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辮子女孩》笑**塵

3、第三章

　　中秋，好一個人月兩圓的佳節，而我的心卻是月缺。

　　紫蕎一個來電，讓我平靜已久的心又躁動不休。三年多了，你跟你的現任不是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何以會有餘力來找我？

　　關了通話，才醒覺她不過把我當作私人貸款公司，說什麼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們即使分手，當年的情深，卻是不爭的事實。我最後說了什麼？是「讓我考慮一下。」怎麼不是心裡想說的「你她媽的給我滾蛋！」關了電話，莫名憂傷。下了樓，買了一打啤酒，酒入愁腸，我知道只會更愁，可是，不麻醉自己又能做什麼？

　　Lift門開了，看到她提著大袋垃圾，依舊一條長辮的造型。走廊狹小，我側身讓她先過，不料她卻停了下來，直直看著我，說：「中秋佳節不流行喝悶酒。」

　　「沒有流不流行吧，何君然小姐。法律沒有規定中秋不能喝酒的！」不知怎麽樣，看到她，悶氣會消了一大半，是同為獨居者，而相憐惜嗎？我不知道。也許吧！

　　「能借一杯無？我也一個人啊！」何君然說。

　　「一整罐給你也行。」自膠袋內取出冰凍的啤酒，遞上。

　　於是，兩人又一次同人屋簷下，在萬卷藏書中暢飲。這次，把酒談心。我對於這位鄰居，很喜歡，在一起很舒服。能聊個天南地北的，算是朋友了吧。她聊了她那不過十天的初戀，然後逼我聊關於前度的事。我睨她，以表情半開玩笑的警告她別多管閒事。

　　不知她是否真醉了，一手捏著我的臉頰，「嘶，好痛一一」

　　她臉蛋紅紅的斥責我：「笨蛋，都過去了，有什麼不能說的？一一除非，你還未放下！」

　　「呸，胡說八道！」我背向她，執起已被扼得變型的啤酒罐，一連灌了大半罐，企圖麻醉自己。

　　「月滿佳節，借酒消愁一一非奸即盜！」何君然真的醉了，指手劃腳，亂舞手指還差點扎中我眼睛，「不准避開！看招！」

　　「你醉啦！」我左閃右避，看著她的傻模樣。無奈。

　　「說呀，非奸即盜！」她大嚷。

　　「月滿佳節，電話借錢，非奸即盜！」哈，大喊了出來，好舒暢。

　　林紫蕎，我想我不會愛你。
　　吳均洛，是時候重開始了。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如同日久生情一樣，當你發現時，很可能已經不能自拔了。
　　自從上次中秋夜同飲一罐酒，在地板上爛醉到天光後，我們的關係變得很微妙，不時到對方家裡一起吃飯、看書、討論時事、甚至一起玩Will當做運動。每次來到我家，她總愛到書房搗亂，一邊翻書，一邊喝花茶──即使我在工作，她仍會賴著不肯離去，說什麼書很多、花茶太好喝、書房簡約有格調，要和我換屋之類的藉口。

　　而我呢，很喜歡吃她煮的菜，什麼麻婆豆腐、檸汁雞柳、清炒菜芯等等，實在可媲美大廚子的手藝。所以，每星期總有兩三次，會選擇我們都有空的時間煮一頓晚飯，兩菜一湯，一大碗白飯。

　　「這魚很鮮美，今天魚檔大叔真是好推介，還送了魚頭給我。你猜買多少元？」她興高采烈地問。

　　「48？」

　　「錯了啦，低一些！」

　　我再夾了一小塊魚肉入口嘗真點滋味如何，再次猜想：「32？」

　　「唏！錯啦，才28而已！怎麼，我可是價格小天后呢！」她喜上眉梢的樣子，倒真像有皇冠戴在頭上。

　　「師奶。」我又嚥下一口白飯。

　　「喂！你吖，什麼師奶，姐姐我才23歲好吧！」她蹶起嘴示威，還將放我面前的戰利品放的靠她那邊，氣鼓鼓的吃起來。

　　多虧了她這個一星期兩三天「共膳」的提議，讓我離開了泡面、面包和外賣飯盒，多了健康來作伴，彷彿工作也提起了勁。這個月的工作，應該能超額完成吧。

　　星期天的晚上，我一如既往，到附近的運動場跑步，本來約了Vivian的，誰料到臨時被她甩了，改約何君然，她又說有事忙。也罷，人本來就寂寞的，一個人跑，有樹木陪在左右也算是有個伴。

　　一個小時後，帶著疲憊且汗如雨下的身軀回到樓下，看到她的身影，一路疾走，我打算跟上她，和她一起乘升降機回去，卻目睹她身後跟著一男子。俊朗的五官、高佻的身材，一身簡單的著裝。兩人相視而笑，一面說話，一面並肩而走。他倆走進大廈裡，消失在我的眼中。

　　夜裡，我喝著咖啡，扭大了耳機的音樂，繼續翻譯一本悶得發慌的驚悚小說。可是，腦子總是不爭氣的想起何君然跟那人回家的一幕，終於知道她的有事忙，指的是何事了。

　　都半夜三時了，怎麼才譯了大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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