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妈，别闹》龙幽溟

116、古剑的番外（二）

　　欧阳先生现在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自然只是靠两条腿走路。屠苏虽然知道他其实实力很强，但想想一旦动用灵力，他的魂魄就会加速消耗……

　　屠苏决定以后一定要看着先生，如果需要用法术，一定要让他来！

　　不过，那些药该如何给先生吃？治好了魂魄不稳的问题，便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少侠，天色渐晚，凭现下脚程，若是继续行进，也寻不到借宿之所。如此，先行休息可好？”欧阳先生温声询问道。

　　屠苏点了点头，面瘫着脸扫了扫四周，径自走到一处下风口，地势平坦，土地干燥的地方，捡了枯枝当干柴，一一堆起来，而后用了一道火诀点燃。

　　然后屠苏起身，转身离开，不过会儿路边树林传来剑影，又过了会儿，屠苏拎着两只洗干净扒过皮已经穿好的兔子回来。

　　欧阳先生看他这一系列动作，微微眯了眯眼，出言笑道：“少侠将一切都做了，可让在下该做些什么？”

　　屠苏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欧阳先生接过一只兔子，撩了衣摆优雅的盘膝坐下，将兔子伸到火旁烤着，道：“不若尝尝在下手艺？”

　　屠苏默默点头，拿着剩下的那只兔子烤了起来。

　　他年幼时调皮捣蛋，烤些东西吃是常事。后来虽然因为大变模糊了记忆，但烤肉的本事却一直没丢。

　　在天墉城上时，屠苏没几人可以接近，便偶尔捉了野兔之类的在后山来烤了吃，师尊怜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屠苏觉着，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孩子气。

　　其实说起来，他有师尊，有师兄，还有芙蕖师妹，而欧阳先生却一直都是一个人，久而久之也就不再相信旁人的感情，但凡有所怀疑，他就立刻竖起浑身的刺。

　　屠苏抬眸静静注视着欧阳先生，那人温柔俊美的脸上，一双深邃温和的眸子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烤兔子。

　　杏黄长袍的男子温润平和，烤兔子也能做得一派仙人气质，引人注目。

　　先生，我不会让你像未来中那样，只能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一股焦糊味忽然传来，欧阳先生诧异的抬眸，就看到屠苏那双清冽纯粹的黑眸怔怔的看着他，而他手中的烤兔子已经很久没转一转，而且都快掉到火堆里去了，一面已经烤焦。

　　欧阳先生被那目光看得心底微微恼起，开口提醒道：“少侠？”

　　屠苏依然怔怔的看着他。

　　“少侠？屠苏？”欧阳先生又呼唤了两声，最终无奈，伸手推了推他。

　　屠苏猛然一惊回了神，察觉到自己竟然盯着先生的脸发呆，他耳朵尖都红透了，连忙把头低下去盯着自己的烤兔子，然后他就僵硬了。

　　烤兔子死的很惨，已经从焦进化到碳。

　　欧阳先生见少年盯着自己烤兔子，眉宇间流露出些微苦恼，摇了摇头，好像并不知道刚刚屠苏看他到发呆的样子，将手中烤兔子递了过去，温和道：“少侠，这只给你吃吧？在下不喜油腻。”

　　屠苏心知先生这是找的理由，但这理由太无懈可击，他只好先问道：“先生怎么办？”

　　欧阳先生浅笑：“无妨，在下备有干粮果脯，足够了。”

　　屠苏默默点头。

　　两人用过饭后，屠苏将篝火移了个位子，把地上的灰扫了干净，掏了块长布铺在地上，之后坐在一边，靠着一棵树静静闭目。

　　篝火烤过的地面极暖和，睡起来很舒服，而屠苏那姿态明显是说他要守夜。

　　欧阳先生的笑容莫名消失了一瞬。

　　他不是个顺从的性子，屠苏莫名其妙对他的照顾和好让他十分焦躁不耐。欧阳先生不认为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万事万物都是有理由的。

　　百里屠苏，我的半身，你的理由是什么？

　　欧阳先生悠然坐下，忽然开口道：“少侠，在下有一疑问，还望少侠可为在下解惑。”

　　屠苏转过头来看着他。

　　欧阳先生轻笑道：“少侠何故待在下如此之好？毕竟……在下与少侠也仅是今日有缘，萍水相逢罢了……”

　　屠苏沉默了。

　　他从百里屠苏那里得来的每段记忆，都有其相应时候的情绪参杂在里面，就像是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样。

　　对于他而言，欧阳先生已经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冒险过，被他误会而反目成仇，他对不起的小伙伴。

　　同时鉴于他得到的记忆并不全，蓬莱之上的结局也只是一闪而过，但这不耽误他直接酝酿出满心的愧疚悔恨。

　　所以他头脑一热迫不及待的下山，去确定现在这个欧阳先生是不是还在，还好好的。

　　也因为那些情绪的冲击，屠苏今日自遇到先生之后，所作所为和他平时大相径庭。

　　但他其实只是想对先生好一些，再好一些。

　　也许对他的绝望而言，这只是杯水车薪，然而屠苏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只有这最笨的法子。

　　结果，却忽略了先生敏感的性格，对他这无缘无故的好并不会真的接受，反倒会心生厌恶。

　　欧阳先生见他久久沉默，淡淡道：“少侠若有难言之隐，那便不谈了。明日在下会自去琴川，在下虽手无缚鸡之力，身上也备有防身之物，少侠不必~担心。”

　　他那“担心”两字带了分讥讽。

　　“先生……”屠苏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无措的抿紧了唇，半晌才道：“屠苏于先生，绝无半分加害之意。只是……此事说来奇妙，屠苏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这话真诚万分，眼睛清澈见底，好像直接就能看到他的心。

　　欧阳先生看着他双眼，那眼底情绪，几许愧疚，几许安心，几许专注，还有一丝可能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奇怪情绪。

　　欧阳先生发现自己看不懂他。

　　正当欧阳先生再接再厉打算继续套话时，路边草丛摇了摇，一个看起来约莫八岁左右的少年静静步出，他相貌与欧阳先生九分相似，白衣如雪，容貌脱俗绝世，翩然如谪尘之仙，黑眸幽深平静如无边大海，嘴角勾了分弧度，让他那远如仙人的气质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说他像欧阳先生，还不如说是像最根源的那个魂魄。

　　欧阳先生惊疑于他那容貌，当即拐了话题，温声道：“小兄弟，这般晚了，你怎一人出来？”

　　这孩子转过脸来看向欧阳先生，微微一笑：“爹可是不认得我了？”

　　屠苏：“……”啥？！

　　欧阳先生：“……”啥？！

　　“倒也是应当，孩儿与爹失散至今，已有八年。”孩子微微点了点头。

　　屠苏：“……”哈？！

　　欧阳先生：“……”哈？！

　　这孩子弹了弹衣袖，撩开下摆，跪下叩首。明明是他自己低下了头，却偏偏令人感觉一种极致的不安恐惧，仿佛遭到仙人叩拜要折寿一样。

　　“孩儿欧阳无缺，见过父亲。”

　　屠苏：“…………”沃特法克！

　　欧阳先生：“……………………”沃特法克！！

　　欧阳无缺一礼行毕，起身随手抚平衣摆，转身看向屠苏，微微点头：“百里大哥原是醒来了，我与红玉一直极为担心大哥。”

　　屠苏心念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凝重道：“你……来自未来？”

　　嗯？

　　欧阳无缺聪慧过人，屠苏一句话瞬间让他把事情推断了个七七八八。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道：“看来你是此世之人，也见过大哥了。”

　　当初他们从空间落出时，并没有掉很远，百里屠苏刚好在空间里抢到他紧紧抱着，而红玉化为剑身则被欧阳无缺拿紧。

　　本来这样他们最后是可以平安落地的，只是那个地方里能量狂暴，最终引发了百里屠苏的煞气暴动，主动吸收起空间能量。

　　虽然如今百里屠苏煞气暴动已经不会再走火入魔失去理智，但也十分不好受，他直接被煞气冲击伤了元神晕过去了，没有百里屠苏做主导开辟方向寻找出口，他们又多漂流了一段时间，才在某日突然传来的吸引力下飞了出来。

　　然后因为百里屠苏一直不醒，而欧阳无缺只是孩子，红玉只好先找了个隐居之地照顾两人，等百里屠苏的元神恢复醒来。

　　没想到两日前百里屠苏将要醒来，煞气涌动下，曾经吸收的空间能量爆发，于是百里屠苏突然就不见了！

　　这妥妥是被传送到哪儿了啊！必须要找啊！谁知道百里屠苏爆发完了立刻就醒还是昏迷个几天再醒？

　　欧阳无缺已经八岁大，行事作风比起成人也差不了多少，何况八年的修炼他十分刻苦，拜天生仙体所赐，他如今已经不弱，所以红玉就放心的和他兵分两路，寻找百里屠苏去了。

　　欧阳无缺又看向欧阳先生，微微一笑：“抱歉，现在的你应该还未生下我，但我与你血脉相连，称你一声爹也是应该。”

　　欧阳先生依然笑得温和，微微摇头叹道：“在下实在是不清楚，现下发生什么了。”

　　“爹，可是不信？”欧阳无缺的笑容完美无缺，一双眼睛依然平静如海，仿佛欧阳先生的回答他早已了明于心。

　　欧阳无缺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却让欧阳先生的笑意从容全然消失。

　　“爹，您的魂魄可补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