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论兄弟的可食用性》夏深深

2、一口一个尼桑的孩子也会有长大的一天

　　——秋也，要叫尼桑哦。

　　大阪，四天宝寺，初等部。

　　四天宝寺中学是一所坐落在寺院里的学校，具体来由考证起来必定很麻烦，又牵扯上枯燥的历史，所以不提也罢。这样一个学校之所以能够有些名气，大抵是因为在刚刚结束的全国大赛上，国中网球部打进了全国大赛亚军的位置，仅败于以连霸冠军为口号的立海大附属，算得上是好成绩了。

　　然而少年心性终究是高的，没能拿到第一的位置，让他们心里都不那么好受。网球部教练的渡边修其人作为少年之中唯一的成年人，此时担当起调节气氛的责任，带来了可口的西瓜请大家吃，一边还发扬着四天宝寺搞笑的优良传统，只是多少能看出配合他的几人也是勉强。他在心里叹一口气，坐在台阶上叼起一根牙签，看着被吃掉一半的西瓜开口，“你们呐，要高兴一点，第二名也是很厉害的荣誉啦。”

　　“教练……”身为部长的白石接口，还不等他说什么，渡边就压住他的肩膀笑道，“都说了叫修就好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起来，平时叫修酱也不见少，哪怕突然改口我也不会请客吃烤肉的哟~”

　　“啊，我知道，因为没拿冠军嘛。”白石也笑了，只是笑的不那么好看，反手也压住对方的手，“至少流水素面还是请得起的吧？”

　　“啊啊，其实我昨晚失眠没休息好所以精神不足，请客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啊哈哈哈……”

　　白石少年本来想象征性吐槽他几句，在转头看到他乌青的眼袋时吞下了原本的挖苦，望着自家吵闹起来的部员，轻轻又坚定地说道，“还有来年。”

　　“是啊，还有来年。”

　　渡边附和着，目光也落在那群少年身上，敛去嘻嘻哈哈的笑容。这么呆了一会儿，白石起身去安慰情绪一直不见好的部员兼好友忍足谦也，对方因为输掉了单打三导致白石没能上场所以很是自责。白石藏之介并不是不遗憾，只是作为部长他的职责远不只此，比起能够随意摆出落寞姿态的谦也，他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

　　看着白石的背影，渡边发觉自己没了依靠只好改为双手撑在身后，仰起头望着蓝天，数着悠悠飘过的白云。如果是秋也的话，也该有白石这么大了吧，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完全想不到啊。记忆里的那个孩子还不到他的胸膛高，头发软软贴在脑袋上，水蓝的眸子看着他不自觉的水汪汪，一边说着尼桑不准欺负我啊一边又得了便宜卖乖得逞一般笑的狡黠，抢走盘子里最后一块炸猪排，腮帮子鼓鼓的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想着有的没的，渡边修放空了思绪，困倦就渐渐升起来了。

　　他的确没有休息好，不是失眠，而是去机场接人，结果人没有接到电话打不通回到家也基本到了该起床的时候，整夜都没有合眼。即使如此他也完全没办法责怪对方，毕竟是自己擅自前去的，渡边是从别的渠道听说泉秋也要回国了，一方面怀着只有自己没有被通知的怨念，一方面又忍不住想去见一面这个一别多年的弟弟，可到底还是错过了。

　　如此一来，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见了，怎么看都是自己被嫌弃了的节奏啊。渡边修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吹过的风，不知不觉倒在草地上睡过去了。梦里他仿佛还年轻，不至于像现在被远山金太郎一口一个大叔的叫唤，他后面跟着小小的秋也，他一边走一边说路不好走小心摔倒了，伸手要去拉小小少年的手，结果一伸手就拉空了。他抬起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离自己很远的秋也，看他神情冷漠，眼神犀利，他说你别碰我，尼桑你别碰我，渡边的冷汗就流下来了。

　　直到被叫醒的时候，他才伸手擦掉额上的汗，嘟囔着夏天果然就是热，睁开眼睛望见视线里弯着腰逆光而立的少年，只能看到被光擦过的轮廓和浅色的发梢，对着自己伸出手来。

　　“秋也……”

　　“该起来了，要回去了哦！”少年难得低沉的嗓音让人安心，渡边愣了一下，轻轻一笑回握住那只手借力坐了起来，他站在身后的白石弯腰拾起草地上的草帽，扣在渡边头上，顺口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口误啦口误，也许是做梦了吧。”

　　渡边低着头将草帽戴好，牙签早就不知所踪，他揉一揉腿站起来，和网球部闹腾累了的众人一起离开了。在地铁站出口告别了众人，渡边修双手插在单薄的米白色风衣口袋里，从这里到家不过十几分钟步行的路程，夏日的天黑的晚，可是也黑的快，等走到公寓门口天色已经深蓝。只是在这微微的夜色之中，他望见公寓门口有一个身影缩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看不到脸，身边大包小包堆了一地。

　　渡边修觉得心口突然一颤，快走几步上前去，正好停在对方面前的时候，埋首的人也闻着脚步声抬起头，冲着他眨眨眼，笑的礼貌又亲切，像是教科书最完美的范本，“你终于回来了。”

　　渡边修低着头，俯视的角度使得少年显得尤其小，仿佛五年前那个小包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仔细看过去就能发觉少年修长的四肢和不见了肉乎乎一团的脸，五官长开了再不见稚气，只有那一双水蓝的瞳眨一眨一如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尼桑的孩子。

　　“啊，回来晚了，等很久了吧。”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想要拉起少年却被无视了那只伸出的手，渡边有些尴尬转去提起最大的行李箱，出乎意料的沉甸甸，两人就这么走进了公寓。他住在十七层，电梯里总是有些压抑，他侧过头看站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人，才发觉对方已经只比自己矮那么不到半头的样子，这才确确实实感觉五年的痕迹横跨在两人中间，是再也挽回不了的距离。

　　忽然就想起了梦里面，少年冷漠的神色，为什么和这般毫无破绽的笑容比起来，后者让他反而觉得心里有些闷。

　　进了公寓，放好行李，渡边修一个人住当然不可能准备两间房，在他微微犯愁的时候少年利落打开一个行李袋，取出零零碎碎的洗漱用品和大大的浴巾就往卫生间走去，在门口回头来对他说道，“今晚我就睡沙发吧，其他的明天再说。”

　　然后少年反手关上了门，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传出来，渡边知道他在洗澡了，脱掉风衣随手扔在地上，将自己窝进沙发，正好看到沙发上是对方随身的黑色帆布挎包。他无意识地拉开来，立刻就有什么滑出一角，他拿出来看到是一个相框，里面黑白的照片上一个女子笑容温婉，他的手一抖，翻过去看到相框后面写着一行字，沉默了半晌放回去，静静听着流水声仿佛在发呆。

　　二十分钟左右，少年穿着白色的浴衣走出来，渡边看过去才发觉原来就是刚才以为的浴巾，设计巧妙正好能当浴衣穿，当然也许是少年太瘦还撑不起来，胸口松松垮垮被他一只手抓着，不客气地坐在渡边身旁拿起挎包整理一下，一头卷毛滴滴答答还在滴水，可他本人丝毫不在意，反而转头看着渡边，扬起唇角，“我要睡了哦。”

　　渡边修站起身，看少年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沙发舒展开身体从包里拿出CD机插上耳机，只好转身往自己房间里走去。等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惊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从见面到睡觉，少年的话说不上多也不至于故意的少，然而没有一句里叫过他一声尼桑。

　　五年之前那个叫着自己尼桑的小秋也，果然已经不见了，渡边苦笑着将被子盖过头顶，在隔绝了光源的黑暗中叹息一声，说到底，是他自己的错吧。

　　是他自己，弄丢了会对他撒娇，会喊他尼桑的秋也弟弟，也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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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萌小包子可是小包子终有一天会长成黑少年的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