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穿无归》嫁膺

10、第十章

　　苏双第一次遇见红非镜时正是春天。
　　杨柳回塘，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渔舟唱晚中那一叶轻舟分波断影袅娜而来，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名为"滴翠"的湖，游人已散，偷换得寒鸦戏水。一夕晚照，在水面上拉出浮光掠影的绛紫与胭脂，像是一丛丛朱槿从山上一直开到倒影里去。
　　满城柳絮不知疲倦地飘飞舞动，映着半穹暮色，燃湖冷山，迷离的好似梦里的些许惆怅，一分轻狂。
　　苏双看着那素白画舫愈来愈近，直到看清船首绣塌上斜倚在伽楠香枕上的男子。
　　那人背着夕阳，眉眼不甚明朗，只觉无端有种旖旎缱绻的风致。
　　"苏双？"那人淡淡问，音色清肃，也没什么惊讶，只是起身作个邀请的手势。
　　姿态极美。
　　苏双进得船舱，只见一件黄杨木随形小几旁支着两架黑漆琉璃灯，案头放着鎏金狻猊铜香炉，一边的百宝架上随意放着银丝棋盘，瘿木荷花茶盘，紫檀瓜棱围棋罐，玉箫，甚至还有一架乌色古琴。
　　苏双回过头，正看见那人掀帘进来，见苏双看着自己，浅浅一笑，云霞漫天也及不上那一笑。
　　"在下红非镜。"
　　那一夜琴声断了又续，续了又断，惊得晚归的渔樵以为有鬼魅作祟，让不少传说流传下来。几十年后，又是盛世安稳，依然有老人摇着扇子，在凉爽的傍晚跟孙儿说着这些久远的故事。
　　那夜，有山，有水，有明月，还有琴声。
　　那夜，对苏双来说，似乎已经隔了太久太久。但那天所见，所闻，反而在脑海中日渐清晰，无论是灯框上的花纹，岁月留在棋罐上的细碎痕迹，古琴微颤的弦，还是那人的笑。
　　也许，那人勾起冷淡唇角，在天渊倾倒，银朱流泄的边缘冲他微笑的时候，便是忽逢心魔，不得解脱。
　　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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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惊鸿坐在皇座上，看着曾经风姿无双的金洛阳，眉眼沧桑，唱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禁想起当年潘绣生辰，他和红非镜共乘一舟，顺江而下入白城。那时星悬斗立，河横海阔，金洛阳唱的，也是这阙。只是机缘巧合，没有唱完罢了。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如今听来，更像是一纸悼词。
　　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不过，那是属于金洛阳一个人的故事了。
　　他没有兴趣去听，也不想听。
　　然后金洛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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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时会想，红非镜为何要半夜约他于纥江一战。他是烦了这红尘紫陌？何不归隐山林？还是想成全他？又何必以死成全？
　　他从未想杀他。
　　他本以为，等他们力竭，自然不了了之。
　　他，本以为。
　　谁知从此阴阳两隔。
　　后来他将红非镜送回了虞国。
　　他思念时，那人再也不会出现在眼前；他呼唤时，那人再也不会回应；他想要对他微笑，那人再也看不见了；他想说我爱你，却不知说与谁听。
　　生与死的距离是那么难以逾越。
　　这大概便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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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一次，潘绣说，妙法和尚说他和红非镜都是摩诃双面像，他一面是位极人臣，一面是超然出世。他应了第一面。
　　红非镜一面是人间不留，那。。。另一面呢？他应了哪一面？
　　潘绣顿了顿，启唇，一字一顿极为缓慢：他。。。真的死了吗？
　　苏双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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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有一天，你会看见一个白衣剑客，落拓江湖，似乎在寻找什么。
　　短短几年，万水千山走遍。
　　告诉你，他是当朝高祖，他在寻找一个人。
　　开玩笑，谁信啊。
　　呵呵。
　　哪怕寻遍此世间，我也要找到你。
　　第一穿缭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