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惊鸿一瞥误终身》辗*

1、镜中虚像

　　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如透明果冻般一触即破。泽田纲吉独自一人浮在海里，听不见水流动的声音，周围只有围绕着他游动的鱼群，静谧的如窒息般可怕。

　　他抬起手要触碰海面，似乎还能感到水的阻力。指尖就要触碰到的那一刻，身体却蓦地往下沉，一直往下沉，直到深不见底的海底。

　　“咳——”身体在浴缸中下滑，水渐渐漫过脖子呛到了他。泽田纲吉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泡在浴缸中睡着了，白瓷墙木地板的浴室氤氲着水蒸气，浴缸中的水还是温热。

　　裹好浴巾回到了卧室，在沿途的走廊中还看到妈妈的屋子里亮着昏黄的光，Reborn已经换好了那一身粉嫩的睡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咻咻”地吐泡泡——这好没良心的家伙居然还睡地那么香。

　　最近什么莫名其妙的的指环和一群从意大利来的杀手让泽田纲吉痛苦不堪，还有记忆中都快模糊了的爸爸。本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真的打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自己本来就瘦弱的肩上又压上了一份关乎大家性命的沉重压力，啊啊真头疼。然后Reborn开始了地狱般的训练，折磨地他身心俱疲。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又睡不着了，泽田纲吉拿起掉在地板上外套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门口。随意张望了几下本想回屋去，可不经意瞥见了一个站在墙边的女孩。
　　——不不不…不是那什么吧？

　　借着朦胧的路灯和星光看清了那女孩的背影。修长的身躯，一头如梦中海水般透彻的蓝的头发。泽田纲吉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挠了挠脸颊，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出来做什么，家人会放心吗。

　　又仔细看了她一会，才发现她手中拿支画笔，不时抬起头仰望天空然后在画布上涂涂抹抹，原来是在画星空。

　　泽田纲吉傻傻地笑起来，这女孩身上有一种文艺的气息，就像那些画家所画出来的最美的画一样……不对不对，什么啊！他又懊恼地揪起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这种深奥的东西你又怎么会懂的啦！”小声自我吐槽道。

　　他就在院门口静静站着，直到天黑成墨，那女孩才收拾好东西回家。路过泽田家门口时，纲吉不知为什么就快速躲闪到院子里面，像做贼一样，怔怔看着她清秀的侧脸，最后望着她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哟，少年！在偷窥邻家的漂亮女孩吗？”突然出现的泽田家光吓了他一跳。纲吉手舞足蹈地跌倒在草丛中，身上又沾上了泥土和草，他不禁泪眼起来，这次洗澡又白洗了。

　　怒气冲冲地直视着自己的老爸：“什么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我才没偷窥她呢。还有，你这么晚出来做什么？！”

　　丝毫不介意儿子的无礼举动，笑眯眯道：“在夜练哦，夜练。”

　　“我只听过晨练，所以说夜练又是什么东西啊。”一把拽下自己头发上的草，“总之你爱在这里搞什么夜练就练好了，我回去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纲吉看到这个许久没见到又突然冒出来，而且身份来路都搞不清的老爸又给自己惹来一堆事的老爸心情就烦躁起来。回到屋里，纲吉躺在床上又静静地想，其实，他也有他的难处吧？

　　算了，蒙起被子就倒头大睡。

　　梦里，他又梦见了那少女的身影，与一片一望无际的海蓝。

　　几日后，Reborn带着纲吉又到了那座山进行训练。在他无数次以各种原因摔下山崖后，终于在最后一次爬上了那座山峰，到那时已是黄昏了。

　　他深喘着气躺在山上，气息虚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朦胧中他看到昨天晚上的那个少女的身影，本是模糊的几个散影，最后聚在了一起，才使他相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她的刘海用一根发卡夹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一些细密的汗珠。怀中抱着一个画板，身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包，里面装着一些画具。她皱着眉，神色有些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纲吉伸出手：“你，没事吧？”

　　纲吉看着那只白嫩却因画画而长着老茧的手，本就因过度疲累而涨得粉红的脸变的更红。口中语无伦次地说着：“啊啊啊…又是你……”

　　少女的脸变得疑惑而惊慌，伸出的一只手快速抽回来抱紧画板。一双眼警惕如猫地看着他：“你认识我？你是谁？”

　　“我是泽田纲吉，并盛1年A班。只是前些天晚上看到你在街道那画画而已啦……你呢？”纲吉用力支撑自己坐起来，小心而怯怯地望着她。

　　“你偷窥我？！”软而低沉的声音一下子变清澈响亮起来，看纲吉手忙脚乱要解释的样子，又淡淡地呼出一口气，“算了。看你也不是坏人。”握住泽田纲吉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微笑着眼睛浅浅地眯起来，稍微弯了一下身：“并盛1年C班，前川月白。请多指教。”

　　然后气氛就安静下来。纲吉静静地坐着，前川月白开始摆弄画具。静的他们只能听见风声。

　　Reborn突然从悬崖边一下跳了上来。纲吉又在心间默默地吐槽，他的表情把自己的内心出卖的一干二净。Reborn只是低声嗤笑了一句蠢纲。

　　前川月白看着Reborn眨了眨眼，表示对这个从悬崖边冒出来并且穿着一身西装，帽子上爬着一个蜥蜴的小婴儿的好奇。

　　Reborn上前踮起脚尖执起前川月白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初次见面，美丽的前川月白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来自意大利受雇于彭格列家族的杀手，Reborn。”看似纯真无害的眼睛下闪着试探而狡黠的光。

　　无视掉纲吉在一边嚷嚷着“不要给前川说这些奇怪的话”，月白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只是当这是一个在玩杀手游戏的小孩，友好地附和道：“你好啊，亲爱的Reborn先生，请多多指教。”

　　接着月白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涂抹，与先前清冷的星空不同，她涂画的是夕阳，橘黄色的温暖中带着一丝妖冶。

　　山顶的风吹动她的长发扫着脸颊，飘舞的蓝发在整个暖橘色世界中格外显眼。仿佛只有深蓝的海才能与她融为一体，她的生活是如海般表面上波澜不惊的，生活中的色彩也只有几条游鱼。不可能会像明亮的天空的那样。也注定了，前川月白和泽田纲吉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在那之后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过就是打个招呼罢了，就维持着这么不咸不淡的关系。

　　指环战很快就到来了。泽田纲吉没想到的是前川月白竟然出现在了那个现场，更没想到的是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他还想更加了解这个女孩之前。

　　这个夜间本该不会有人出来走动的，更不会走着走着进入并盛学校里，一切都是慑于云雀恭弥可怕的风纪。可就是没想到前川月白就那么冒冒失失地闯进他们的视野内。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还是带着一身的画具，惊慌失措地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切尔贝罗机关依旧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冷冰冰的语调：“对不起，让无关人员进入场地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关于这点我们会处理好……”

　　Reborn压低了帽檐：“不必了，她是我们彭格列的人。”

　　瓦利安却是仿佛听到什么样的笑话，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月白再度慌乱起来，一刹那她看到Reborn和泽田纲吉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她双腿在微微地颤抖着，飞快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了！”随即转身踉踉跄跄地跑出学校。

　　泽田纲吉和切尔贝罗同时跑出去追她，只不过目的不同罢了。刚跑出去没几步，纲吉就被Reborn拦了下来。

　　“Reborn！为什么不让我去追前川啊，万一她受到伤害怎么办……”蜜色的双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那你能怎么办，凭你能保护得了她吗。即使你打败了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难道你要向她解释刚才的一切都是相扑大赛吗。前川月白她不像京子和小春那样简单好骗。”

　　后来，指环战终于以彭格列胜利告终，泽田纲吉问起Reborn月白的情况时，只得到了一个云里雾里的回答。

　　“她消失了。在切尔贝罗即将抓捕她的一刹那，她整个人蓦地就没了踪影。我们得到的所有情报就是这样。”

　　几日内，他们在不停寻找着前川月白，甚至动用彭格列的情报网，也是丝毫没有消息。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解释为像是十年火箭筒那样的情况。不过谁也无法确定。

　　泽田纲吉终于承认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在深夜里画天空的少女了，再也不会见到那个突然闯入他的世界的少女了，也终于承认，他溺了那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