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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得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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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呜呜呜,救救我!”早就惊吓过度的少年看到承赞,终于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承赞认命般向他走去,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少年不要太没用就好。
“喂,你不要哭了,哭也没用。”
少年还在哭。
承赞的确能理解这种还没踏上过社会就经历这般恐怖经历的少年是有多惧怕,可他还想活命,还想从这个凑巧是中国人的少年口中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可少年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像是抓到救民稻草一样死死抓着承赞的裤脚不松手。
看看天色,知道现在自己着急也没用的承赞索性耐下心来,松了拄着残木的手,安慰似的摸摸少年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承赞的心声,感觉到头顶温柔大手的安抚,少年渐渐的停止了大哭,开始抽泣起来,但抓着承赞的手还是一点也没有松开,似是觉得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丢下他一样。
又过了会,少年终于稳下了心神,只是身子还是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承赞收回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问道,“冷静下来了吗?”
少年因为自己先前的丢人行径而涨红了脸,轻声道,“嗯。”
“那你能先告诉我这里是哪吗?”
“啊?”少年先是一呆,随即就道,“西班牙的帕尔玛啊。”
一个小岛…所以真的是遇上了海啸吗?
“你还记得你住的地方在哪个方向吗?”
少年摇摇头。
承赞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邵东来。”
看出邵东来似乎还是很紧张的样子,承赞难得好心的又拍拍他的头,他知道这样类似于长辈的动作会让邵东来在这时候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我不记得自己名字了,大概是被撞到了头失忆了,”承赞将自己一路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还恰有其事的指了指自己的头,“不过你可以叫我Raphael。”
“Raphael?”
“对,”承赞看似温柔的笑了,“一个天使的名字。”
“嗯。”邵东来又是点头。
很自然的牵过邵东来的手,承赞拉着他做到了树下,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在路上找到的一小包饼干和半瓶矿泉水,“饿了吧?吃一点。”
顿时,这个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岁的少年在邵东来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可靠了些。
小心翼翼的打开饼干的包装,邵东来知道这是自己两人为数不多的粮食,也不敢多吃,先拿了一块递给承赞,承赞一愣,右手接过后又是赞许一样的摸了摸邵东来的脑袋。
一向自认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同时也不允许别人拿自己当小孩的邵东来此时竟然没有发脾气,反而对承赞这样的动作隐隐的觉得喜欢。
吃了两块饼干,又喝了一口水,邵东来问,“接下来怎么办?”
“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被冲过来的吗?”承赞摸了摸下巴,这是他思考时习惯的小动作。
“额?”邵东来这次倒是回答出了,指了指承赞来的方向,只是看上去还有些不明所以。
承赞眼睛一亮,笑得有些孩子气,心想果然自己走的方向没错,他看着邵东来,神色难辨,“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在这里等救援的人,第二,往你被冲过来的反方向走,试着找幸存的原住民。”
邵东来神色有些惊慌,“那你,你呢?”
“我?我会继续往前走。”
纠结了片刻,邵东来赶忙抓住承赞的手臂,眼中满是相信,“那我跟你走。”
这种心态承赞很能理解,大多数人遇到自己不能判断的选择时,就会下意识的跟别人选一样。
承赞并没有一口答应,虽然和邵东来一起走,或多或少能够得到一些帮助,毕竟他看上去没有受伤,而自己依靠一根拐杖走了这么段路,左腿是越来越疼了,他很诚恳的问,“你想好了?留在这里和跟我走,获救的几率都只有50%,说不定你留下才能获救,和我走却是条死路。”
他真的不是个有多喜欢负责的人,更何况是一条无辜的人命。
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答案的邵东来眼中出现挣扎,最后还是咬着牙抓紧了承赞的手臂,用动作来表明自己的选择。
承赞又拍拍他的手,说,“那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整个晚上邵东来都紧紧抓着承赞不放,但看上去睡得还是比较安稳的。
第二天天微微亮,承赞就叫醒了邵东来,两人将剩下的饼干和水吃完,就向腹地走了。
本来走在邵东来后面的承赞发现他总是回头看自己,有些无奈,知道他是在不安,深怕自己突然不见了,只好和他换了位置,让他走在自己身后。
走到天大亮的时候,两人听到天空中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声,邵东来激动得拼命大喊,但是飞机轰鸣声并没有靠近,两人只得继续向前走。
因为腿伤的原因,邵东来现在正扶着承赞走,看出少年的沮丧,承赞紧了紧环着他的手,“不要担心,还有我在呢,要死一起死。”
邵东来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要活下去,我爸妈肯定担心死我了,”大概是想到承赞的失忆,又道,“Raphael你不要担心,我爸妈很有钱的,你可以先和我一起住,我会帮你一起找家人的。”
承赞笑笑没有说话。
大概是到了中午的时候,承赞就因为伤口发炎而发起烧来,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看得邵东来担心不已,深怕他就这样倒下。
“你千万别死啊,我们很快就能获救了。”
此时的承赞已经将身上大多数重量都压在邵东来身上,心里觉得好笑,怎么快晕倒的是自己,他竟然比自己还急的样子。
昏倒前,他只记得自己对邵东来说,“不怕…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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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承赞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不再一片寂静,反而嘈杂不已,混杂着哭声,安慰声…入鼻的也不再是海腥味,而是血腥味和汗臭。
他知道,自己和邵东来一定是获救了。
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紧紧握着,承赞微微动了手指,就听邵东来惊喜道,“啊,你醒了?”
承赞突然觉得,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看,他难得好心听人呼救就走了过去,顺带带着人走了一路,自己昏倒之后,人家竟然没有把他丢下。
其实只是承赞低估了邵东来对他的依赖心。普通人在那种孤独无依时候,是绝对不会丢下身边唯一的人离开的,那种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恐惧会扼杀人的精神,让人崩溃。
更何况,承赞在邵东来面前表现得一直像一位温柔的长辈,更让暂时失去一切的邵东来依赖无比。
问过邵东来后,承赞才知道他昏迷后不久就有当地的原住民找到了两人,将两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这次的海啸虽然比不上03年的印尼海啸,但因为正值暑假,所以受灾人数也极为可观。邵东来当然想问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上家人,可惜的是他不会西班牙语,医院的人又忙着救治患者,处理好承赞的伤口后就急忙离开了,只告诉邵东来可以去医院大厅看那边发布的寻人启事。
眼见承赞还未苏醒,邵东来根本不敢离开,此时无助的像个孩子一样的他只能紧紧抓着承赞的手不放。
喝了口水,润了因为发烧而干涩的嗓子,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的承赞不得不开始思考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办?”邵东来突然问出承赞也在思考的问题。
看着眼前尚且稚嫩的少年,承赞突然软下心来。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邵东来先前没有丢下自己的行为让承赞觉得,他也应该为这个害怕的少年做些什么,于是问道,“你和谁一起来的?”
“我爸爸的助理陪我来的。”
“你爸妈没有一起来?”承赞掩不住自己的惊讶,中国的父母竟然会放任自己还未成年的孩子一个人出国旅行?
“没有,我爸要工作,我又不想我妈一直缠着我。”
或许是劫后重生让他懂得了失去这种恐惧,邵东来抹了抹泛红的眼睛,撇着嘴说,“我再也不会觉得我妈烦了。”
承赞回握住他的手。
突然邵东来背后那张病床上的人吐起血来,那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架势让邵东来惨白了一张脸,头皮都炸了。
“要不要去大厅看看有没有那个助理的消息?”承赞提议道。
邵东来僵硬的点点头,他早就想去了,更何况这时候他一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不过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不要走啊,等我回来。”
承赞指了指自己已经绑上石膏的左腿,表示自己就是想走也走不了,邵东来这才放心的离开。
他看着邵东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想,自己这次能够重生,是不是也是老天爷想让他学会珍惜?
他该回去吗?
用什么面目?
承赞面无表情的闭上眼,忍住心尖上泛起的酸疼。
他回去做什么?要和安子隐抢教父的位子吗?
可是,不回去,自己真的能忘了他吗?
18年来,自己心心念念念着的人…
就算以前自己和他不和,起码自己能够看到他,和他说说话,现在呢?要他只能在心里回想过往的一切,以此来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