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生灭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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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继任破军祭司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回破军祭司寝殿、也不是去鼓捣他的偃甲，而是直接前往生灭厅，一头扎进了资料里。
潇潇见谢衣在专心做事，也就不打扰他，本想去修炼，只是她以前的刀主都未曾进入过生灭厅，她便打量了起来。
生灭厅占地很广，直通穹顶的一排排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满了书卷，唯独入口处有两张桌案与几把椅子，看来是主事处理事务的地方。
此刻的谢衣已经从书架上挑了一摞书抱了下来，放在了门口的桌案上准备仔细研读。
潇潇心道，除却做偃甲和去见沈夜，倒是从未见过谢衣如此认真的样子，却不知道他挑的文件是不是也是偃术相关的东西了。
谢衣看得专心，潇潇也不再胡思乱想，自去修炼了。
“潇潇？在吗？”谢衣轻声唤。
“在。我是你的刀灵，不会离开你的。”潇潇从修炼中惊醒，很快就应了声。
谢衣松了一口气，却又不说话。
潇潇疑惑道，“怎么了？”她看了看昏暗的大厅，猜测道，“莫非天色已晚，你怕黑？”
谢衣无力道，“怎么可能会怕黑……潇潇你想多了。”
“并非什么丢人的事。”潇潇理所当然地回答，“之前有一位刀主的孩子就怕黑，刀主繁忙，我便日日哄那孩子入睡，也没什么。”
“可我不是小孩子了啊……”谢衣扶额叹气，“潇潇，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在小时候就唤醒你，你总把我当小孩子。”
潇潇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歉，“抱歉，是我的错。”他都已经继任了破军祭司之职，是生灭厅主事了，早不是那个小小的、做事部分轻重的好奇心过盛的孩子了。
谢衣听了潇潇的口气却是很尴尬，“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我自己的灵力不够给你用，我才是应该抱歉的那一个……”
“无妨，你已唤醒了我。”潇潇语带安慰。谢衣的灵力确实还不够强，甚至都不足以支持她从刀中化形而出自由行动，只是谢衣似乎并不太清楚他自己的灵力对于潇潇来说是个什么程度，潇潇也没有提醒他的意思。毕竟拔苗助长的行为要不得，况且若是真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她豁出去魂魄之力发动法术再沉睡个几百年修补也无不可。
然而谢衣闻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潇潇见他不再说话，便道，“你唤我究竟是为何事？”
“是……我看了。”谢衣虽然都没有把靖妟召出来，却仍然下意识地眼神乱瞟，声音吞吐。
潇潇没听明白他这掐头去尾的话，“你看了什么？”
“嗯……看了关于靖妟的记载，全部。”谢衣很想了解潇潇，但是当他看完了这些记录，却又生出了一种窥探别人隐私一般的负罪感。虽然觉得这感觉有点莫名，他还是对着潇潇不好意思了起来，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令谢衣忐忑的是，潇潇真的沉默了好一会。他觉得这几分钟过得像几年那么长。
好在潇潇最后还是开口了，“看就看了罢，大概也没什么。”
谢衣有些丧气，“你还是生气了。”
“……我没有。”潇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刚刚只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说实话，有人会为了了解她翻这么多资料，她是很感动的。只是，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关心她了，她有些受宠若惊。
谢衣没有人脸可观察，只好叹了口气，“好吧。”
潇潇轻笑，“谢谢你。”
谢衣愣神，“什么？”
“我说，谢谢你，愿意去为了我看这么多东西。”潇潇又重复了一遍。
谢衣彻底放下心来了，出了一口气，“那，潇潇，我能不能问你点这上面没有的东西？”
“你问吧。”潇潇有点无奈，她知道这是谢衣那爆棚的好奇心在作祟。
谢衣从桌案上翻出原本被压在最下面的那本卷轴，“这上面的记载是从我们烈山部帮助众神补天，迁来流月城开始的，那时候靖妟是天机祭祀的佩刀。”
潇潇应了一声“是”，想了想，道，“天柱倾塌是真的，那段日子很可怕，但还是有希望的。”
“唔……你以前也被问过？”谢衣笑了起来，“被问烦了？”
“也没有，只是已经太久没人见过神了。”潇潇的声音有些许无奈。
谢衣点了点头，“我也没见过神。不过我也不想问这个。”
潇潇接口道，“那你想问什么？”
“嗯……”刚刚打开了话匣子的谢衣又有些犹豫，“潇潇你……为什么会成为刀灵的呢？这里最早的记录里，靖妟就已经是一柄有刀灵的刀了。”
潇潇有些怅然，“因为……人力之有所不及，唯有此法可暂庇我烈山部之民。吾乃天府祭司，职责所在，在所不辞。”
魔的力量，凡人无法抗衡，只能用魂魄之力予以压制。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她的父亲下定决心发动冥蝶之印的时候她的心情她仍记得。
也所以，她也知道，她选择殉刀的时候她母亲的心情。
但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是祭司。
神农上神告诉过她，他不想要他的祭司侍奉他，而是好好保护好自己的族人，然后努力帮助更多的人。
“潇潇……”谢衣抿了抿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潇潇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异样。
“唔……我是在想，一定要生殉才能让器物有灵吗？”谢衣拖住了下巴，“如果不用的话，是不是……”
“谢衣！”他的话还没说完，潇潇便厉声打断了他，“创造魂魄之事何等之难，仙神亦不敢言，你不要乱来！”
谢衣嘻嘻笑了起来，“有什么敢不敢的嘛，试试看又不怕什么。再说了，既然这事这么难，我试试也不会怎样的嘛。”
“你……”潇潇被噎住，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衣用手指戳着桌面上的书卷，“我知道魂魄之事很艰深，不是我应该肖想的，我都知道。但是潇潇你会为了族人殉刀……我自然也能为了族人钻研这些东西。我只想大家过得更好一些。”
潇潇闻言轻轻地笑了，“那你还是先做好你的偃甲比较好。”
“嗯……瞳的轮椅我做得差不多了，明日便继续去研究偃甲炉。”谢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开始归拢桌子上的书卷，“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我大概可以试着给小曦做一只偃甲兔子。”
“小曦……大祭司沈夜的妹妹？”潇潇觉得她大概知道有这么个人，“似乎是出过什么意外，记忆不全？”
“嗯，小曦她小的时候和师尊一起被送入矩木中了，从那以后师尊不再受病症侵扰，小曦却再也长不大了，而且每过三天记忆就会回到之前即将被送入矩木的时候。”谢衣叹了口气，“听说是因为前任城主大人想将他女儿，也就是沧溟城主送入矩木，却不知道神血功效，前任大祭司才将自己的儿女先行送入矩木的。”
“父母……”潇潇微哂，“父母也是祭司的时候，就不能奢望他们先是父母了。”
谢衣敏感地皱起了眉，“潇潇，你……”
潇潇安慰地笑了笑，“没什么。你不是要去做偃甲？”
“……嗯。”谢衣有些丧气，但潇潇不说，他也便不多问，只将书卷都放了回去，出了生灭厅往破军寝殿去，想回去把给瞳的轮椅完工。
然而出了门没多久，谢衣便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谢衣，恭喜你啊。”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声调对谢衣道贺。
谢衣皱了皱眉，好声应道，“多谢你了，风琊。”
风琊冷哼了一声，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潇潇瞧得有趣，便问谢衣，“这是谁？”
“风琊，我和他都有机会做师尊的弟子，但师尊选了我。”谢衣眨了眨眼，“我猜他是因为这个所以对我不太待见。”
“呵。”潇潇失笑，“总有个人压你一头，感觉确实挺不舒服的。”
“哎？潇潇你这么厉害，也会有人压你一头？”谢衣很是好奇。
“没什么，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若有大事，大家总归还都是烈山部的祭司。”潇潇倒是有些怀念。毕竟当时年少，还在玩乐的年纪，她便已殉了刀，而他不久也伤重而亡。
谢衣撇了撇嘴，对这个观点不甚赞同，只道了声“但愿吧”。
“没事的。”潇潇轻笑，“毕竟都是烈山部人。”
“不说这个。”谢衣无奈摊手，“我真的得去做那个轮椅。”
潇潇好笑道，“我可没拦着你去。”
“好吧，但愿师尊不要这么快就压着我去干活……”谢衣嘟囔着，快步往破军祭祀殿跑去。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五章 生灭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