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正传第一百零一回：血脉起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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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枯戮山，揍敌客宅
宅邸深处的某个房间，各种仪器闪烁着或红或蓝的光，地面上弯弯绕绕的电线交织，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从父亲手中接过新鲜出炉的检查单，席巴一行一行仔细的看着。检查结果不出所料，席巴皱起眉头，内心陷入纠结。
“父亲……”
“你自己拿主意吧。”知子莫若父，只听两个字，桀诺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想问什么，直接做出了回答。
“……”他需要好好想想。
“拿不定主意的话，或许你可以找那个人。”桀诺背着手走出房间。
那个人吗？独留在房间内的席巴默默思索。
……
进入包厢，一眼看到缎子般闪亮的银色卷发，凯茜径直走过去坐下。“真稀奇，你竟然有事找我。”
一开始收到消息凯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会不会其实是基裘要找自己。在她和库洛洛一起被困在墓穴里的时候，基裘又怀孕了，听说前几天生了。又是一个男孩子，基裘非常的失望。凯茜本来就打算最近抽时间去一趟，探望一下基裘和新的小外甥，顺便检验一下伊尔迷的能力。没想到先收到了席巴的消息，说是有事要说。最意外的是，竟然将会面的地点约在外面。杀手世家的人这么随便在外面的设施消费，不怕信息泄露吗？
“是关于，你和基裘的事。”凯茜面对席巴时从来没有笑脸，这点席巴已经习惯了。
凯茜不露声色的将外套脱下挂在椅背上，“哦？”
“关于……家族被灭族的事，你知道多少？” 席巴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严肃。
一开始就是这种踩雷的话题，看来不是简单的事。凯茜神色不变，挺直脊背，身子向前凑了一点，“怎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要跟我分享？”
要说的事情很复杂，席巴拿不准从哪边开口比较好。静默了一分钟，他决定先避开雷区，“你听说过黑暗大陆吗？”
“听起来是个不普通的地方。”凯茜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按常理推断是个地名，可她没有在猎人协会的资料库里面见过。也许是她等级不够？
席巴将自己知道的简单说了说，补充道，“猎人协会内部应该有更详细的资料。”
凯茜微微颔首，将这件事记下。“那么，这跟你今天要说的事的关系是？”
“你看看这个。”席巴推出叠在一起的几张纸。
有种既视感……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凯茜拿起纸张看了起来。这是关于身体情况的检查单，非常详细的那种，单人的体检结果就有密密麻麻几千字。除了身高、体重、血型、年龄这类基础信息，先是血压、血糖、视力等常规体检项目，另外还有力量、肌肉爆发力、抗毒能力、耐电击能力、最大速度、恢复力等等等等。
凯茜耐着性子全部扫了一遍，然后翻面，反面是基因相关的内容。这她哪看得懂？抬头瞅了一眼对面的席巴，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好像是在等她先看完。凯茜低下头，把后面的也翻了一遍，刚刚她看的最上面那份是基裘的身体检查报告，然后是伊尔迷、糜稽、奇犽、亚路嘉还有柯特。柯特？凯茜拿着报告的手顿住，几秒后想通，这是新出生的小外甥的名字。果然还是接龙啊。
连新生儿都做了检查应该是很重大的问题了，可凯茜看不出有异常，那问题只能是在她看不懂的那部分。“我们家有遗传病？”她只能想到这个了。
“不。”席巴压下嘴角，“除了糜稽因为后天问题稍有不足，你们都很健康。”
“那——”等等，这个人刚刚先说了黑暗大陆的事。“难道你是要说？”凯茜瞳孔放大，面露惊讶。
“是，你们家族的血脉起源与黑暗大陆有关。”席巴给出肯定的答案。
短暂的惊讶后，凯茜动了动脖子，向后一靠。“那又如何？而且你怎么能确定这点？”
“因为揍敌客家也是如此。”席巴干脆的说。这当然是个秘密，但凯茜也算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之一，而且这是父亲主张的。
“哦——”凯茜努力思考，“你想说的是，灭族之事的隐情与此相关吧。”
“只是猜测。除非相关人员还有漏网之鱼，不然很难验证。”这可以说是猜测，也可以说是直觉。凯茜出生的家族虽然曾经很显赫，近几代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被其他家族雇佣揍敌客家灭族，还雇佣了其他的杀手将家族旁支血脉也尽数灭杀，这事很不同寻常。
当然，他们揍敌客家本来只是受雇的身份，拿钱办事，不需要知道原因。现在基裘成了揍敌客家的一员，他的妻子，孩子们的母亲，这件事对揍敌客家的意义就不一样了。为了基裘，席巴希望弄清楚真相。
跟基裘见面聊过之后，凯茜已经知道基裘将有牵扯的杀手组织给灭了，雇佣杀手的人也被基裘雇佣揍敌客家以牙还牙，明面上的知情者已经一个都没有了。“这事你跟基裘说了吗？”
“还没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没有发生灭族的事，凯茜会是新的族长，这事让她拿主意无可厚非。凯茜思考了很短的时间便说，“别告诉她。她已经拥有新的身份了，不必再牵扯进来。”基裘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她会想办法调查。
席巴点点头。“还有另外的事，是关于你们家族血脉核心的猜测。”
凯茜比了个请的手势。
“揍敌客家的血脉标志是银发，特殊能力你知道的，外貌方面没有其他的固定特征，但一般是蓝眼。”席巴指了指自己碧蓝色的眼睛，“伊尔迷和糜稽都是黑发黑眼，随了基裘，这个概率不能说没有，但是非常低。正常来说揍敌客家的血脉会占上风，像奇犽和亚路嘉就都是蓝眼。”
“而且亚路嘉也是黑发。我们想弄清楚发生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原因，所以就有了这份报告单。”席巴再次停顿，像是回想了一番之后继续道，“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基裘怀糜稽的时候，好几次出现流产的征兆，当然，我说的是中毒事件发生之前的事。基裘很健康，第一胎的伊尔迷也很健康，天赋也非常好，不该会出现这种事。在中毒事件发生时，我们第一时间想到了放弃孩子，这个孩子本来就很不稳定，为了母体的健康，放弃是最优解。”
“但是最后糜稽顺利诞生了。”听到从未听说的内情，凯茜也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奇怪。
“基裘中毒后，流产的征兆消失了，但是基裘的状态很差，一直没能彻底解毒。直到我们追溯毒药的来源，拜托莉莉丝小姐调配了解药。那时基裘一直不愿意服用解药，她觉得孩子的状态变好了，想先把孩子生下来。”
“像是她会做的事。”凯茜轻叹一句，然后盯着席巴的双眼，“不过你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吧？对你来说基裘才是最重要的。”席巴对凯茜来说只是表姐的丈夫，不是她的亲人，但不得不说，基裘找了个爱她的丈夫。
“是，孩子可以再有，就算不再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伊尔迷了。我打晕了基裘，给她喂下解药。你应该能猜到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基裘没事了，但是孩子早产了。”凯茜这样说道。
“基裘跟我大吵了一架。”唇边露出苦笑，“刚出生的糜稽非常病弱，幸好他还是活了下来。后面幸得莉莉丝小姐相助，现在他的身体健康多了。”
“以前只是猜测基裘身上也有特殊的血脉，现在调查清楚了，糜稽的情况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两边的血脉应该是存在相冲突的部分，但不多，糜稽身上碰巧继承了这部分血脉，本来他应该会死在母体里。基裘中毒之后，身体里新产生的抗体碰巧压制住了血脉冲突，他的状况就稳定了起来。”
“糜稽的事就是这样了。以后他大概当不了杀手，但现在这般已是来之不易，我和基裘都觉得他能健康平安长大便很好了。”回忆结束，席巴看向表情恢复如常的凯茜，“研究了基裘和你的经历，高祖父推测出来了你们家族的血脉核心跟念能力有关。你和基裘都是在危及生命的紧急时刻突然开念，而且最初就很强。总结下来就是会在危急关头或是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开念，并且带有天赋的倍增。”
“可是只有我和基裘开念了。”按照这个理论在灭族危机到来时大家都会开念然后活下来。
“其他人可能没继承到这部分的血脉，或是血脉浓度不够。你们的家族曾经非常有影响力，诞生了很多强大的念能力者，威赫一时。若干代之后血脉变得稀薄，力量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普通人。这份血脉在你和基裘身上复苏了，而且你身体里的血脉之力应该比基裘强。”
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渐渐变得明朗起来。日益繁重、花样百出的训练，祖父看她时越来越亮的眼神，6岁时就当着主家和所有分家的面宣告她继承人的身份，还有最后只将她藏了起来，告诉她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将凯茜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等到她重新抬起脸，席巴说道，“告诉你这些，一是你作为最后的家主应该知道情况，之后要怎么做选择权在你。二是告诫你一句，将来选择伴侣时最好不要选择有特殊血脉的人。我不会再让基裘生育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凯茜声音低沉的说，“感谢你的告诫。基裘，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我会守护好她，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席巴郑重的作出承诺。
那些看不懂的资料，凯茜全部让席巴拿走处理掉。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够了，不需要留下那种可能成为炸弹的东西。
走在寒风呼啸的街头，大风将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冷风越过敞开的外套疯狂往衣领里灌。凯茜双手插在兜里，心情有些低落，懒得去管打在脸上的头发和几乎要被风吹走的外套。
“真是无趣。”祖父的话是假的，被灭族的原因是假的，仇人也是假的。竟然是因为血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被灭族，可笑。
凯茜在街头漫无目的走了很久，几乎吹了一夜的冷风。最近的这些经历，接连发生了很多难以形容的事，凯茜难得的感到了茫然。
被困在遗迹里，被迫了解了某个不熟悉的人的过去，共同体验了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出来之后发现时间竟然过了快一年。莉莉丝数落她时说的那些话，其实很对。这一次是10个月，万一下一次被困上好几年呢。这种事，想想都觉得可怕，那样会连自己的年龄都算不清吧。一晃眼发现同伴们身上出现了岁月的痕迹，而自己却没有变化，多么的，悲凉。下次不可以这么大意了，遇到未知的情况就先撤离，她并不是、也从来就不是无所不能的。
回到现实，深入调查的时候再次见证了人性的丑恶。祷告时发生的小小的奇迹带来的喜悦转瞬即逝。回去之后又和西索发生了争执，她真是个不称职的师傅。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自以为对徒弟很了解，发生争执时却完全搞不清楚对方的想法。
然后是现在，得知了所谓的真相，将过去所确信的东西几乎全部推翻。将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在哪里。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将来是带领家族走向辉煌，为家人们撑起保护伞，让大家过上安稳的生活，可家族覆灭了，一夕之间所有与她血脉相连之人都去了。幸好还有基裘活着，连接她与过去的唯一之人现在有了美满的家庭，真是太好了。至于她，就不要延续这份带来不幸的血脉了。
……
莉莉丝在第二天早上发现了凯茜的不对。她并不知道凯茜前一天晚上没有回来，只是在看到凯茜的第一眼便直觉凯茜心情不好。
“你怎么了？心情很低落的样子。”莉莉丝摸了一下凯茜面前的茶杯，发觉茶水早已没有温度，忙让人上一壶热水来。
“就是感觉，人生好没意思啊。”凯茜闭上眼。感受着莉莉丝的手落在她的眼睛上，然后慢慢移到两边，轻柔的按捏起来。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在两个人还为着复仇和生存发愁的时候，莉莉丝常常用这样的方法来安慰疲惫的她。
“人生本来就是没有意思的。”莉莉丝说出了出人意料的心里话，“因为没有意思，人们才需要努力寻找生存的意义。”
“那你的人生意义是制毒？”
“制作药剂是我最感兴趣的事。而我的人生意义，是我和我重要的人都能过着理想的生活，我会为了这件事持续付出努力。”
在与过去和解之后，莉莉丝的研究重点不再局限于毒剂，开始向全方位均衡发展。毒，帮助她完成了复仇，却不能给她重要的人带来助益。觉醒了念能力之后，莉莉丝使用能力制作了各个方面的万能药。其中大部分塞给了凯茜，剩下的给到了福兰特、亚尔维斯、李等熟人。她是毒之魔女莉莉丝，她出手的毒剂能一日之内让一座繁华的城市变为死地。她也是药剂专家，她能用她的能力守护她在意的人们。
“我之前和西索说，让他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迈出自己的人生道路。但我其实没有资格说这个话，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道路该去往何方。我喜欢探索遗迹，但不像你喜欢制作药剂那样喜欢。”莉莉丝几乎每天都会进她的研究室，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凯茜虽然喜欢遗迹猎人的工作，但可以为了避开某些讨厌的同事，很长时间不参与任何活动。她对任何事都没有很深的执念，比起开辟道路，更习惯按部就班的日常。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而且这点上我觉得不正常的是我，大部分人都不会像我这样狂热。”莉莉丝停住手，轻拍一下凯茜的发顶，“别发愁了，就算只是被推动着往前走，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强大的人。你走上什么样的路，什么就是未来。未来需要我们自己去创造，才不会突然降落在眼前呢。”
“不愧是你啊。”这样都能猜到我在烦恼什么。凯茜觉得莉莉丝才是真的厉害，有时候甚至觉得对方是不是有读心术。
“对了，基裘又生了一个儿子，叫柯特。过几天我打算去探望一下，这次你要一起去吗？”凯茜振作起来，决定积极面对。她还有点事想找席巴确认。
莉莉丝摆摆手，“懒得出远门了。你把西索那小子带上就成，我看他这两天也怪怪的，正好你带他出去散散心。”上次跟西索聊完，第二天开始西索就变得有点奇怪，成天往外跑，晚上也不见人，跟宅邸里的幽灵似的。要是赛巴斯说他有回来休息，莉莉丝都要误以为西索离家出走了。
凯茜露出略带心虚的表情，“我们发了点事……”
“哦？”莉莉丝哦了一句，马上又说，“算了，还是不要跟我说了。你们两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管是感情问题还是其他问题都别来问她。她自己都没对象呢，哪有当军师的能力？无非就是听个热闹，帮忙分析一下。但这两人的八卦她真的不敢听了，知道的多了得一直想着不能泄露出去，心理压力多大啊！西索那小子一点也不知道尊重长辈，一言不合就对着她飚杀气，她容易吗！
后来，凯茜带着西索去揍敌客家小住了半个月。
见过了基裘和几个侄子，被桀诺拉着说了几句家常，凯茜找到席巴，请他也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她要确认一下自己身上的特别点。
事实证明，凯茜的身体素质确实有别于常人，有好几项的数值特别夸张，尤其是恢复力。不使用念的情况下，凯茜的愈合能力就很强，缠的状态下细小的伤口在出现的一瞬间就会愈合。席巴说，这很可能就是继承到核心血脉的证明，就像揍敌客家的银发一样。
关心完自己的事，凯茜问了她后来想到的问题，“这个基因冲突会不会遗传给再往下的一代？”作为阿姨，她担心伊尔迷他们以后的孩子还会出问题。
然后席巴告诉凯茜，除了糜稽有这样的风险，伊尔迷他们都不用担心，因为他们只继承到了能共存的部分。还说伊尔迷和奇犽的资质都非常的好，完美继承了两方的优势，一个母亲那边的血脉占了上风，一个父亲的血脉占了上风，两人以后一定会撑起揍敌客家。而凯茜听了席巴的展望，只觉得糜稽太倒霉了，决定以后多关心一下他。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正传第一百零一回：血脉起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