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微》小玉米

86、第 86 章

　　披上黑色的披风，围着黑色的面纱，在成功迷昏几个看守后，我静坐在不夜泉边已经有半个时辰了。皇族要来黑山祭地，这里早就戒备森严，不夜泉更是黑山最重要的祭祀之地，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混到这里来，可真是不容易。要不是吉尔格拉经营多年，我们恐怕到了黑山附近就被发现了。

　　“你醒来了？”

　　一个还迷迷蹬蹬的士兵正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黑衣黑纱的我，半响才惊恐地问出：“你，你是谁？这么会到了皇家禁地？”

　　“你是不是觉得左胸经常性的疼痛？”我温柔地看着他，并不理会他的叫嚣。

　　“你怎么知道？”

　　“你们都醒来吧？”我看着一个个拼命要坐起，却全身无力的士兵，欣慰地笑了。

　　“你是不是会经常半夜头疼不止？”

　　“你总在阴雨天膝盖酸疼！”

　　“你呢，最近老拉肚子？”

　　我一个个看过去，指出他们身体上的隐疾，看着他们一个个睁大惊恐的眼睛，我笑得更温柔了。

　　“你，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我看着东方已经开始有些发白的天空，慢慢地站了起来，并不看他们。

　　“孩子们，都起来吧！试试你们的胳膊是不是更有力量了，你们的头脑是不是更清醒了？我善良的孩子们，长生天赐给你们健康吧！”我双手举起，迎着清晨的山风徐徐召唤着。

　　他们不可置信地动着自己的胳膊腿脚，刚才还软弱无力的地方突然就焕发出旺盛的力气来了。

　　“长生天！长生天赐福来了！”不知道哪个士兵惊叫出来。

　　“啊！长生天！长生天…….”其他几个都觉得浑身抖擞的士兵这才从呆滞中惊叫起来。

　　看着他们伏地长拜的模样，我暗笑了，我不过给他们吃了一些药罢了。我要的就是这个！

　　“长生天赐给你们一世健康。”我双手虚抬，转身就准备离开。

　　“长生天，您不能走！”一个大胆的国字脸汉子往前跪了几步，“请赐福给我们尊敬的巴拉殿下吧？”

　　“请赐福给我们巴拉殿下！”几个家伙异口同声地喊起来。

　　“谁在圣泉边喧哗？”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向这里本来。

　　很快就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领队，带着几个士兵奔了过来，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木兹，你们在干什么？这个女人是谁？”来人严厉地呵斥那个国字脸汉子。

　　“达曼首领，长生天显灵了，我们殿下有救了！”唤作木兹的国字脸汉子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达曼疑惑地看着神定气闲的我。

　　木兹倒是灵活的很，很快就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还一再保证我肯定是黑山神灵指引来拯救他们尊敬的巴拉殿下的。而且那几个士兵也一再保证，说自己的隐疾一下子间全部都消失了。

　　达曼皱着眉头，似乎并不完全相信这几个人的话。他走到我面前，恭敬地低头抱肩，“尊敬的人，您真是我们长生天的使者吗？那请您为我看看身体里的恶毒隐疾吧！”

　　他笑看着他缓缓说道，“你肝火过剩，极易上火，激怒过甚，手脚发抖，对不对？”

　　“你胡说！我身体好得很！”

　　“你的病不能治，只有自我调息，平心静气才可，不然长此以往，手脚会长期抖动不能自已。”

　　我看着他眼神闪烁，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愿长生天保佑你！”说完我侧身从一名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身边走过，准备离开，还不忘对那位茫然的家伙说了一句，“你体汗过重，早晚敷一些明矾粉会有些用。”

　　“长生天，请留步！”

　　藏在面纱后的笑容又一次溢满，看来计策成功了。

　　“叫我大师就可以了！”

　　“大师，我罗亚英勇的巴拉殿下染疾多时，您能帮我们的勇士恢复健康么？”达曼倒很诚恳。

　　“所有的人都应该得到安康，长生天会保佑你们的！带我去见你们尊敬的罗亚勇士吧！”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达曼的请求。

　　“太好了！我这就带你去见王妃！”东边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太阳升起的时候正是祭地的开始，这会巴拉大妃应该已经来到黑山，准备拜神祈福了。

　　我静静地等在临时搭起的大帐外，木兹有些歉意地看着我，“大师，您稍等一下，达曼队长是王府的卫队长，去向大妃禀报，一会就出来了。”

　　“不急！巴拉殿下是有缘之人，会得到健康的！”

　　“大师是说我们巴拉殿下有救啦？”木兹听了这话，显然很高兴，看来巴拉在众人心里的地位真的很高。

　　“巴拉殿下是怎么生病的？”

　　“是魔鬼伤害了巴拉殿下！”木兹似乎想起什么愤恨之事，眼神里都是怒火，看来巴拉病重果然不是那么简单，这个单纯的汉子似乎是知情之人。

　　“长生天不会让魔鬼伤害善良的人的！”我怎么套出他的话呢，“你什么样的魔鬼靠近了我们英勇的殿下身边？”

　　“就是那个……”

　　“木兹！”一声严厉的喝声生生让木兹住了口，是刚从大帐出来的达曼，阴狠的眼神看着木兹充满威胁，木兹看到达曼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达曼没理会脸色苍白的木兹，而是对我请到：“大师，王妃请您进去！”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大帐走去！

　　我听见达曼低声道吩咐木兹，“自领四十棍！”声音很小，却不容置疑。

　　“大师得罪了。”一位盛装打扮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拦住了我。

　　我询问地看着跟过着的达曼。

　　“是这样，觐见王妃都要有例行的检查。”

　　我点头，让他们搜搜也放心。

　　“请摘下面具。”妇人很仔细地搜了我身上，看来看我的面具又吩咐道。

　　“我乃世外之人，今天出世为世人指路已经是破例，这相貌并不能轻易示人，请见谅。”我本来可以易容的，但是为作神秘，我还是选择了带面纱。

　　达曼有些为难地看着妇人，“林姆妈，能不能通融一下？他是为殿下看病的！”

　　妇人坚定地摇头，一副根本不容商量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不叨扰了！”我马上宽容地摇头，示意达曼不要再请求，转身就要离开。

　　“请大师进来！”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帐里传出。

　　“是！王妃！”林姆妈低头应了一声，侧身让我先进去。“达曼，你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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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华丽的大帐中间的兽皮上坐着一个盛装丽人，姿容秀美，皮肤细嫩，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的很好，身体有些瘦弱，但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就是那个艳冠京城的明霞郡主？

　　“见到大妃还不行李？”林姆妈实时地哼了一声，提醒我的失礼。

　　“世外之人见过大妃！”我微微低头行了个见面礼。

　　“跪下！”林姆妈看我这样就完了，终于忍不住呵斥出来。

　　“姆妈，算了！”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声音娇弱的不带一丝痕迹，似乎又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尊敬的王妃，您是在为我们英勇的巴拉殿下担忧么？”

　　“大师，请赐座！我们殿下真的可以很快恢复健康么？”她看着我满眼担忧无助。

　　“王妃不必担心，巴拉殿下是罗亚的勇士，长生天会保佑他的！”

　　王妃似乎并没听进我的话，只忧伤地摇了摇头，又说道：“我知道！”

　　“是长生天派你来救他的么？他一定会回来么？”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忧伤美丽的眸子让我很心疼，是什么样的焦虑让这个女人如此神伤？她的眼神如此忧伤遥远，穿过我的头顶，透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我看着她，一时没有回答，却感觉身边有人轻轻拉我的衣角，我侧眼，是林姆妈，在拼命地向我眨眼，又微微点头。

　　“是的！巴拉殿下一定会好起来。”我听见林姆妈放心地轻出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木娜！”我信口编了个名字。

　　这时有人掀帘进来，“启禀王妃，别乞萨满已经准备好祭祀！请王妃开始。”来人跪下报告道。

　　“知道了！”王妃收回忧伤的目光，淡然地答道，似乎刚才的忧伤并不属于她。“姆妈，扶我起来，去祭礼吧！”

　　林姆妈走了过去，扶起瘦弱的王妃战了起来。

　　“达曼，你带着大师也去观礼吧。”她吩咐一边的达曼，又对我说道，“你也去听听别乞萨满带来什么神的指示吧！”

　　长长的队伍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急奔上山，而是都放下马匹，轿子，徒步上山。

　　我夹在长长的队伍中间，望着前面已经气喘吁吁的王妃，不解地轻声问达曼，“不是有轿子么？为什么要走路上山？”

　　“大师不知道么？这是祭地的规矩，祭礼之人必须亲自爬完这黑山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到达山顶祭台，才算祭祀开始，这也是祭地的一种仪式。”达曼有些怀疑地看着我。

　　“咳咳，我乃世外之人，早已不管这些规矩来，没想到你们还如此虔诚。”

　　“林姆妈！”我快走了几步，拉住满头大汗的林姆妈，掏出一瓶凝气丸，“我这里有些强身健体的药丸，给王妃服下吧。不然，以她的身体，即使能徒步上去，回去也要大病一场的。”

　　我看着林姆妈怀疑的目光，拿起一粒先吞了下去，“你自己先服一粒，若觉得有效再给王妃服吧！”

　　林姆妈在我诚恳的目光下终于服了一粒，一会我看她犹豫着赶上王妃，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又把药丸拿来出来，指了指我。王妃的目光定到位身上，我回以诚恳的笑容并点头，我看着她微笑着把药吞下。

　　果然，行进的速度快了一些，林姆妈也放下王妃，换了其他的侍女扶着王妃，缓缓向黑山山顶爬去。

　　林姆妈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在我身侧，“谢谢大师！”她有些歉意地向我道谢。

　　“举手之劳，姆妈不必客气。”

　　“你到底从哪来来？”她还是不相信我，“你不是罗亚人！”

　　“只要能治殿下的病，哪里的人不重要！”

　　“哼，能治好殿下的病最好！不要让王妃失望，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我会尽力的！您对王妃很上心。”她的年纪已经不小，大约有五十了，对王妃倒是忠心。

　　“我从小看着王妃长大的，当然不愿她受人蒙骗！这些日子可苦了她了，那些个庸医，都说可以治好殿下，可不都是一群骗子！但愿你有些真本事，不然！哼！”

　　“你是王妃从小到奶妈？”我惊觉，我看她长得人高马大的，还以为她是罗亚人，却不料她居然是王妃从小到大的奶妈，难怪对王妃护犊般的保护。

　　“是！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王妃的！回头好好给殿下治病，不要耍小聪明！”她得意地扬起头，再一次警告我不要伤害她保护的人。

　　我轻笑，原来如此！

　　“林姆妈，王妃叫你！”一位侍女跑了过来，叫走了林姆妈。

　　我看着她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看来明霞郡主并不是一个人深入罗亚部的，起码她还带走了一个奶妈。

　　终于到了山顶，我望着脸色因为运动有色红润的王妃，看来服了凝气丸后精神还不错。

　　一群人井然有序地各司其位，黑山山顶是一块天然光滑的平台，黝黑的石头在阳光下发出黑亮的光芒。平台中间放着祭礼用的祭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兽头，动物皮毛，骨头等物，只有满满两大袋鲜奶和烈酒。一个巫师正坐在祭台前双手向天，头高高昂起，喃喃自语，不知道在祈祷什么。他头戴六股钢盔，胸挂护心铜镜，腰围飘带绣裙，裙上镶嵌各类兽禽图案或它们的骨羽，手里拿着铃铛，看来这就是别乞巫师了。

　　王妃并未休息，而是径直走向祭台，其他人等都匍匐跪下，我看了看周围，不知道该不该跪下，还没等我再想，身体就不自觉地蹲了下去，原来是林姆妈一把拽住了我，我只好入乡随俗的跪下。

　　我并没有向其他人等一样低头闭幕做虔诚态，而是静静地看着王妃下一步做什么。只见她走到祭台前，拿起慢慢一袋烈酒，举向天空方向，喃喃低语了几句，随后把酒倒在祭台上，随后又拿起牛奶，同样撒下。然后她双手抱肩向祭台行李个礼，就后退着退回到众人前面，匍匐跪下。

　　巫师见王妃跪下后，就站了起来，一阵叮当作响，原来他的手脚上也都带着铃铛，只见他举着手里的铃铛，开始旋转舞蹈，模仿出各种动物的形态和追逐、打斗、撕杀的动作，嘴里还喃喃自语，不知在嘀咕什么。天地间除了巫师身上叮当的叮当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巫师舞蹈类约半个时辰，突然间一颤抖，停了下来，大喊一声：“长生天！”声音嘶哑难听，似乎不是人声。

　　王妃这才抬起来头，小心地问道：“伟大的长生天，请问巴拉殿下的病可否治好？”

　　原来这就是神灵附体。

　　“巴拉无病！”

　　“啊！”王妃轻呼了一声，顿了一下，才问：“请长生天明示！”

　　“要巴拉重新站起来成为我草原一雄狮，只有一个办法！”巫师拖长了嗓音，沙哑地嚷道。

　　“什么办法？”王妃急切地追问。

　　巫师突然提高了嗓子，怪叫一声：“杀了那个妖女！”

　　我顿时觉得脑门一热，如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