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劫》也佳

11、第十章

　　从酒店搬回久年无人居住的老宅子，沈缘找了好几个小时工来帮着打扫，庭院里，堆了一层层枯叶，只上面的一层还是黄色的，下面的都已乌黑发霉了。
　　打扫的小时工大妈问：“姑娘，这宅子倒是个好宅，只是、、、、、、看这地上的落叶都堆得厚厚一层，估计很多年都没住人了吧！只是这里的房子也不便宜，怎的就看上这座宅子了呢？有这钱在新区买一栋别墅也是花不完的吧！”
　　小时工大妈以为这宅子是沈缘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大概在替她不值了。
　　沈缘只笑道：“这是我家的老宅，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念旧罢了，想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
　　这所房子是沈缘家的祖产，民国时期的小洋楼，她祖辈父母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在新区那边也有好几套房子，却从未在里面住过，全部租出去了。十一年前她母亲患病去世后就再也没人住了，父亲去了母亲老家W市，在哪里买下一栋小楼，他说这里面的每一样物件都让他看着伤心，会想起她母亲来。沈缘那时住的寄宿学校，也不常回家，便随她爸爸的意了，只放假去哪里看看她爸爸，大学以后也是那样。
　　沈缘看着这久经风雨的老宅子，她的祖辈们有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都发生在这里，现在，她亦是只能睹物思人了。
　　这几天里，小时工大妈们忙清理了院内的破旧杂物，屋里的蜘蛛网、大摆置上覆盖的灰尘搽干净。每天一大早的就来了，摸摸擦擦，把整个宅子几乎打扫了个彻底，比起原来的样子，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不看大妈们一个个年纪也不小了，干起活来也算干净利落，大概这都是被雇主给挑剔出来的。
　　沈缘看她们尽心尽责的工作，给足了她们酬劳，打发她们走了，大妈们走时一个个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刚搬回来时，沈缘跟老叶简单的打扫出了她的卧室，这也是她姑奶奶跟姑姑都住过的屋子。厕所也打扫了一番，勉强能住下人。
　　每天一早，沈缘就遣了老叶出去，说是打扫起来灰尘太重，怕呛着他了。所以他也总是等沈缘的电话，叫他回去才回去。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打扫的地方不多，现在也才下午三点多，沈缘刚打发走了小时工大妈们，准备叫老叶回来帮她摆房子里的物件。
　　沈缘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叶的电话，“老叶、、、、、、嗯、、、、、、可以回来了，已经全部打扫完了、、、、、、对，都走了、、、、、、我准备把小物件都重新摆上，你回来跟我一起吧！”
　　沈缘说完挂了电话，开始从一楼的客厅摆起。她爸爸当年走的时候这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带，全部留在里头了，连着那些不少的值钱摆件他也没拿。沈缘后来回家一次，看见那些东西还都放在哪里，还对他爸爸生气了呢，说他再怎么看着伤心，也不能就任它们放在家里啊，虽说那些东西也都是入了册子的，雇了人看着，但也不能不防着小偷啊。
　　后来，沈缘抽空自己回来捡那些特别值钱的玩意儿都打包寄存银行里了。五天前才跟老叶一起去取了回来，这些东西还真是吓着老叶了，他本以为只是很少的东西，却没想到，还雇了辆皮卡车才拉回去的，一到沈缘说的老宅，他更是惊讶，瞬间觉得要是银行有足够大的保险箱，沈缘肯定要把整座宅子也存进去。他笑沈缘是个十足的富婆，沈缘也调侃他找到她是不吃亏的。
　　沈缘当时存银行的时候，每个物件儿上面都贴了标签，所以很容易知道它们应该放在哪里的。
　　从纸箱子里拿出了那个元代青花，她突然想到十年前去存这些东西的情景。银行的工作人员不敢收她这些东西，一方面不知道真假，另一方面怀疑她的这些东西来路蹊跷，毕竟她那时才十九岁。
　　后来还请了文物部门的人来做鉴定，最后还是证实了她的东西是私人的，并且是祖上传下来的的正当得到的东西。沈缘还记得当时一个年龄大概五十多岁的女的银行职员在登记的时候跟同事小声的说：你说她们家□□的时候怎么没被批斗啊，看看这些东西，典型的资本家。不过沈缘还是听到了，跟她们打趣道：阿姨您有所不知，这些东西那时候我爷爷把它们藏起来了，秘密的，没人知道，后来一家子出国了，□□闹完了才带家人回来的，所幸回来时宅子跟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不过被政府收缴了，后来出示了房契政府也就还给他了。那个女职员见沈缘说的神乎其神，仿佛真有此事一样，她也就信了，还说了句：姑娘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呐，光是这些东西够你几辈子花了。
　　沈缘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元青花瓶子放在柜子上，注视着着一双她并不觉得有多漂亮的瓶子。她还记得当时那些文物局的老头们，一个个的都劝他把这双瓶子捐给当地文物局，她还能落个好名声，万一被不小心给毁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沈缘却怎么也不愿意，她爱国，但不是无私的，她自己家的东西干嘛无偿的捐给人家，又不是白得的这双瓶子，他爷爷说这是他祖爷爷花了几百个大洋买来的，她才不傻呢，就是毁在她手里了又怎样。
　　老叶回来时沈缘已经把小半个客厅的物件都摆上了，经过清扫过的老宅，原来不满灰尘的家具柜子，再加上这些值钱的物件，这房子就似家庭博物馆一样。老叶再次感叹沈缘是个十足的富婆，他调侃沈缘说她祖上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换来这些的，还说人还是要多做好事才行。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把客厅的物件都摆好了。其中有一张沈缘小时候跟家人的一张全家福引起了他的注意，里面的那个中年女人他十多年前见过，虽然容貌有所变化，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点也没变，跟现在的沈缘一模一样的眼睛。
　　“小缘，这个人，是你的谁啊？”
　　“噢，这个吗？我姑姑，我爸爸的姐姐，跟你提过她，我大二那年她去世了、、、、、、”
　　“你不觉得你跟她长得至少有七分像吗？”
　　“唉，也听人说过，说我跟我妈妈一点也不像，反倒像极了姑姑，不过他们又说爸爸跟姑姑是姐弟，我像爸爸自然也就像姑姑了，说我命好、、、、、、”沈缘瘪瘪嘴又道：“不过，我开始怀疑那种口口相传的话了，‘女儿像爸爸命好，儿子像妈妈命好”，其实，按照我的人生经历来说，我除了继承了一大笔的遗产，我什么也没得到、、、、、、当然了，现在有你在我身边、、、、、、”
　　“丫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当然，如果我可以的话，老叶心里想。
　　沈缘仿佛又记起了什么，“叔叔，我跟你说过我姑姑主的那个房子吧，也是老宅子了，她走时我在身边陪着她，她的遗言说让把她卧室里放在衣柜最里面的一个小皮箱烧掉、、、、、、唉，我当时只当她说胡话了了，她走了后我没有整理她的家，我爸爸请人帮忙看着了、、、、、、”
　　她又道，“当然了，她的生活十分简朴，家里的东西都不值钱，当年分给她的那些值钱物件她一样也没拿，全留这里了，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遭小偷之类的、、、、、、过几天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嗯，好，不过现在，我们该摆哪里了？”老叶问。
　　“哎，算了吧，东西太多了，明天再弄吧！我们先去弄点吃的、、、、、、你说，咱们以后是不是得请个管家啊？值钱的东西有点多，虽然都卖了保险，我还是担心、、、、、、”沈缘跟老叶一起走向厨房，一边说着。
　　两人吃的简单，老叶做了两碗清汤面条，却也吃的津津有味。
　　这老宅里没安空调，以前一直都是用的壁炉，即使是后来大家都普遍的安了空调，她们家也用壁炉。
　　沈缘跟老叶到院里捡了一堆干柴，打扫的时候沈缘没让大妈们把那堆已经干的朽了木头清理走，沈缘的爷爷说朽木好生火，不知道这是爷爷听谁这样说的。
　　沈缘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壁炉里的火比灯亮多了。
　　“叔叔、、、、、、”
　　“嗯，要说什么呐？小缘”
　　“你找个漂亮聪明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吧！哎、、、、、、生几个最好，女儿就给我养着，将来，我的这些东西都留给她、、、、、、不然，我死了都不好意思见我的祖爷爷，留了大笔的钱财给我，最终却也是给了不相干的人、、、、、、”
　　老叶没说话。
　　“好吗？叔叔！你看呀，咱们两个那么多的钱，却也没人花，多凄惨啊！”沈缘平静的说。
　　“丫头，咱们领养吧！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老叶问。
　　“我想领养你的孩子，身体里留着你的血的孩子，如果、、、、、、是女儿的话、、、、、、我会更开心。”
　　“为什么要是女儿？”老叶问。
　　“长得像你啊，难不成养个长得想他妈妈的儿子，我没事干么给自己添堵啊，女儿像你就不会了，爱屋及乌嘛！”
　　“你真这样想？看来，丫头你不爱我呢、、、、、、”
　　“这才是爱你的表现，你以为我不会难受么？但凡我还能生，我干嘛、、、、、、”
　　沈缘还未说完，就被老叶蒙住了嘴。
　　“别说了小缘，我答应你！”老叶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们明年春天结婚吧！”睡前，老叶对沈缘说。
　　“好！”
　　熟睡的沈缘做了个梦，梦里，她看着老叶带着他们的女儿，在早地上嬉戏玩耍，老叶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