探出头,几个天真的孩童正在地上画着圆圈,不知在玩什么游戏。
我想到了外面延年的战争,难得在村内会有一处净土,我很享受现在的时光,屋内被蝎拨弄的傀儡依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我说,“蝎,过几天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怔了一下,回头看我,“好。”
他尊重我的决定,从不问为什么,就像我对他一样。
我们像是姐弟,却并非亲姐弟,如果我是蝎的姐姐,我会阻止他制造人傀儡,阻止他滥杀无辜,就算阻止不了,至少不会这样无动于衷甚至于为虎作伥。
几天后,雾隐忍者村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我听闻后把这事告诉了蝎,蝎只是嘲讽似得笑了笑,“这家伙不错嘛。”
雾隐忍者村的忍者毕业条件非常残忍——让学生们相互残杀,而这件令人震惊的事就是一个叫做再不斩的人只身一人杀了当届所有学生。
我轻声道:“还真是残忍啊。”
蝎冷笑道:“你有资格说吗?”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并不如一般姑娘那么白嫩,粗糙得像是中年妇女,这是长期帮助蝎做傀儡的手,这双手最擅长做的就是挖出人体的内脏,抽筋剥皮。
我笑,“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他怔了片刻,说:“没关系,就算是地狱我也会陪着你。”
我上前,从他身后搂住他,他的身体温暖的很,是真正的人类,与傀儡不同,我喜欢人类……
我靠着他,说:“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指的是什么?”
“终年流浪,没有归处。”
他说,“我们不就是彼此的归宿吗?”声音轻得像薄雾。
有父母的地方称之为家,称之为归宿,我们是彼此的归宿,因为我们把彼此当做亲人,说到底,亲人又是什么,父亲与母亲给了我的家,最后母亲毁了这个家,我毁了母亲,这个世界的真实是什么,背叛彼此吗?
千树啊,忍者的世界是很残酷的。
这是母亲临死前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此后我总是会想起,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如果不是忍者,我是不是能得到另一种人生,答案不得而知。
“蝎,我们是叛忍。”
“嗯。”
“也许某天你会背叛我。”
“不会哦,千树。”他说。
我垂下眼睑,他宽厚的背仍是非常温暖,人类的体温,“我会。”
我能感觉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快到我以为刚才自己只是出现了错觉,他说:“是吗?”
我回道:“当危及到我的生命时。”
即使到现在还不明白活着的意义,但我必须活下去,我的命……是母亲换来的,她死了,我必须代替她活着。
我的手上流逝过太多的生命,它们那么轻,像空气一样,也许没了蝎的庇护,某天我也会那样流逝,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捻起我的发,低声道:“千树,跟我一起变成傀儡吧,这样我们就能一直活下去了。”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正因为太清楚这个被制作成傀儡的过程,才变得反感厌恶,我抓着他的衣襟,咬牙道:“不,绝对不要变成傀儡,死也不行。”
他没有再说话。
此后,他再也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
我们是叛忍,却还得生存,我们的经济来源于被雇佣,做一些暗杀之类的活,在离开雾隐村的几天前,我接了最后一个任务,那个任务并不困难,凭我一人之力也可以完成,因此我没有告诉蝎。
我要暗杀的是一个大名的助手,他们身边的忍者都不足为惧,我是个傀儡师,比蝎不如,好歹也跟着他这么多年,倒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最后暗杀任务失败了。
等我察觉到这是敌人陷阱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暗杀任务失败,我当即便逃,敌人一直在后面追着我,这种时候我多希望蝎能出现,如果他在的话,我一定能够平安无事。
如此想着我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于依赖他了,我终是被对方追上,拼命挣扎着逃跑,用尽各种方法,我终于逃掉了,却丢了一只手臂。
我回到住处,浑身狼狈,刚推开门就支撑不住了,蝎扶住我,把我放在床上,给我处理伤。
他面无表情,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太了解他,他在生气,我拉起他的手,说:“左手没了很不方便啊,蝎,能帮我装一只手臂吗?”
他用烧红的刀刃,切掉我伤口并不平整的皮肤,覆盖在表皮的肉被撕裂开,我听到了骨头与刀刃相互撞击的声音。
“疼吗?”他问我。
我的声音颤抖无比:“疼……”
他说,“这是你瞒着我的代价啊……”
“这也……没什么不好,疼……才是活着的证据。”
他没接话,专注地用高超的傀儡术帮我做了一只假肢。
这只假肢用起来跟真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有感觉,一只装在自己身上的木头,像是穿的衣物一样,并非我身体的一部分。
暗杀失败,我拿不到酬金了,计算着我们的存款还能用到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蝎一直坐在我床边沉默着,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夜半,我并未睡着,他起身离开,直到屋内再没有他的气息。
我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的蝎,他拉着我的手,教我做傀儡,告诉我怎么配毒。
第二天,我醒来,蝎在地下室忙活着,我推开门,灯光下,他的脸上沾了几滴血,诡异无比。
他的身后有具尸体,血肉模糊。
他说:“其他人没用,这个我想做成傀儡试试。”
我上前帮他擦掉脸上的血,笑了笑:“你出去洗个脸吧,我来。”
“一起吧。”
“好。”我用还能动的那只手缝合尸体。
我手上满是血,已经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血,我抬头瞧了瞧那个少年,他的侧脸依然好看,长长的睫毛下落了一圈剪影。
我问他:“他们全都死了吗?”
“嗯,太脆弱了。”
“那个叫做金和的呢?”
“死了。”
那是我任务中要杀的人,我问他:“头拿回来了吗?”
“没有,那是你的任务?”
“嗯,没事,一会我们去拿吧。”
裸露的灯泡像是灯丝即将断裂似的吱吱的响着,与他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千树,下次接到任务的话,不要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