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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Trembling L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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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随着人流往红场的方向走去,到处都是人,因为怕分开而握紧了彼此的手。伊万宽大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基尔伯特略微泛着凉的手,他感受到从对方的指尖上流泻出来的冷气,他扭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牵着的基尔伯特,他的半张脸埋在厚围巾下,鼻子被冻得通红,不时吸着鼻水,他那可爱的鼻尖上下耸动着。他将自己包裹得结结实实,但依旧没有养成戴手套的习惯,在俄罗斯待了将近要有几十年的时间,依旧不爱戴,或许一开始是这样,后来倒是因为习惯了伊万用自己的手来温暖他的手吧。基尔伯特从来都是用一张嫌恶的脸去面对伊万,在他拉过自己的手来捂住的时候,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但其实他喜欢得很,他已经习惯于将伊万当作他冬日的暖炉,心里总会矫情地涌出一股温热的蜜流,他一直这么觉得,有种自己迟早会溺毙在伊万的温暖之中的感觉。伊万看得对方的脸又是变得红扑扑的,纤长的睫毛不自然地快速扇动着,眉头也蹙起,伊万看不到基尔伯特埋在围巾下的半张脸,他知道对方害羞了,他从来都是这样,在有些时候脸皮薄得不得了,尤其是出门在外的时候,拉开了他们房子里的窗帘之后他便不愿那么洒脱了,仿佛那个主动的基尔伯特只会出现在夜晚的室内一样,像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曼妙的梦。
“快点走啦。”基尔伯特不耐烦的声音传进伊万的耳朵,不知何时对方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而与他并肩走着,伊万侧过头瞥到对方的耳尖也泛着红,不知是被冷天气冻的还是只是因为羞涩,伊万笑笑,想着等会儿停下来后也可以再去温暖温暖他的耳朵。他们在一个位置站定,比起其他地方还是不那么拥挤的,准确来说他们站在光线较为昏暗一点的方位,而激动地等待着钟声的人们也不会去在意他们两人。伊万站在基尔伯特身后,凭着身高优势可以让视线越过自己恋人的头顶,他用双手去包住对方的耳朵,基尔伯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差点跳起来,他本想跳开去,但一想到他们现在是在红场,并不是在他们自己的房子里,便也就忍了下来。他的触觉一向敏感,此刻伊万的手慢慢揉搓着自己的耳朵,从耳垂开始,轻轻划着圈揉着,然后往上移,来到耳廓,他感受到瘙痒,是因为对方的袖口也同时摩擦到了自己的脸颊,但是耳朵的确也是热乎起来了,伊万掌心的热量渡了过来,基尔伯特发出轻微的表示舒适的咕哝声,尽管音量很低,仍被伊万清晰地捕捉到。“很舒服?”伊万低下头凑近了去问基尔伯特,对方点点头,说了声“舒服”,贪恋温暖般地又将身子向后往伊万胸膛的方向靠了靠。伊万再帮他揉了一会儿,然后放开了按摩着基尔伯特耳朵的手,他从后环抱住基尔伯特,两只手圈在腰部,并同时将头搁在对方的肩窝上,基尔伯特被伊万身体的温暖弄得大脑也开始有些迟钝起来,不过也可能有时间越来越晚的缘故,他半眯着眼,伸手去拍拍凑到自己身旁来的伊万的头顶,也不顾周遭的陌生人带着敌意与鄙夷的目光。伊万也不在意那些眼神与指指点点,他们是地区,是国家,有着这个世界上最长的生命,哪里还用去管自己的人民现在如何看他们吗?他用眼神懒懒地扫过那些人,眼神中半带威胁半是无所谓,充满压迫感的气势逼得那些人不敢再看向他们所站的方位,他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看到有些人转过身去与同伴窃窃私语,而有些人则往人群深处钻去,于是他将视线收回来,继续着自己与恋人的私密谈话,基尔伯特被伊万的一些逗笑了,低声吃吃笑起来,他回话,一边玩着伊万搭在他腰侧的手指。
钟声敲响的时候基尔伯特已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这也怪不得他,不再有战争之后他也不再适应熬夜不闭眼的生活,伊万曾调侃他莫非已经是个老头子,基尔伯特也耸耸肩,不可置否地笑笑说他早已迈入老年社会,伊万看着他,看着基尔伯特这几十年来几乎从未改变过一丝一毫的容貌,只是他的发有些长了,只是他的眼角柔软了些,惊讶地记起时间在他们身上就如同停滞了一般,而他竟也忘记自己与基尔伯特的年龄,那不是能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的。他熄灯的时间很准时,恪守着军人的传统,往往伊万想要再看会儿书都会被他拽着进被窝,不过到后来对方也随他去了,自己翻过个身不去理睬还亮着床头灯的伊万的那一侧,对着墙壁闭上眼睡去。伊万喜欢在基尔伯特躺下去之后用一只手去抚过他盖着被子的身体,一下一下地,再轻轻拍打,安抚着对方进入梦乡,他想保全基尔伯特的梦境的美好,不再去做那些关于旧时的噩梦。而他自己则用另一只手捧着本书,有时薄得只有一两百页,而有时则厚如砖块,在床头灯温柔的灯光下读到困顿。他也喜欢晚安吻,而每次他睡前亲吻基尔伯特脸颊的时候,对方永远是舒展眉头熟睡着的。
基尔伯特被洪亮的钟声惊醒,就在刚刚他已模模糊糊在伊万的怀抱中睡去,他眨眨自己还不怎么清明的眼睛,然后看看周围热烈的人群,再看看把自己抱在怀中替自己挡住寒风的伊万,对方正冲他微笑着,笑容是温柔的、温暖的,接着他看见了对方眼中倒映着的远方天空中的焰火,绚丽的、充满希望的。他想到他们从坚冰中互相扶持着一步步走来,相互汲取着此次身上的热量与爱,直到今天。随后基尔伯特也微笑起来。
“新年快乐。”他将额头与伊万相抵,轻声而又清晰地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