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之塞西尔》奏江镜夜

6、Chapter 6

　　爱德蒙没有说更多。
　　塞西尔知道，他所有复杂的情绪，都蕴含在了那一句谢谢中。

　　身体被高大的青年环搂着，塞西尔有些不自在。他苍白的脸庞却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头顶有些热，特别是刚刚被爱德蒙亲吻过的地方。

　　虽然明明知道亲吻头顶不算什么，甚至热情的浪漫的法国人见面打招呼还有贴面礼的习惯，但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比一下更重。

　　我，我这是怎么了？
　　塞西尔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对了。

　　之前他一直埋头于学业，直到快毕业还没好好谈过一场恋爱。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但他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钢铁直男。

　　可是！
　　他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了？

　　为什么心脏的跳动变得这么急促？
　　为什么血管中的血液像沸腾一般越流越快？
　　为什么他能感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颤栗？

　　为什么呢？
　　想了一下，这大概是近距离接触到偶像造成的心情激动？类似于现代粉丝见到偶像？听说MJ开演唱会，现场还晕倒几百个呢！这么想来，他没有晕，只是感觉有点心动过速真是太正常了！而且他还没有隔着一个舞台！

　　嗯，一定是这样的。他还是笔直笔直的一个钢铁直男。
　　塞西尔点了点头，默默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他猛地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推开了搂着自己的黑发青年。
　　在那双漂亮的、带着一丝诧异神色的黑眼睛注视下，塞西尔磕磕巴巴地说道，“房子已经看过了，确实像公证人说的那样能够立即住进来呢……我们去接邓蒂斯老爹吧。”
　　说完，他不待青年回答，便蹬蹬蹬地从三楼的楼梯上跑了下去。

　　高大的黑发青年诧异地挑了挑眉，也跟着他走了下去。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前方少年埋头疾走的纤瘦身影，想着他那红得滴血的耳尖，还有那如小动物一般惊慌失措的神情，心想塞西尔一定是害羞了。

　　是因为被马赛的家人冷淡对待，所以不习惯自己这样吗？
　　——想起他曾提到过，那至今还没见到的哥哥，爱德蒙不由一阵叹息。
　　他决定，今后要对他好一点。

　　***

　　两人很快又回到了梅朗巷的老房子。

　　邓蒂斯老爹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只是带了自己的几件旧衣服。

　　塞西尔扶着老爹，向楼梯口走了几步又向屋里望去。
　　只见爱德蒙站在窗边，搬弄着老爹种植的几盆旱金莲、还有金银花。他在屋内找了绳索，用水手那灵巧的手指在花盆边缘绕了几圈，打了一个结，这样便于将花盆拎在手上。

　　他呆呆地看着黑发青年那修长灵活的手指。
　　那手指的形状非常漂亮，一举一动，都似乎带着迷人的魔力。

　　他想起那手指之前还捧着自己的脸，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擦去他脸上冰凉的泪痕……只是这样想着，脸上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升温。

　　塞西尔整个人又不对了。
　　他再一次默默做好了身为粉丝的心理建设，再不敢胡思乱想，头也不回地扶着邓蒂斯老爹小心地向下走去。

　　待邓蒂斯老爹和塞西尔走到三楼的楼梯口，他们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有着一张黑苍苍、胡子拉碴的脸，约莫二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块布，看样子是个裁缝，准备拿布做衣服的衬里。

　　“咦，亲爱的老邓蒂斯，您这是要搬家吗？”他带着浓重的马赛口音，咧嘴一笑，有些恶意地揶揄道，“您身边这个漂亮的小伙子不向我介绍一下吗？莫非他是您刚认回来的私生子？”

　　“别开玩笑了，卡德鲁斯，”邓蒂斯老爹看了他一眼，“这是爱德蒙很好的朋友。”

　　卡德鲁斯用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塞西尔。
　　作为一个裁缝，他能认出塞西尔身上的衣服，属于那种低调却只有贵族才穿得起的精致衣料。还有那裁剪，那手工……卡德鲁斯暗暗估算了一下，那少年身上的衣服至少得好几十法郎。

　　“噢，上帝，您的儿子是交了什么样的好运！他有着一个令人羡慕的漂亮未婚妻，现在又有了一个这么高贵的朋友！”
　　这时，他看到了从楼梯上拎着花盆下来的爱德蒙。他的眼光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的嫉妒，“亲爱的爱德蒙，看来你发财啦？你是准备搬到哪里去吗？”

　　“唉，我的天！”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说，“只是换一个地方住而已。爸爸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我找到了一个有阳光的地方，这会让他更舒服一点。”

　　“一个有阳光地方啊。上帝对您真是厚爱备至，像我就只能一直住在这阁楼里。您真是好运，我的朋友……”
　　卡德鲁斯絮絮叨叨地嘟哝着，那双贪婪的眼睛依然牢牢粘在塞西尔身上，似乎想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他从未这般近距离地见过一个贵族。那精致如画的眉眼，那淡色的嘴唇……这少年甚至比爱德蒙那令人羡慕的未婚妻还要漂亮。

　　爱德蒙没有说更多。
　　他客套地应付着卡德鲁斯，但仍然掩饰不了他的冷淡。

　　塞西尔没有错过黑发青年眼中的一丝愤怒。
　　——是因为这人在他不在时，欺负了邓蒂斯老爹吗？

　　他好像记得原著中有提到过。
　　这个卡德鲁斯在爱德蒙出海之后，将青年留给老人用作生活费的200法郎要走了140法郎。这导致老人仅仅只靠60法郎半饥半饱地过了三个月，令他的身体状况更加走向一个令人担忧的趋势。

　　塞西尔也有些讨厌卡德鲁斯。而且，那人毫不掩饰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恶心的苍蝇一样。这样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他轻轻拉了拉爱德蒙，低声说，“我们快走吧。”

　　当邓蒂斯老爹走进这三层楼房的院子里后，扶着他的塞西尔明显地感到老人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

　　“哦，上帝！我的上帝！”老人颤抖着嘴唇，喃喃低语，“我从来没有想过，能走进这样一栋房子……这院子真漂亮，还有这些树……”
　　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感叹地望着这院子，枯瘦的身体轻颤着，有些站立不稳。塞西尔忽然觉得扶着他的手臂一下子变得重了起来。

　　“邓蒂斯老爹，你怎么啦？”塞西尔惴惴不安地问道，回过头去高声喊道，“爱德蒙！爱德蒙！”

　　黑发青年随手将手中的花盆放在院子门口，很快赶了过来接住了老人的重量。

　　“爸爸，我的爸爸，你没事吧？”爱德蒙看着老人那煞白的脸色，不安地问道，“你大概得病了吧？”

　　“不，不，亲爱的爱德蒙，我很好，我只是太激动了……我没有料到，你们竟然买了这么一幢房子，这样冷不防地看到……啊，我的上帝！塞西尔你到底花了多少法郎买了它？”

　　“确实比一般房子贵一点点……不过它值得的！”塞西尔笑盈盈地弯着眼睛，“看老爹你这么惊喜的样子，它是值得的！钱的话，爱德蒙会给的。老爹你就不用管啦。”

　　因为一楼没有卧房，于是他们安排身体不太好的老爹住在了二楼。
　　二楼的卧房是英国人修的客房，并不大，但布置得非常简洁干净。房间里有一面墙修成了柜子，房门口竟然还有一个漂亮的酒柜。只可惜打开看的时候，里面没有酒。
　　房间的窗户面朝大海，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子的玻璃洒落进来，给这间房更添了几分温馨。

　　“爸爸，你喜欢吗？”爱德蒙轻声说，“我做梦都想带给爸爸一个这样的房子……亲爱的塞西尔帮我提前圆梦了。”
　　“我当然喜欢，喜欢得都快要死了！”老人看向塞西尔，“孩子，我们是交了怎样的好运认识了你！”

　　“交了好运的是我才对。”塞西尔的脸又红了，不好意思地看着地面。“在这陌生的马赛能够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是啊，在马赛这个人口将近一百万的城市里，能够遇见爱德蒙……这真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下午，老人固执地不肯午休。
　　他找了个盆子，拿了块抹布开始擦窗玻璃上的灰尘。他的样子十分开心，于是两人也随他去做了。

作者有话说

　　默默修文中