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纪念日到那个纪念日》林笑琢

1、第 1 章

　　夏洛克还记得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华生问自己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而自己回答不知道的表情。是失望。即使华生装作无所谓的用咖啡挡住了半张脸他还是看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餐后夏洛克接到了雷斯垂德的电话。哦，可怜的警官又遇到难题了。
　　夏洛克嘴角挂着欠揍的笑戴起围巾，很显然他要去一趟苏格兰场。夏洛克让华生同行的邀请被医生微微笑着驳回，“不了夏洛克，待会儿我还要去一趟超级市场。”“我们可以从苏格兰场回来后一起去超级市场。”虽然有些绕路，不过这个提议还是很不错的。“夏洛克。”华生手里举着个洗到一半的餐盘，脸上露出了有点像是无奈的表情。夏洛克熟悉这个表情，不是无奈，是不耐烦。好吧，看来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儿了。“昂，那么，回头见华生。”
　　“嗯。”
　　下楼的声音，关门的声音，哈德森太太打招呼的声音，出租车离去的声音。

　　景致倒映在车窗上迅速的后退，这样一直看着那样模糊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头晕。夏洛克没再看，他闭眼回忆着细节，他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在半夜里拉小提琴，也没有枪击墙壁折腾壁纸，说实话哈德森太太都放弃挽救那可怜壁纸了，距离上次他拿着鱼叉去捕鱼搞的一身血只能搭地铁回家的事件也过去很久了，而且他更没有把一整瓶眼球放在冰箱里或者把一个脑袋泡进福尔马林里放在书桌上做观察记录。
　　华生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的可以安排只是偶遇了老友迈克而已，或许，命运早已经给他们做了安排。
　　不过一个照面而已，他却觉得自己在夏洛克面前已经赤裸裸的没有隐私，那种囧迫让他差点抽了迈克一手杖。所以所有被揭过老底的人用各种表情和各种口气对夏洛克吐出个“滚”字，其实还是情有可原的对吧，华生有时会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就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然后医生就问自己，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或许夏洛克说的，自己或许并没有得所谓战后创伤综合征，他的腿早已痊愈，一切伤痛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心理暗示罢了。
　　还有麦考夫说的也对，他的压力很大，左手会间歇性的颤抖，当一切的根源并不是来自于战场上的刺激而有了伤残心理后遗症。但实际上他喜欢冒险，每一次和夏洛克的冒险会使他忘记手的颤抖。
　　麦考夫说，欢迎回来。
　　回到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是的，夏洛克唤起了自己的激情。
　　自己从来不是逃避，而是渴望，渴望有更大的冒险。
　　看看，这对兄弟两看人看的真是透彻，连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呢当时，不会是被洗脑了吧啊？
　　可是再大的激情也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
　　“华生，把电脑给我。”
　　“就我所见你的手臂可是比我长多了，而且现在我离贝克街整整三个街区！”“和玛丽约会？得了吧她不适合你快回来给我拿电脑！”“夏洛克！”
　　回答他的是嘟嘟的忙音。这样的对话时有发生，而有些人已经从玛丽变成了苏珊，苏珊又变成了萝丝，萝丝再换成艾米丽。哈！真是够了！华生觉得有什么要从自己心里爆发出来，特别是今早夏洛克居然回答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那种感觉变得尤为敏感而冲动。三年前的今天是他们从陌路成为舍友成为战友成为朋友的三周年。
　　哦这个混蛋，自己在想和什么啊？夏洛克这家伙甚至记不得太阳系里的一些常识！！
　　他的脑袋里装的从来都是他认为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的他说占内存。
　　换而言之，是无关紧要的。
　　华生将东西放在收银台前，输入密码的时候收银机响起密码错误的提示音，他才发觉插的是自己那张没几毛钱的卡，重新将夏洛克给他的这卡插进去，他毫不意外的发现上头的零又多了一个。
　　华生不觉有些烦躁，他突然很想和收银机好好的吵一架，虽然这样真实傻的可以。
　　好在医生的自我控制还是很出色的。
　　他抱着满满的购物袋离开了超级市场，慢慢的往贝克街221B挪。
　　有时候，就是会有些个小小的念头迸溅在脑海里，然后越来越波涛汹涌。
　　说实话，和夏洛克走在一起有时会让人自惭形秽。
　　这家伙除了嘴巴毒了些，其他应该是无可挑剔的。
　　自己呢？一个退伍军医，没有和睦的家庭关系，别说夏洛克和麦考夫的关系不好，麦考夫就算和夏洛克较量谁更毒舌的时候也是个能把夏洛克任性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的哥哥。
　　还有茉莉，绞尽脑汁的想引起夏洛克的注意，虽然总是被夏洛克有意或无意的打击到，可是越挫越勇真是这个姑娘的特色。
　　对了还有哈德森太太，真是个怪太太，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和夏洛克与隔壁那家人做比较？还反复提起那对还结婚的事情，上次帮他送还手杖的餐馆老板也是，他都说了自己不是夏洛克的约会对象了好么！
　　艾琳也是！！居然那么明目张胆暗示夏洛克对自己有意思。
　　还有夏洛克这家伙在这件让人误会的事上总是默不作声，总是让自己手忙脚乱的解释，现在他都懒得解释了好么。因为所有人的脸上，表情就像是拷贝的一样那么统一，无一例外写着，别掩饰了，这没什么的我们都懂。
　　懂个屁啊！！
　　他要不要弄个牌子上书“我不是弯的”挂在胸前啊！！
　　停停停停，想的越来越乱越来越远了好么。
　　华生空出一只手来摁着额角，他觉得有点点头疼。
　　“先生，要搭车么？”有出租车来揽客。
　　华生歪头想了想，“贝克街。”
　　医生抱着满满的购物袋子上了车后座，这时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男人同时打开车门将他挤到了中间。
　　“嘿嘿嘿伙计我不拼车！”
　　司机头也不回就对着后视镜里的医生笑的很绅士，“别紧张，约翰先生，他们只是护送你去见个人罢了。”
　　“什么？见谁...唔？！”
　　挣扎被制住，一块浸着药水的白布捂上他口鼻的同时一个黑色布袋套在了他的头上。
　　说实话他没有福尔摩斯那种被蒙着眼还能认得路的本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或许司机还特地的绕路了也说不定。
　　一路上除了车内广播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所有人除了最初了的两句交谈之后就没再多说一个字。
　　主谋是谁？动机是什么？目的何在？他们要去哪里？
　　一无所知。
　　目前唯一可知的就是这些人看来是蓄谋已久了的，时间地点人物，连□□的用量都控制的恰到好处。
　　吸入了少量的□□让医生的脑袋有些晕眩还有点恶心。
　　好吧，他被绑架了。
　　不过这群绑架犯还真是彬彬有礼。
　　“我们到了约翰先生。”
　　“请注意脚下。”
　　“小心台阶。”
　　如果不是头戴黑布袋子被两个大汉夹着，华生会以为他在某个宴会上由着某位体贴的应侍引路。
　　沉重的木质门轴开合回声显得四周环境很空旷。
　　一路走来都没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因为脚下铺了厚厚的地毯。
　　他想起上次皇室丑闻案时到皇宫的情景了。
　　呵，拜艾琳所赐他可是经历过皇室丑闻的人呐，这回难道能比上次更惊险么？
　　想着他就不那么紧张了。
　　“请坐约翰先生。”
　　然后他被大汉架到一张椅子前扶着轻轻坐下。
　　哦，椅子还挺软和的，嗯，空气里还有红茶的味道，哦，闻起来就是好茶的味道。
　　华生微微偏头，他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将茶具放在他旁边，因为他听到了手边有骨瓷茶杯和茶碟的细微碰撞声，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缓和的嗓音，“非常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来，约翰先生。”
　　黑布袋子被缓缓脱下，午后的光线还是有些刺眼，他偏头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
　　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渐渐在视线里清晰起来。
　　他笑着朝华生晃了晃杯子，“大吉岭红茶，不试试么？”
　　“...”
　　华生怀里还抱着满满商品的购物纸袋，似乎抱了很久手臂有些酸痛，他不自在的动了动。
　　“哦，约翰先生，我会让你打电话通知你的朋友来接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华生只得在对方的微笑注视下默默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去，还拍了拍口袋以示了解的举动换来对方一个加深的微笑。

　　“额，好吧，嗯，事已至此，嗯，先生。”华生干脆将纸袋搁在脚边，摸了摸鼻子，“额，先生，您哪位？”
　　安德烈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这家伙难道从来不看电视不看报纸的么？
　　作为一个经常在各种媒体中出现的人物，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好吧，嗯，红茶很好喝。
　　“自我介绍下，我是安德烈·摩尔森。”
　　“约翰·华生。”医生顿了顿，“不过我很好奇你把我额...请是为了什么？”
　　安德烈笑笑，“为了让某些人感受些东西。”
　　“？”医生皱眉。
　　“比如，失望和无助？”
　　“？”医生做了个不明所以的手势，“昂...让谁？”
　　“your lover .”
　　“我说了我们不是一对而我也不是弯的。”
　　安德烈无所谓的挑眉，“是么。”
　　“当然是啊，为什么你们都以为我和夏洛克是啊。”医生炸毛。
　　“可是，”安德烈笑的欠揍，他放下茶杯靠进沙发里又一手托腮后才懒洋洋的道，“可我没说你的爱人是夏洛克啊。”
　　“=口=”医生张了张嘴，企图吐出一个词来，无果。他又想了想从纸袋里拿出个苹果，头也不回的递给身后的侍者。
　　这样失礼的事情医生以前是绝对不会做的，不过今天的事真是有点让人气结啊。
　　侍者拿着那个苹果看见安德烈颔首才退下。
　　“好了，约翰先生，我请你来绝不是为了和你开玩笑的。””
　　“嗯哼。”你是让我来给你看笑话的。
　　“我是请你帮忙的。”安德烈的表情认真起来。
　　这样严肃的语气让医生不禁坐直了些，“什么？”
　　“做我情人吧！”
　　“啥？”医生瞪他，却只看安德烈脸上满满的认真。
　　今天真的不是四月一？要不就是这个看起来很高富帅的家伙其实是忘记吃药了。
　　医生站起来，“我要回去了，不然赶不上我最爱的电视剧，我还有一堆信件要回复，哦，哈德森太太托我买的东西还在我这里。那么就这样吧，再（也不）见安德烈先生，谢谢你的红茶，虽然我更喜欢咖啡。”
　　“真羡慕夏洛克啊。”安德烈默默吐出一句。
　　“什么？”医生抱起纸袋，“哦，天，说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想报复他么？”
　　医生觉得自己回去以后要再度拜访一下他的心理医生，怎么他的理解能力似乎越来越差了。
　　“报复谁？”
　　“夏洛克。”
　　“不了谢谢，您自己玩儿吧，我也不会向他透露您的想法的。”医生敷衍一笑，十足的笑傻逼架势。
　　“我爱上了一个人，却找不到他。”安德烈道。
　　医生自门边回头，安德烈正忧伤的看着他，看得医生莫名其妙的产生一丝恻隐。不过他打定主意这家伙下一句如果说什么“但现在我终于找到我的爱人了，那就是你啊华生。”他一定会头也不回的走掉的！哦，是打一顿再走，好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好吧，太久没动手都以为老子好拿捏是吧。
　　“我请夏洛克帮忙找他，可是夏洛克却说案子太无聊拒绝了。”
　　好吧，夏洛克就是那种查案子也挑三拣四主儿，想揍他的人大概能排地球两圈。
　　医生挑眉，“伦敦私家侦探应该不止他一个吧？难道你没找找别家？”
　　“没用，我找了，查不到。”安德烈很无奈，“所有的结果就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
　　“我甚至怀疑那天晚上的相遇其实只是我的幻觉，我甚至想去看心理医生，可是，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他是真实存在的，可是我找不到他。”
　　“像不像现实版的灰姑娘？”
　　“医生，那种找也找不到的感觉，你能体会么？”
　　“额...很难受我知道。”医生走过去，“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侦探，再说我也不会接受你做我情人何况还是个替身情人。”
　　“我希望你能说服他接我这个案子，他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约翰先生。”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医生有些犹豫，“我要怎么做？”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么，是时候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了。”
　　会客厅的门被推开，那个侍者端着盘子进来，盘子里是被细细削皮切块的那个苹果。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不打电话给他，我们等他打电话过来。现在，我们吃苹果，约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