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不吃素》水陌陌

2、来“报恩”的兔子

　　苏素听洛霖说，是自己大概两三岁的时候的时候救了他的。他受伤被迫化作原形，被人捉到，被卖到了妈妈手中，用个笼子装着准备杀来吃。后来她看到了，死活不让家里杀兔子，还趁着家人午睡悄悄把他放了，他才得以逃过一劫。

　　“喏。”苏素给他递上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压压惊。这么久远的事情她实在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快说让我怎么报答吧，我还有大事要干。”
　　“能不用你报答吗？”
　　洛霖腾地站起来，一脸愤慨对着苏素说：“不行，我堂堂王族岂可做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苏素还真被他的气势慑到了，默默往沙发里缩着身子。
　　洛霖可能也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了，掩饰般掩嘴轻咳一声，接着说到：“我来之前也打听过了，听洛礼说你们人类有个报恩的终极方式是——以身相许。”
　　“噗……咳咳咳……”苏素一个不小心，被呛到了。
　　洛霖走过来，皱眉看着她，轻轻帮她拍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也不想想是因为谁！苏素瞪了洛霖一眼，刚要开口，又听到他说：“不过，他倒没说清楚这许身是怎么个许法？你知道吗？或者，你想让我怎么许？”
　　苏素看着一脸真诚的懵懂的洛霖，狂汗！
　　你是一只兔子精啊！虽说是兔子，但好歹也是妖精啊！能不能别这么一脸纯良无知样说出以身相许四字啊！
　　他们俩还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未免他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苏素给出了自认为最好的办法：“你直接给一堆钱我吧，我这人很现实，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用浪费脑筋想别的。”
　　“钱？可是我出门从不带钱银。而且这么没诚意的事我可干不来。”
　　“……”苏素真想掀桌啊，现在是闹哪样。我这个接受报恩的不挑剔，你一个来报恩的挑个毛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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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白白浪费了一晚上。
　　洛霖坚持觉得他堂堂一个兔精中的贵族如果没用上“以身相许”这么个终极报恩方式那是对他大大的蔑视，辱没了他的身份，他接受不了。
　　苏素觉得，这家伙那里是来报恩的，是来找茬的，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许你妹啊许！

　　然后，伺候他洗澡——教他用热水器；换上了弟弟的衣服——幸好弟弟在附近读大学，时不时来住两天，留下几套衣服；洛霖就在苏素家住下了——她家的小沙发，她家就一个房间一张床，总不能真许了他吧，不对，这到底谁许谁啊！睡沙发已经是她弟弟的待遇了！
　　洛霖很是嫌弃在他看来奇形怪状，又不合身的衣服，还有那张窄小的沙发，可是又不好发作，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看到苏素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才乖乖抱着被子准备睡觉。直后悔没把自己的衣服大床用乾坤袋统统打包过来。
　　睡觉前，苏素依然觉得今晚上的事实在是太扯了，可是目前看来又的的确确是真的，只好打电话回家问一下妈妈自己是否真做过所谓救过一只兔子的事。
　　苏妈妈应该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兔子？什么兔子啊？如果放生也算救过的话，那应该是有吧。你很小的时候，以前家里杀鸡宰鱼你都看不过眼，哭哭闹闹，还趁着大家不注意，拿到外面放走了。应该不止兔子，什么鸡鸭鹅鱼肯定没少放。以后家里都不敢买活物回来。怎么大晚上的忽然想起这事来啦？”
　　苏素拿着电话，怔怔地想着小时候怎么那么傻，明天不会还有一堆鸡精鸭精找上门吧？
　　苏妈妈没听到苏素搭话，忙又问：“素素，到底怎么啦？”
　　“没事，我只是今天看到市场上买兔子的，突然很想吃兔子肉，想到现在馋的睡不着。”
　　“瞧你没出息的，那小事，不就个兔子肉吗，你什么时候回家跟妈说一声，妈给你做。”
　　“好，那妈妈你接着睡，我也睡了。晚安。”
　　她现在还真想扒兔子皮，啖兔子肉，喝兔子血！

　　就这样，苏素从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新人类一下子沦落为一只的兔子精的奴隶。

　　“喂，衣服自己洗！……什么？不会洗？我洗？你……我洗！”

　　“喂，别抢我电脑啊！……您慢用！”

　　“喂，吃饭不用交伙食费啊？……没钱？拿命抵！……啊，我开玩笑的，呵呵呵……”

　　“喂，给你买了新衣服……不好看？去你的，爱穿不穿……这是名牌来的，好贵的，您赏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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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苏素明白一句真理：好女不与兔子精斗！

　　一个闪神，对面的洛霖已经解决了两个泡面，开始对第三个动手了。
　　唉，苏素想，哪里是她吃兔子肉了，分明是她被兔子扒皮啖肉喝血啊！
　　这还不是一只容易伺候的兔子！想起遇见他的第二天，她很好心的为了招呼他特地去超市挑了好几根又大又嫩的新鲜胡萝卜回家，结果那混蛋兔子居然跟她讲他不是一般家兔，不吃素，只吃肉！
　　气得苏素恨不得把那几根大萝卜狠狠砸他头上。你妹啊！你是兔子精啊，本质上还是一只兔子不是！你以为你是狐狸精、狼精、狗精啊！
　　鉴于兔子精还是妖精，会妖法，捏死她比捏死蚂蚁还容易的妖精，苏素也只好自己当一只灭火器把一肚子火灭一灭。唉……

　　对面洛霖已经利索地解决了三个泡面。
　　苏素觉得时候跟他说一下有关报恩这件事了，要不然哪一个妈妈或者弟弟来到看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大男人住在她家还得了！斟酌了一下台词，说：“兔子，洛霖，我想过了，你这么一直住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说大恩不言谢么，况且当初也是举手之劳。你不是还有那个什么历练吗？你先忙，不用管我了。”说完，看到对面的人没什么表情，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好吗？”
　　洛霖托着下巴，手肘支在桌子上，静静地听苏素说完，试探地开口：“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苏素飞速把自己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在脑中重新转了一圈，明明没有什么太强硬的词啊，可是，他眼底流露出的淡淡忧伤是怎么回事？忙堆出一脸笑：“没有没有！怎么会？！你这么一个大帅哥，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你喜欢我？”
　　“是……不不是，哎，我说的喜欢是一般的喜欢，就是……就是你在我眼里是一只聪明漂亮可爱的兔子，我喜欢。”
　　“我说了我不是一般兔子，我是兔子精！”洛霖恶狠狠地瞪了苏素一眼。
　　“对对对，兔子精！不对，怎么越扯越远了。我刚说那段话重点不在这好不好。你快回家吧，我现在又不愁吃穿，身体健康，也用不上你那些妖法来帮我什么。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况且……况且你、你这么好看，我现在天天对着你以前在我眼里的帅哥都成了歪瓜裂枣了，以后我可怎么找男朋友啊？”
　　苏素觉得，自己虽然这么厚脸皮说了赞美他的话，可是在表达上还是很含蓄来着，可那只呆萌的兔子居然好像也听懂了，本来阴郁的表情霎时明亮起来，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便宜你这个弱小人类了，本王爷牺牲自己做你的男朋友。”
　　“……”这兔子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苏素轻轻叹息一声，手掌拍了一下桌子：“你我人妖殊途，凡人寿命不过几十载，与妖相比，譬如蜉蝣之于天地。所以，”在胸前比了个叉的手势，坚决凛然：“不要！”
　　“噗……”洛霖失笑，“我开玩笑的，你当真？”
　　“……”
　　“真不要我报恩？”
　　“不要。你的出现本来就是天上掉馅饼，没了你这块馅饼我也不至于饿死。”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这么快？！”下意识说出了口，讪讪地呵呵笑来掩饰尴尬，“对哦，你还要历练。快走吧，你走了我的生活才能恢复正常。”
　　洛霖忽然把脸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盯着她：“真舍得我走？”
　　苏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仿佛被人戳穿了心事，一手甩开前面的脑袋，急急往房间跑去，边跑边说：“求、求之不得呢。”
　　洛霖看着她慌乱的脚步，嘴角止不住地上翘。可是，右手从口袋抽出，手心有两个字闪着淡淡的光——速回。这是母亲传来的急信，难道是……五指收拢，收起笑意，眉头紧蹙，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第二天苏素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准备好了洛霖的早饭和午饭就出了门。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酣眠的人，他，真的要走了吗？
　　门被轻轻合上。
　　沙发上的人慢慢睁开眼，木然地看着家里的大门。

　　一整个早上苏素在公司都像条失魂鱼一样，好几次给客户打电话都走神了，白跑了单。
　　旁边座位的同事小林也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妥，走过来问她：“素素，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啊？一整天没点精神的？”
　　“没事，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好。”
　　“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今天老板不在，剩下的工作我帮你收尾就好。”
　　苏素也不知道洛霖昨天说的“明天”是“明天”什么时候，现在快要中午了，不知道他是直接回去了，碰一下运气吧，说不定还能给洛霖做“最后的午餐”。感激地朝小林笑笑：“谢谢啦，那我先回去。”
　　苏素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大堆肉，鸡鱼牛都齐了，然后兴冲冲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