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穿无归》嫁膺

17、第十七章

　　是的，他在害怕。
　　在最极端的环境里，被迫剖析自己的内心。
　　他怕千帆过尽，自己再也不会守候很久以前的一个小小约定；他怕尸山血海走过，便遗忘了对生命最初原点的尊敬与热爱；他怕他走的太远，也遗忘了太多。
　　他怕自己忘记回家的路。
　　那些让我们沧桑，也让我们深邃；让我们疲惫，也让我们温暖；让我们悲哀，也让我们愉悦的事物，他怕再也记不得那滋味。
　　若没有了这些，他又怎么能成为自己。
　　有朝一日，回首旧游，山无重数。
　　归程。。。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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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炽领着迟姜来到一家工会前。
　　"我建立工会，你也参与。"他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迟姜怔了怔，第一反应是拒绝。然而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个漏洞。迟姜身份神秘，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焚"的人。。。他竟有些高兴。因为这个算不上出格的举动，证明了他不仅仅是迟姜，一个扮演者。他还是不归。
　　这是一个叫不归的人的意志，他留给别人确实存在过的记忆，他独有的小小的反抗的痕迹。
　　怦然心动。
　　"好。但是不能把我的存在透露给别人。"只有你知道。迟姜双眸轻敛。
　　方炽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一下，回过头对看着他们发呆的服务员说："我要建立工会。"
　　"。。。请填一下这个表格。"年龄不大的女子镇定地递过去一张表格。方炽接过，轻轻一扫，飞快填写起来。
　　"工会叫什么名字？"方炽漫不经心问。
　　"焚。"迟姜脱口而出，下一秒自知失言，闭口不语。
　　方炽深深看他一眼，点头："就叫这个名字。"然后把纸笔递给他。
　　迟姜在建立者那一栏逡巡片刻，就在方炽名字后面端端正正写上自己的名字。
　　不归。
　　"不归？"方炽皱眉。
　　是的，以不归的名义。迟姜还是那个迟姜。
　　"那是我的字。"迟姜随口解释一句，不再多言。
　　方炽递回表格，认真对迟姜道："从此以后，无论你到哪儿，身后都有一个后盾。那是你的工会。"
　　无论身处何方，'焚'不死，永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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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姜和方炽回来的时候，陈铃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厨房里传来食物的味道，是红棉在做晚饭。
　　温暖的像家一样。
　　迟姜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原来在这个世界，除了有灾难与厮杀，还有安逸和宁静。
　　"哪来的书？"迟姜目光一动，坐到对面问。
　　"路上碰到了秦螭，他带我们去了秦家私有的图书室。。。。。"陈铃长出一口气："没想到啊，那里竟然保存了不少珍贵的书籍，尤其是史书。想来人类的历史不至于消亡了。"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笑道："不过他跟我说，当时运书的时候，情况紧急，大家却都拿不定主意，还是他爷爷给了他们一人一拐杖，骂道：'老子没见过这么蠢的。'然后指挥人员先搬走了史书，然后是哲学和文学类书籍，科学技术类。。。。最后所有的法律啊，宪章啊全留在那儿了，一本都没带走。"她呵呵笑起来，想来对那位秦家老人很是神往。
　　迟姜和方炽也是神情融缓。
　　她又叹气："不过历史上本来就有不少断层没有完全解密，被末世一折腾恐怕成了永远的不解之迷了。"
　　"比如？"迟姜到了杯热水送到唇边，有些好奇不知这个世界可有那唐宋元明清？
　　"嗯。。。。。。比如上古有个王朝盛极一时，却不知为何忽然覆灭，相关史书几乎没有，有不过是些野史艳史，当不得真。"陈铃顿了顿，"唯一流传下来的只有那个王朝的名字罢了。"
　　"它叫大旒。"
　　"啪"地一声，碎瓷满地，水珠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